变故实在来得太快,等约克兰懂得反应时,这一切已经完成,而一位戴着面具,并用深褐色斗蓬将其他部份全遮蔽起来的人,也跟着从他面前出现,温和地道:“现在,我也想向你问这个问题,还望你不吝赐教。”
  虽然约克兰不知道,这人就是收留失意的翰亚,并让他取得更强力量的人,但他却从对方隐隐从身上散发出来,一点一点挤压自己的气势中得知,除了尚未在他面前发挥全力的渊之外,在他这几年所见过的人中,没有人能比这家伙更可怕,即使费欧娜也不行。
  “你是谁?”约克兰回话得就像拼命从齿缝中挤出声音似的,如果费欧娜此刻就在这里,想必她一定会为他现在的表现,趁机嘲讽他一把吧?不知为何,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他突然觉得,其实这家伙并没有那么可怕,因此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显得自然许多:“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事,和你有多少关系?还有,甚么是‘克那什摩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发问的人似乎是我?”说话时,那人眼神转寒,气势更加沉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使在这时候,约克兰依然能朝他嘿然一笑,说道:“我知道先发问的人是你,但我凭甚么就一定得先回答你的问题,而不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教典里有这么教诲人民,还是我所在的国家有法令说我该这么做?”
  惊讶在那人的眼神里跳动着,或许是明白到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逼眼前这男人改变主意吧,所以他收歛了气势。从感觉上,此时的他就和一般人没两样,顶多不过是打扮比较怪而已,这种收发由心的能力,令约克兰心中一凛,警戒感也跟着提昇了不少。
  “所谓的‘克那什摩礼’,指的就是你手上那把剑。你应该知道那是一把特殊的剑,能吸蚀生命,也能吸蚀魔力,就连刚才那种怪物,要是被你的剑斩中,一样会被吸蚀乾净。所以它们一旦认出这把剑,就感到害怕了,我也因此找到把它们消灭的机会,在这点上,我该向你道谢。”
  约克兰嘲讽地道:“你的意思是,你拥有那么强的力量,之前却一直没有机会消灭它?”
  “我缺乏捉摸它行动的能力,更没有能力在消灭那些虫后,再发出这种程度的攻击,所以我只布下结界,让它们无法离开。”那人轻描淡写地将约克兰的质疑化解,但马上又面对约克兰另一项质疑:“那我们进城时,为何你却没来阻止我们?”
  “因为我看得出你们有能力应付。”
  为甚么那两个女人还没来?别让我独自应付这奇怪的人嘛……约克兰从心底向不在这里的两人做出控诉,外表则气定神闲地收剑,随意道:“看来你已想好了所有解释,是吧?”
  “我只是说出事实。”
  “我凭甚么相信你?”
  那人将右手按在胸口,说道:“我是亚尔斯,褐土的亚尔斯。”
  约克兰大吃一惊,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思议:“能不能让我再听一次,你是怎么说的,我恐怕没有听清楚你的话。”
  “我是亚尔斯,褐土的亚尔斯。”
  约克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便哦了一声,问道:“那么我想问个问题……我究竟该称呼你作亚尔斯先生好呢,还是褐土先生才好?”
  那人沉默了一会,他是确实感到惊讶,尤其在他发现,约克兰的神情并无作伪的时候。
  他不无尴尬地咳了一声,清清喉咙道:“你称呼我亚尔斯就行了。”
  约克兰望着他,眼神不无揶揄:“那么,亚尔斯先生……你该不会以为你只需要报上名字,我就该完全相信你的话吧?”
  “笨蛋!”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费欧娜,朝约克兰后脑就是一记拳头:“嘴巴放乾净点!你现在可是在和大贤者大人说话!”
  “甚么大贤者大人啊,你说这家伙是大贤者?”约克兰回头,看见费欧娜和雅茵正笑吟吟地站在他后头,马上猜到了这两人曾和亚尔斯见面,而且肯定还交谈甚欢。
  费欧娜没好气的道:“当然了,你认不出来吗?”
  “他又没拿个牌子说他就是大贤者,况且大贤者有甚么那么好值得敬佩的?”
  他看得出那两个女孩都因为太过惊讶,而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稍后,费欧娜挥挥手,叹道:“算了,待会再和你解释。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向大贤者大人道谢,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到现在都没办法消灭那些东西。”
  约克兰不服气地道:“为甚么?雅茵小姐不就能消灭其中一头了,要再消灭其他两个,应该不难吧?”
  “不能,因为它们后来开始警戒了。”雅茵解释道:“如果是在它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可以轻易消灭它们,可要是它们有防备的话,我的攻击就派不上用场了。”
  “原来如此。”约克兰想起亚尔斯轻易突破防卫,将那两个敌人消灭的情况,开始同意他们的话,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所谓的大贤者,至少他的力量,是无庸质疑的强。
  由于看得出约克兰仍然抱有怀疑的关系,费欧娜扬声问道:“喂,你还是不想相信吗?”
  “不不不,我当然相信…”听得出费欧娜心底的不满,约克兰自然不好再说甚么,只一个劲地点头应和,反倒是亚尔斯在为他打圆场:“不必责怪他,毕竟他不了解我们。”
  “对啊,这个笨蛋就只懂得做傻事呢,哈哈哈哈。”
  “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约克兰忍不住横了她一眼,暗忖你到底晓不晓得,虽然你看起来对人很恭敬,而且也这么相信着,但在你的骨子里,其实也根本不把人家当作一回事啊?但他终究没有把这说出口,只看着亚尔斯,说道:“那么,亚尔斯大贤者大人,怪物已经消灭了,人也死光了,请问你留在这里,除了向我们表达谢意外,还有甚么想说的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直接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
  “这样不好吧,你可是大贤者大人哩…”
  谁都听得出,约克兰的话里明显欠缺敬意,就连雅茵,也因此忍不住瞪了他一下,而亚尔斯这时表现出来的,则是回异于与约克兰初会面时的冷硬,温和地道:“我说过了,我想知道你那把‘克那什摩礼’是从哪得来的?”
  约克兰很想再耍耍点嘴皮,但来自身边的压力促使他不得不收起这个念头,据实回答道:“不知道。”
  听他回答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不知道?”而费欧娜则多了一句:“为甚么?”
  “自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的手里已经在拿着这把剑了……”
  两位少女都曾听过约克兰的过去,因此当约克兰这么说的时候,她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只有亚尔斯显得有点疑惑:“就是说,从你一出生开始,你就拥有这把剑了?”
  约克兰不尽不实地回答道:“算是吧。”
  “我明白了。”亚尔斯微微点头,当作回覆。但这并非谈话的终结,因为他马上就再提出了一个问题:“请问你们今后打算去甚么地方?”看到约克兰略显警戒的表情,他立刻一笑,补充道:“我并非有意窃探你们的行踪,只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周围的魔兽、甚至一些鬼魂,都显得相当狂暴。倘若你们的行程不够谨慎,恐怕那可能对你们造成危险。”
  约克兰不无讥讽地道:“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害怕危险。”
  “是的,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明知希望渺茫,也要留在这里对抗这些来自黑暗的邪物了。”
  “我是佣兵,收钱办事,是我的本份。”
  “如果你们还没有决定下个目标,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为你们指引道路。”即使约克兰一直对自己抱持恶意,亚尔斯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感觉,只抬起手臂,指着某个方向:“朝这个方向去,你们将会得到宝贵的东西。”
  即使是对亚尔斯抱持敬意的少女们,当她们认出他所指的方向后,也不自禁地吃了一惊,更何况是始终对他抱着敌意的约克兰?
  “南方即荒野蛮夷之地,”约克兰一顿,仿佛这么做可以加强这句话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即使魔兽和鬼魂如何骚动,我也绝不认为,南方会比其他方向安全。”
  亚尔斯随意,但颇为认真地道:“我也不明白神明为何会替你们指出那个方向,但我相信,神喻有其深意,只要你们朝南直走,最终,你们会找出答案。”
  “你随便指个方向,就说是神喻,那……”
  “约克兰,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约克兰回头,看见的是费欧娜铁青的脸色,再看雅茵,发现她的脸色也没好得了多少,于是耸肩退后,高举双手,却不说话。
  “两位小姐不必生气,他只是对我一无所知,并没甚么大不了。”看着他们的情况,亚尔斯马上做出劝解,可除了雅茵的脸色因此缓和外,完全无助于化解费欧娜与约克兰之间的僵局。
  费欧娜冷哼一声,不去看约克兰,迳自向亚尔斯问道:“可是,从这里再往南走,最后不是会抵达迷雾森林吗?我们能在那得到甚么?”
  “你们去了,就会知道。”
  约克兰得拼命忍着,才能不把‘这岂不是在叫我们去送死吗’的话说出口,免得被费欧娜拿他将会前往极北冰原的事实做为反驳。
  由于约克兰已没再开口,费欧娜和雅茵也缺乏可说的话题,因此亚尔斯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一笑,将右手按在胸口,说道:“那么,我得去负责善后了……愿诸神的荣光,永远护佑各位勇士。”
  雅茵双手合什,恭声道:“愿弥赛菈女神的恩宠,永世沐浴汝身。”
  费欧娜初时现出困扰的神情,突然间,她想到了甚么,因此才得以回答:“愿战神永远加护阁下。”
  这瞬间,雅茵脸上掠过啼笑皆非的表情,但她没说甚么。而约克兰也在这时,发出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告别词:“那么,再见了。”
  亚尔斯因应约克兰做出回答:“如果有缘,我们必当再见。”
  即使在这时候,约克兰仍不放弃与他针锋相对:“如果你每次出现,都会帮我们解决问题,那就欢迎之至。”
  “自当尽力而为。”亚尔斯回答后,脚下的土地却现出水般的波纹,而他也开始下陷,最终完全溶入土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地行术啊…就表演来说,算是很称职了。”
  “你这笨蛋到底要说到甚么时候啊!”约克兰往后仰身,好不容易躲过费欧娜的拳头,却没避过费欧娜的怒气:“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甚么叫大贤者,你刚才的反应也太恶劣了!”
  “唷唷,我还以为你们在解决对手后,怎么一直都不过来找我们,原来是因为你们闹成这种地步啊…刚才发生了甚么事?”约克兰正想回话,渊和莉耶却刚好在这时候出现,登时令他把话吞了回去,而气氛也跟着产生微妙的变化。
  雅茵开始向渊提起刚才发生的事,莉耶边听,表情也跟着发生变化;渊则偶尔问了些问题,始终没做出太大的反应,直到雅茵说完,他才嗯了一声,做出结论:“很有趣的事。”
  “甚么有趣啊?你都没看到他刚才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欠揍!”费欧娜立刻提出异议,约克兰则沉默以对,却将他的心态完全写在脸上,看得费欧娜怒火勃发,几乎就要马上揍他一顿。
  “所谓的大贤者,是除了教皇外,和天上诸神最接近的人们。”雅茵直视着约克兰,开始解释大贤者的一切:“他们不归属于任何势力,只一意办诸神交托给他们的使命,正确无误的。”
  渊陡地接口:“但他们和教会之间,可说毫无联系。除了偶尔对人们施出援手,使他们的姓名得以流传外,大部份时候,人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共有八人,拥有相当强大的能力,而且各以一种颜色作为代表。他们会以那种颜色来做为自己衣服的颜色,在称呼自己时,会将那颜色套在名字前头,用来表示他们的身份。”
  约克兰想起亚尔斯自我介绍时所用的措词,不由点头:“原来如此。”
  由于渊只说到这里,就没继续下去,于是雅茵便继续说下去:“他们出现时,除了会帮助人们渡过各种危难外,还会帮人指引道路。在我听过的所有例子中,所有经过他们指引道路的人,最终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成果,或者因此躲过了某种灾难……”
  “要是他们指引失败了,你就算想听也听不到啊……”
  “你还在说!”
  费欧娜的怒喝令约克兰身边的莉耶吓了一跳,连忙退到约克兰背后,费欧娜这才忍着怒气,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此时,渊只问了一句:“那么,我们真的要前往南方吗?”
  费欧娜瞪了他一眼,大声道:“当然去,就算进入迷雾森林也要去!”
  “雅茵小姐的决定呢?”
  雅茵沉吟道:“既然这是出自大贤者的指引,去一趟也好。”
  “那么…”
  渊正想问最后一人的意见,但费欧娜却用暴喝声打断他的问题:“别理那笨蛋,他根本就不知道甚么是好的,甚么是坏的。”
  对此,约克兰只嘿然冷笑:“在我看到那家伙究竟为你们指出甚么道路之前,我暂时就先按照他指的路来走好了。”
  费欧娜没去理他,雅茵则凝视着他,平静的道:“你一定会知道的,然后你也将明白,你今天的表现如何不智。”
  约克兰耸肩,完全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希望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不行!”雅茵一口回绝渊的提议,这一下就连渊也感到奇怪:“为甚么?”
  “我们得先把这里的火扑灭了,不然的话,这座城会被烧毁的。”
  听她一说,众人才想起了部份街道和房屋已被破坏的事实。
  无视两人对他的敌意,约克兰马上表示异议:“既然城里的人都死光了,还做那么多干甚么?更何况就凭我们几个人,哪有办法扑灭那些火?”
  眼看一番唇枪舌战又要因此而起,渊连忙充当和事佬:“这一点就交给我来负责好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把那些火扑灭。”
  费欧娜回应道:“就算如此,我们也需要休息,而且我们也不能让莉耶整天都在赶路,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早再出发吧。”
  即使她振振有辞,还将莉耶列入考量,但约克兰总觉得,从她身上,似乎有甚么东西正炽热地燃烧着,而且他可以确定,那是被人们称为‘贪念’的情绪。他实在不愿想像,被这情绪支配的费欧娜打算做些甚么,因此他决定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雅茵此时也在沉吟:“我也想去通布斯先生的家一趟,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但……”
  渊笑了起来:“不必说了,总之我们就先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出发吧。”
  这一回约克兰没提出异议,只是向渊问道:“你应该有办法将我送回施维吧?”
  费欧娜和雅茵登时望着他,而渊则对这问题给予肯定的答覆:“没问题,你想回去?”
  约克兰点头:“有点事要处理。”
  费欧娜冷笑:“你能有甚么事要处理?”
  约克兰平淡地做出回应,完全不将费欧娜的态度放在心上:“本来该在这里等着我的人已经死了,所以我得回去一趟,向人交待我在路上完成的那个委托。顺便也要向施维的人报告这里的事,让他们可以将这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找人善后…”
  难以挑剔的理由,令费欧娜决定保持沉默,而渊则在笑声中,再次给予肯定的答覆。
  当他们都选择了在城里休息一天的时候,不久前才和他们交谈的亚尔斯,此刻却坐在绍越城北方数十里外的一棵大树下,用他咬破指头所放的血,在地面画图。
  一段时间过去,他终于完成了那个由符文和图形构成的图。
  为此,他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绽放微笑,开始低声祷念咒语。
  随着咒语在空间中流动,地面的图开始冒出烟雾,一团漆黑的东西也跟着从烟雾中出现,一点点的聚集成形──正是不久前才被亚尔斯消灭的东西。
  等到那东西完全恢复原貌及思考能力的时候,它除了发现自己已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陌生的人外,自己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
  它挣扎着,发出愤怒的尖啸声,可亚尔斯的声音冻结了这一切:“感激我吧,要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已经和另两个自己一样,被人消灭乾净了。”
  纵使心中有多不快,纵使说话的内容和语气有多恶劣,当终于有人能以自己熟悉的语言,来和自己沟通时,那种喜悦,是终日和能理解自己语言的人交往的人所领悟不到的。不过要是约克兰发现,他竟然忘了问亚尔斯为何懂得这种语言的话,想必他一定会懊悔不己。
  “你是谁?”这是它对亚尔斯的反问。
  “龌龊的东西,你没资格向我发问!”说话的同时,亚尔斯也以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力,向它表现他说那些话的资格:“告诉我你的名字。”
  它挣扎着,不愿将名字泄漏出去,但它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要是它不说,只怕它就没有机会再向任何人说它的名字了。权衡轻重下,它决定屈服:“都拉盟萨。”
  “以一介虫使而言,这种名字倒相当符合你的身份。”亚尔斯冷哼,语气中满是轻蔑:“从现在开始,你得臣服于我,否则我会将你多得的生命收回,明白吗?”
  “你想和我订立主从契约?”都拉盟萨的语气,说明它有多不愿意这么做,可亚尔斯的回答,却让它不敢反对:“要是你不愿意,你只管说。我大可另外找一个虫使出来,再选一座城来让它恢复体力。”
  亚尔斯的话,令都拉盟萨异常吃惊:“是你让我苏醒的?”
  亚尔斯冷笑:“难道你以为凭你的弱小力量,会有办法自然苏醒?”
  都拉盟萨想起自己的苏醒过程,又想起自己屠杀了整座城的人后,马上就发现自己被结界困在城里的过程,对这件事已经信了十足十。为了保护自己,它没有问亚尔斯为何要这么做,只默默地随着亚尔斯的指示,和他订立了主从契约,自从它有意识以来,这种事还是第一遭。
  “很好。”亚尔斯召出之前让都拉盟萨藏身其中的黑洞,“进去休息,直到你有能力发动真正的虫暴为止,我才会放你出来。”
  即使身为魔族,当都拉盟萨倾听亚尔斯的计划时,它仍由衷感到心寒,忍不住怀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究竟想利用它做些甚么,除了它之外,是否也有哪些魔族也被他控制了?
  拉希亚第五历七四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清晨绍越城南方
  破晓时分,本该是一家大小起身,开始为一天的生活忙碌的时候。众多人的活动,则会为他们生活的地方带来活力,周而复始,直到因为某些重大的变故,才会促使一个聚落,尤其是已发展多年的大规模聚落,从此失去活力。
  绍越城就是一个例子。
  这座在两三天前,还是拉法特东南边境中心的城,在传说中的虫暴肆虐下,此刻已成了一座废城。而不久前还留在城里过夜的人们,此刻也因为某个自称大贤者的人所指引的道路,而在城南聚集,只要再过些时候,他们的离开,将会使这城在短暂的时间里,沐浴在没有人烟的情况下。
  至于它会在甚么时候,恢复以往的活力呢?
  那恐怕只有天才晓得了。
  在无人看守的城门前,一位赏金猎人以及一位医者、正分别坐在一块大石上,脚边则是她们的行李。看这模样,显然她们正准备远游一趟,却还没起程,看来是在等待些甚么,却没有发现,某个残废正躺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除了偶尔因为风而带来一些声音,以及赏金猎人和医者之间的交谈声外,在大多数时候,周围只是一片寂静。
  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寂静,一位佣兵牵着一位小女孩,从敞开的城门走出,一看到她们,他边略为惊奇地哦了一声,说道:“早啊,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呢。”
  赏金猎人率先发出怒吼:“昨晚不是说要在这个时候,来这里见面吗?你怎么这么迟才来?”
  佣兵刻意做出无辜的模样:“因为我得准备早餐给莉耶啊,怎么,我这么做有错吗?”
  在这种时候,医者总会负责打圆场:“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出发吧。”
  “慢着,我有件事得先说清楚。”赏金猎人直瞪佣兵,清楚地诉说着她毫不妥协的心情,面对她,佣兵唯有选择屈服:“你要说甚么就说吧。”
  “我警告你,”再怎么样的人,遇到这种开场白,恐怕都会像约克兰此刻一样,先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位凶巴巴的女人,才有办法恢复神智:“你要跟着我们,可以,但我不准许你在这路上再说些有的没的,尤其那些诽谤大贤者的话,你听明白了没?”
  约克兰点头,以不带半点诚意的言语道:“明白了明白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有这么尊崇的对像啊…”
  向来很少卷入纷争中的雅茵,此时忍不住插嘴道:“谁都应该这么做的。”
  ‘至少我和渊,还有莉耶就不见得有把他当作一回事。’约克兰这么想着,同时点头回应:“原来如此。”
  “算了算了。”费欧娜轻吁一口气,放弃似的道:“像你这种笨蛋,在碰到事实前,是不会听懂我们在说甚么的。”
  约克兰扬眉,为费欧娜的反应感到惊讶:“你的意思是?”
  “上路吧,混蛋。”费欧娜拿起行李,尽管语气依然恶劣,也没向他看上一眼,但此时此刻,约克兰确实产生了心头大石落地的轻松感。
  这些人将继续同行,至于他们是否能从这段旅程里,取得甚么收获,来证明她们对大贤者的信赖是正确的,抑或要如约克兰所想,其实他们不该信任那位大贤者……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只有继续前行,直到他们能找出答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