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亚第五历七四二年七月三日清晨
在无人的荒野上长途跋涉,无疑是件任谁都会觉得厌倦枯燥的事。尤其对那些活泼好动的人来说,这种旅程,实在无异于一场令人难以忍受的苦刑。
一望无际的荒野,稀落的远古城塞,日益减少并得加紧节省的粮食,无一不在折磨着费欧娜的神智。她并非没有想过打退堂鼓,但她只要一想到,只要她想这么做,约克兰就会以甚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后,她就心中有气,并且收起这个想法,咬紧牙根加紧赶路。
看得出,雅茵对费欧娜的坚持略感诧异,但她没有理由去怀疑或否定这一点,于是她除了默默跟随之后,放弃了表达其他反应的权利;至于约克兰,除了必要的交谈外,一路保持沉默,只不知他是为了避免和其他人发生争端,抑或荒野的旅程令他感到不舒服的缘故,总之……这支奇怪的队伍,就在相当的沉默下,持续朝南进发。
这一天,一座宏伟的大城从地平线上出现。但他们都没有反应,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不管这座城看起来有多了不起,它终究只是座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油水可捞的废墟而已。
这种地方的唯一好处,就是提供他们一个短暂的栖身之处,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找到还有水的井。但也仅此而已,不可能更多了。
“待会就在里面休息一下吧。”约克兰指着那座城,提出建议:“反正午餐时间也快到了。”
“不知道里面有水吗…”雅茵则忧心忡忡的道:“我们的水已经不够了…”
“不止是水不够了。”约克兰刻意提醒道:“就连我们的食物,也只够我们再吃三天,过了这三天,我们就得挨饿了。”
费欧娜冷哼道:“你担心甚么?我们…”
约克兰迅速接道:“一定会在这三天里,抵达我们该去的地方,你是想这么说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费欧娜紧握拳头,看得出她的怒气已累积得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没怎么样。”约克兰轻描淡写地带过,“我只是在想,待会要不要爬上城墙,看附近有甚么东西而已。”
费欧娜烦躁地道:“在这种鬼地方,你以为能看得到甚么东西?”
约克兰不无讥讽的道:“任何你们希望见到的东西。”
费欧娜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答腔,率先走去。约克兰朝她的背影苦笑的当儿,发现雅茵正看着自己,于是朝她淡笑道:“你有甚么话想对我说?”
“没甚么。”雅茵摇头,却依然提出问题:“最近,你和费欧娜小姐似乎相处得很不愉快?”
约克兰苦笑,这还用得着问吗:“是的。”
听到答案的瞬间,雅茵显得有点忧郁:“因为大贤者的事?”
“不完全算。”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首次那么激烈地让自己处于费欧娜的对立面吧?但他没有说出口,只随意敷衍一下。
“喂!”费欧娜扬声大叫,声音里带点紧张,还有点兴奋:“别在那儿说话了,快过来呀!”
两人面面相觑,费欧娜还没进城,怎么却像找到宝似的那么欣喜。
凭空出现的渊,懒洋洋地对这位表现雀跃的赏金猎人,给予恶劣的评语:“在这种时候能让这女人高兴起来的,除了一大堆的财宝,大概就是一大群的敌人了吧?”
“别胡说了,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敌人?”约克兰举脚,作势欲踢,而渊马上消失,却从身后传来声音:“怎么可能没有,你难道忘了自己曾说过,南方即荒野蛮夷之地吗?而且这里本来就是蛮人出没的地方…”
“蛮人…”瞧雅茵的模样,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方。”虽然不想承认,但约克兰确实已相信了渊的话,他拉起莉耶,和雅茵一块往费欧娜跑去,同时问道:“你发现了甚么?”
“你转头看看就知道了。”
约克兰依言转头,一看之下,立时说不出话来。
在那儿,滚滚沙尘正漫天而起,一看就知道,有人正从那儿赶来,而且还是一大群人。
“为甚么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擅战斗的雅茵,恐怕还是首次应付这种局面,不等敌人来到,已先慌了手脚。还要再问,才发现约克兰正伏在地面,登时惊讶得无法言声,不明白为甚么在这时候,约克兰还要搞这奇怪的动作。
“因为我们没试过清除我们的足迹。”费欧娜冷静的回答着,心中亦在懊恼。经验丰富的她,怎么会连这基本的东西都忘了呢?是因为一路上都没见过任何人的关系,还是因为对大贤者的盲目信赖,令她的判断力下降了?
费欧娜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同时也涌起一阵罪恶感──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对大贤者产生怀疑……
雅茵的疑问,很快就由约克兰一跃而起的动作,以及随后宣布的内容揭晓了:“对方至少有三百人,再过一会,就会来到这里。”
费欧娜立刻提问:“最多呢?”
约克兰迟疑一会,终于道:“五百左右…”
费欧娜做出骇人的抱怨:“太多了啦…独自出手的话,这可是会累死人的数字呢。”
约克兰咋舌:“你想独自解决这群蛮人?”
“如果他们没有祭司,而且整体水准不高的话,我会考虑。”费欧娜瞪他一眼,摆明不让他置身事外。
“那是没希望了,我本来还指望能看到你一对五百的英姿呢。”
“少说这种傻话!”费欧娜叱责一声,便将注意力移向敌方,没有注意到,在这紧张时刻,她不仅放开了刚涌起的罪恶感,甚至和约克兰之间的关系,也恢复到了以往的水平。
“不说就不说。”约克兰望着依然躺在地面的渊,嘿然道:“喂,如果你不想帮我们解决这些家伙的话,至少也……”
“我知道了。”渊二话不说,从约克兰眼前消失,顺便也带走了无法在战斗中派上用场的莉耶雅茵两人。
“喂,我还没把话说完啊!”约克兰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是要你把我们都带走啊…”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那些赤着上身,骑着异兽,并在身上画着许多条纹的敌人面目逐渐清晰后,费欧娜转身,朝古城的方向跑去:“你不会是想在荒野上和五百个蛮人战斗吧?”
“当然不想。”约克兰也以最快的速度回身,往城里跑去:“而且我完全不想和他们战斗。”
费欧娜嗤笑道:“有些战斗是避免不了的。”
“但不是这场战斗。”
“哦?”费欧娜放缓脚步,与约克兰一块进入城中:“你有办法避免这场战斗?”
“如果雅茵小姐和莉耶都在的话,我没办法。”
“那么你有甚么办法?”
约克兰捉狭地眨了眨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就一直往南跑,让他们一直线地追来,等出了城门,我就有办法避免这场战斗……要不要赌一场?”
“你想赌甚么?”不等约克兰开口,费欧娜已摇头道:“不,还是由我出价好了。”由于约克兰没有提出异议,因此她决定选择代价相当低的赌注:“谁输的话,就请胜利的那方吃一餐好了,怎样?”
“不反对。”
“赌约成立。”
两人笑谈间,蛮人们已涌进城里,一边对他们挥舞武器,一边发出不知是否具有意义的吼声,并驱策他们的座骑朝他们追来。那是一种很像豹子,却有两根如刀锋般的长牙,而且身子有若牛马般高大的动物,跑得极快,虽然约克兰已用尽全力奔跑,蛮人和他之间的距离,仍然在不停缩短。
“看来你是输定了…”即使在这时候,费欧娜仍然笑得出来,间接稳定了约克兰的心情。他只是一笑,看似无奈地抱怨道:“没办法啊,我怎么知道这该死的城有这么长?”
似乎害怕约克兰以这藉口赖帐,费欧娜急忙道:“愿赌服输!”
“我知道啦,你把我当成甚么人啦?”
“拉希亚人罗…”
“这么说也对啦…”听着后面的奔跑声越来越近,而对方也开始以抛出长矛、射箭的方式来阻止他们前进的时候,破落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约克兰望向费欧娜,嘿然地重覆她刚才的话:“愿赌服输哦。”
“别太嚣张了,笨蛋!”话虽如此,费欧娜仍然朝约克兰伸出右手:“抓着,别放松了。”
约克兰皱眉,伸手的同时也在发问:“你想干甚么?”
“我想知道,要是给你机会跑出城门,你会有甚么办法阻止他们?”确定约克兰已捉着她的手后,费欧娜先是淡然一笑,接着猛然加速,一溜烟地朝城门直奔过去。
即使约克兰已将速度提至极限,在费欧娜可怖的奔跑速度面前,他也只能勉强的让自己不至于被费欧娜拖着走而已。事实上,他除了觉得全身被这速度弄得极不舒服外,双腿更是异常疼痛,让他怀疑他的双腿,会否在他们跑出城门之前就先断了?
恐怖的可能性,令约克兰忍不住哀鸣:“慢…慢一点…”
费欧娜直截了当地否决他的念头:“是男人就别想那么多!”
约克兰苦着脸,还想再说,费欧娜已松开了手,他一时收势不住,又向前跑了一段路,才因为被某样东西绊倒而摔在地面,登时头晕脑涨。
“起来!”费欧娜不容他有太多的休息时间,立刻就将他揪起来,在不住的摇晃中喝道:“别发呆了,还不快让我见识你说的方法?”
“我…知…道…了,放…开…我…”
费欧娜这才放开了只差没有口吐白沫的他,但仍焦急地催促他动手──只差一会,那些蛮人就要到城门那儿了。
约克兰勉强站起来,苍白的脸上浮出笑容:“看着城门,你马上就会看到我精彩的表演了。”
费欧娜依言望去,接着,她只见到强光绽放,直击城门上方的城墙。
在轰隆声中,强烈的爆炸使得古旧的城墙迅速瓦解,在蛮人们的身影企图穿越城门前,落下的无数碎石,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功告成后,约克兰得意洋洋地向费欧娜道:“怎样,我成功了吧?”
“笨蛋!”预期中的夸奖没有出现,费欧娜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骂道:“只炸了一个门有甚么用处?他们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出来追我们了!”
“至少我争取到了时间。”约克兰转身,咬牙强忍痛楚,抢先跑了出去:“你现在最好希望,他们找到城门追出来的速度,会比我们想像中慢吧。”
“我才不做这种不实际的幻想。”费欧娜只一跑,就轻轻松松的追上约克兰,“总之,我不承认你嬴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约克兰心底暗笑,装作毫不在乎地道:“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你请客不可。”
“你的意思是我很会赖帐罗?”
“我没这么说过。”
“但你是这么想。”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不反对。”这回约克兰不否认了。
“少看不起人!”费欧娜说出约克兰压根没想到的东西,并为此气得面红耳赤,倒教他感到极不可思议:“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有命能跟着我们回到有人的地方,我保证让你吃一餐好的。”
“啧,说得我好像没本事活着回去似的。”
“难道你以为自己很有本领吗?”
“我是没有这么想过啦,只不过……”
“不过甚么?”
“你能不能扶着我赶路啊?我的脚不行了。”
“你这家伙……”看着他傻笑的面容,费欧娜只觉自己所有的火气都被冷却了。而约克兰装作没有察觉,一个劲地道:“好嘛好嘛,帮我一次吧,就这一次而已。”
“别用那么恶心的方法说话!”费欧娜怒吼一声,随即低叹:“过来吧,不过小心你的手脚,要是你敢惹得我生气了……哼哼。”
“那就谢谢你啦…”约克兰大喜过望,连忙朝费欧娜跑去,话还没说完,费欧娜已一手揪着他衣襟,以轻巧得似乎没在用力的姿势,将约克兰朝前远远抛去。从远方,传来他的哀号声:“我要的可不是这种帮啊……”
费欧娜连哼着冷笑两声,猛地加快脚步,务必要在约克兰落地之前,抢先将他捞起,然后把刚才的行为拿来重覆一次。
就在男人的哀号声及少女的低笑声中,这样的事一直重覆发生,直到他们确定没有人追来,才停止这场闹剧。
夜晚,中午时才在古城前分手的人们,此刻又共聚一堂,处在火团周围。
其中渊是躺着的,这人除非有椅子可坐,不然他向来都是躺着的。
约克兰也是躺着的,经过费欧娜那惨无人道的折腾后,不管他有多少精力,此刻也得像一滩烂泥般趴在那儿,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费欧娜、莉耶、雅茵三人则坐在一块,听费欧娜说着她过去的经历,说到精彩处,费欧娜还会比手划脚,显得十分兴奋。
在她面前,雅茵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从外表上,看不出她是真的觉得费欧娜说得很有趣,抑或她只是为了客气,所以做做样子给费欧娜看。
莉耶的态度则很明显,即使一样是在听费欧娜说话,可身上披着羊毛毯子的她,早已连同它一块缩成一团,倘若费欧娜此时宣布她说完了,保证莉耶立刻倒了下去,就地睡着。
“还没说完吗?”冷不防间,她们以为吃过饭后,早就睡熟的约克兰发话了,将保持坐姿的三位少女全吓了一跳,费欧娜更首先向约克兰发出她的不满:“你睡就好了,管我们做甚么?”
“关心伙伴没有错吧?”尽管体力的严重消耗,令约克兰说话时格外欠缺活力,但他就是有办法透过言语,让人感觉到他正语带讽刺:“而且我担心,要是你再说下去的话,我们的水就要用完了……”
“你这是甚么意思?”费欧娜就像一头突然被刺了一针的猫似地弹跳起来,向约克兰弓身竖起毛发……这当然只是约克兰的想像,真正的她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分毫不差地掷在约克兰身上,让后者在沉默中忍受痛苦时,才听她冷冷地道:“该睡的人就该好好睡,不该不睡还来打扰其他人,知道吗?”
“大概知道了。”
“甚么大概知道了,回答得清楚点!”费欧娜拿起第二块石头,再度抛到后者身上,后者发出一声待宰小羊般的哀鸣,倒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费欧娜满意地拍拍手,向雅茵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请稍等一下。”雅茵皱眉,起身走向约克兰:“我觉得约克兰先生的情况似乎有点怪……”
“有甚么怪不怪的,他只是太过累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雅茵口中应和着,却依然来到约克兰身边,为他检察,不论费欧娜怎么催促,也没回到费欧娜身边。
费欧娜这时也察觉到,雅茵只要一沾上病患,就难以脱身了,于是低叹一声,来到雅茵身边,问道:“他有甚么事?”
“肌肉操劳过度……”雅茵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细针,朝约克兰身上插去:“问题不大,但要是放着不管的话,大概得花上四五天,才会完全康复。”
“哦…”费欧娜在喃喃说着“原来如此”之余,更发出恶劣的评语,完全没想过约克兰是因为谁而变成这模样的:“真是没用的男人,我想我应该怀疑现今佣兵的水准了。”
“说起来你也真了不起呢……”接着发话的人是渊,“毕竟能把他这个程度的佣兵玩得筋疲力尽的人可真不多呢。”
“你这家伙在胡说甚么,我甚么时候玩过他了?”一看雅茵惊讶的朝她看来,费欧娜不由乱了手脚,急急为自己分辨道:“我只是带着他一块赶路而已,谁晓得他那么不济事,只跑一段路就累成这样?”
“一段路?”那可是普通人得跑三天,才能跑完的一段路啊……渊没有将这事实宣诸于口,只是笑着:“那他也太可怜了,竟然连这一段路都受不了。”
“就是说嘛。”费欧娜蹲下身子,点着约克兰头顶:“这家伙就是太松懈了,所以才会只跑了那么一点路,就把身子搞得这么差……”
伏在地面的佣兵发出消极的回应:“是,都是我没用,这可行了吧?”
“还不行。”费欧娜沉吟着,在火光照耀下,她从眼神到面容,都在跳动着一种该以‘恶意’名之的情绪:“为了不让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扯我们的后腿,我决定要对你加紧训练,直到你稍微能派得上用场为止。”
“不行。”雅茵望着费欧娜,摇摇头后,发出她身为医者的意见:“虽然他明天就能恢复一大半,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等他完全康复后,才好好磨练他的。”说到这里,费欧娜又笑了起来,而看着她面孔的约克兰,则很肯定的认为,此刻正在她脸上流转的,已经不是恶意二字所能概括的了──毒气,才是最适合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词。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约克兰决定将这形容词藏在心底,并尽力将话题引向第二个地方:“你们说那些蛮人,明天是否还会追上来啊?”
“会的。”渊给予一个肯定的答覆,让旁听的人们皆为之心头一沉:“你们留下的足迹实在太明显了,而那些家伙的座骑也相当快,估计明天下午,他们就会追到你们了。”
费欧娜约克兰闻言,不由齐声闷哼,若渊当初一块将他们带走的话,他们现在就不至于会留下足迹让蛮人追踪了。
虽然费欧娜决定在这个地方休息后,曾亲自去消除他们留下的足迹和气味,但据费欧娜所说,她其实没有自信能瞒过在这片荒野上活了无数年的蛮人们,或许有些东西,是只有蛮人懂得,他们却完全不知道,且刚好能让蛮人们追上他们。
“你们别那么看着我嘛。”为了摆脱两人的怨念,渊急忙出声为自己开脱:“带两个人移动已经够辛苦了,所以我……”
“别想用那种话来敷衍我们!”费欧娜拿起一块手掌般大的石头,冷笑道:“不然的话,我就会让你知道后果。”
“是,我明白了。”但我可不保证会照做……
“明白就好。”费欧娜放下石子,问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就好好回答,否则你自己知道会有甚么下场。”
“是。”和之前相比,渊此刻的反应格外显得可怜兮兮。如果约克兰此刻不是正为雅茵的针灸,而被刺激得说不出话的话,他肯定会张口把蕴含毒气的言语朝渊脸上喷去。
“如果我们再往南走,会碰到甚么?”从这个问题可见,费欧娜的耐心已被消磨到顶点了。
“我怎么会知道?”渊企图以不负责任的回答来蒙混过去,只可惜费欧娜却看穿他的念头,而迅速反击道:“因为我相信你知道。”
“虽然我很为你的信任感动,但这种答案,未免太过……”
费欧娜索性撒赖:“我不管,反正我相信你知道,你就该知道。”
渊苦笑着:“算我怕了你…”
“那还不赶快说?”费欧娜杏目圆瞪,“再往南走,我们到底会遇上甚么?”
“如果走上半天,你们就会看到一座没有人的村子。”
“又是废墟?”费欧娜别着眉头,问道:“为甚么这块土地上的废墟那么多?”
“因为这里在很久以前,曾相当繁荣,后来才因为某件事情而没落下来……”
费欧娜精神一振:“你说的事是指甚么?”
“我怎么知道?”渊嘿然笑道:“毕竟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费欧娜忍住气,再度发问:“那么,从那村子再往南走的话,我们又会碰到甚么?”
“一座古城,一样没有人住了。”
“再南呢?”
“这我可不知道了。”察觉到费欧娜欲抛出石子的举动,渊连忙提高声音,为自己辩护:“相信我,我没骗你,那座城堡离我们这里,共有五天的路程……这是我观测能力的极限,我不可能给你再多情报了!”
“姑且信你一次。”费欧娜放下石头,由于她的威胁出奇地成功,不免令她沾沾自喜起来,而渊则暗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些蛮人明天就会找到我们了吧?”雅茵的话,令费欧娜从云端上跌回地面,神情不由转冷:“嗯……我已经尽力清除了我们的足迹和气味,这可以帮我们拖延一段时间……”
“但不会太久。”由于雅茵已停止施针的动作,所以约克兰这时候,才有办法开口:“不管他们会被你的手法欺瞒多久,等他们来到这里,马上就会发现我们曾在这里呆过,然后追着上来。除非我们会飞,或者跑得比他们的座骑快,不然根本没办法摆脱他们。”
“要跑得比他们快啊……”费欧娜沉吟着,虽然她的状况不比约克兰恶劣,可事实上,她的双腿也因为奔跑过度,此刻正在隐隐作痛。除非她肯放下面子,请雅茵治疗,而让约克兰知道她的情况其实没那么好,不然她别想跑出今天的速度,更遑论要比那些蛮人更快了。
都是这笨蛋的错,如果他不是这么没用的话,她怎么会跑得这么累……费欧娜越想越气,还瞪了约克兰一眼,后者虽然察觉到她的视线,可由于情报过少,他完全推测不出自己会被瞪这一眼的来龙去脉,于是决定放弃──反正女人本来就是那么不可理喻。
“要跑得比那些蛮人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渊为费欧娜打圆场,并道:“所以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前进时努力消除你们留下的痕迹,就有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了。”
“这么做又有甚么用?”约克兰一针见血的道:“他们努力在追我们,而我们则拼命往南方逃跑,却完全不知道在那个方向,究竟有甚么在等着我们。”
“你又想说大贤者的坏话了。”费欧娜说着,气势却没有以往那么强烈,将心中的动摇曝露人前。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在怀疑一件事……”
“甚么疑问?”由于其他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人想问他在怀疑甚么,因此甚少说话的雅茵,唯有挑起这件差事,向约克兰发问。
终于等到有人发问,令约克兰很高兴的回答道:“其实也没甚么,我只是在怀疑,既然我们这一路上,除了那些蛮人外,可说甚么收获都没有,那么那些蛮人,会否就是那位大贤者先生请我们南来的原因?”
一番话只将众人说得尽皆咋舌。
“不会吧……”好半晌,费欧娜才懂得反应,而雅茵则匆忙接道:“大贤者的意旨,不可能会与这些渎神者有关,即使有关,也应该是要我们消灭他们……”
“别说这种傻话了,如果对手只有两三百人,而且没有祭司的话,虽然难应付了些,却并非无法消灭……”
费欧娜哼道:“只要他们那儿没有奇怪的祭司,单凭我一个,就能把他们全部打倒了。”
约克兰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请你想想我们这些弱小的人吧。”
“他们也就算了,你有甚么地方看起来很弱小了?”
“全身上下。”费欧娜听了只哑口无言,约克兰在满足将费欧娜驳倒的快感后,终于提出正经的提议:“我有个办法,虽然不能帮我们打倒所有敌人,但可能帮我们前往南方的速度可以变得更快些……”
这一回,就连渊的兴趣也被挑起:“甚么办法?”
约克兰笑着,开始向众人诉说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