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河避开这个有杀身之祸的问题,问道:“你老人家要是给我医治,难道一丁点活的希望也没有吗?”
  摇心婆婆道:“严格说是一丁点没有,但也不排除万一,万一你的命大,也许能出现奇迹,世界上的事是没有一成不变的。”
  文江河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说道:“万一就足够了,您老人家下手吧,我是死是活由天而定吧。”
  摇心婆婆问了一句:“向你射出夺命计的人是谁?”文江河说道:“一个萨满,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同伙是毒指阴手凌山秋。”
  摇心婆婆征了一下说道:“不对吧,使用这称暗器的是个女人,也是天下最狼毒的女人,最不讲理的女人,最残忍的女人,最美丽的女人。”
  在门口站着的林中雨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摇心婆婆脸上出现了一片冰冷,说道:“她叫玩毒仙姑冷若冰,专门摆弄带有各种剧毒的暗器和毒药,死在她毒器和毒药之下的人不计其数。”
  林中雨说道:“那发夺命针者确实是个萨满,使用一根碧玉杖,人长得瘦小枯干,功夫还不错。”
  摇心婆婆自言自语道:“这冷若冰能把自己的手段传给一个萨满吗?有点怪呀。”
  文江河说道:“我觉得最厉害的女人并不是这个冷若冰,而是天鹅玉女,她能用一根天鹅毛不费吹灰之力地射死二个人,死在鹤毛下的人一天就有二十多。,
  摇心婆婆摇摇头:“我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个外号的女人。”
  林中雨也说道:“您老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可能不知道新出现的人,我在武林中转悠了好几年,也不知其人。从用一根天鹅毛就可杀人这点来看,武功决不会低于冷若冰,还可能高许多,连我们都不是对手。”
  摇心婆婆很有感慨地说道:“江湖就是这样,一连新人换旧人,一代更比一代强。”
  此时,文江河周身发冷,眼黑晕在扩大,伤口上的黑斑也快有小碗口大小了,他痛得象有无数针在扎,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摇心婆婆道:“你的毒性开始发作,只有在发作时我才能下手。不过医治玩毒仙姑的毒药,我没有成功过一次。但不治治就让你死,那可太叫你失望了。”
  文江河感激地点点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毒性一发作,身体的功能开始加速衰竭,脸上呈现出黑色,如玉的俊面受到严重破坏。
  他牙根紧咬,并且克制眼泪,产生了极度难言的痛苦,汗珠布满脸额,四肢颤抖!
  摇心婆从箱子里取出刀,是把只有手指头长短的一把单刃刀,刀闪着耀眼的寒光,显然是精钢打制,锋利无比。她又取出瓷瓶,揭下盖,往布上倒出一小堆白色粉末,那粉末爱出法烈的气味,什么气味谁也说不准。
  姑将单刃小刀往粉末上蘸,让粉未粮在刀上,然后将刀尖顶在黑斑的中心,说道:“你的死活,就在此举了。”
  文江河说不出话来,但神智尚清,点点头,意思是可以下手了。
  可是摇心婆婆并没有下手,而是对站在走廊上的司马冬喊道:“快取冰片来。”
  不一会,司马冬送来一包冰片。
  文江河的脸发黑,连耳朵都黑了,毒力向周身旷散,他又冷又痛,还是挤命扭动身子。
  就在这时,摇心婆婆将刀插进商曲穴,同时在受伤处连刀一拔出,刀口喷出黑色的浓液,还有强烈的血腥味儿。
  文江河扭动的身子一动不动了,眼睛和嘴都闭得紧紧的,喘息也几乎停止了,脸上的颜色由黑转白,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跟死人差不多。
  林中雨惊叫起来:“他死了。”
  摇心婆婆将冰片放在伤口处,手压在冰片上,身子一动不动,是在输功,要用自身的功力将毒气挤压出体外,这必须全神贯注,一气阿成,如有干扰,真气泄掉,前功尽弃。
  一直没靠前的司马冬气急败坏地说道:“妈妈,你何必为一个死人输功,这样你会减去自己许多功力的。”
  摇心婆婆并不理会,继续输功,额头和手心都出现了汗珠儿,汗珠不停地滴落,地下是水,落上去发出轻轻的,持续不断的滴水声。
  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是由红转每块肌肉都在颤动,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她的功力亏损过多。
  中雨见老人家如此卖力,不借自己性命拾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动得就想哭,可又不敢哭,老人家一‘见限泪用刀乱扎,岂不是等于自己杀死了文江河,他几乎把精力都用在控制眼泪上了,他悄悄地退到走廊上,不忍再看那悲惨的景象。
  司马冬脸上出现了愤怒之情,大喊大叫道:“妈妈,快住手,如果您老不住手,我就把尸体进河里。”林中雨用眼睛瞪了一下司马冬,似乎是在说:“你敢。”可怕分了摇心婆婆的心,才没出口。老人家说过有万一希望,他希望这万一能出现在文江河身上。床上的文江河还是一动不动,与死人无异。
  摇心婆婆手下的冰片开始溶化,她伯污损了衣服,便将衣服掀开得大些。无意中她摸到一个硬东西,隔着皮子感觉到凉丝丝的,而且还透出隐隐的光亮,象是什么空物。因为碍事,她顺手抓出,不由惊呆了,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冰雪珠,人有救了。”
  这声音一传出林中雨和司马冬都奔过来,只见摇心婆婆将一颗晶莹别透的珠子放在伤口上,脸上充满了欢喜之情。
  在六双眼晴中,奇迹出现了,文江河的四肢先动起来,紧接开了眼睛,说明是个活人,而不是死人。
  摇心姿要那苍白的脸上又出现了血色,她长长地出一口气,这口气压抑得太久了,把地上的水吹得泛起密密的波
  林中雨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是他进庄园以来的第一丝笑容,那笑虽然很轻微,但其高兴程度,用语言难以形容。同马冬愤怒之情也消失了,代替的是惊讶,惊讶自己的妈妈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本来这夺命针是无人可洽的,奇迹出现在自己的妈妈手中,怎能不惊讶。
  那冰雪珠一点点将黑色的毒斑吸收了,它使文江河的伤处出现了血红色,继而又转为正常的皮肤颜色。
  文江河的脸上也出现了红润,眼珠开始转动,他像恶梦初醒,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他突然问一句:“老前辈,我能活一年吗?”
  摇心婆婆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再也没有一丝忧虑了,快活地说道:“你的毒全解了,不是可以活一年,而是可以长命百岁,你的命大,那冷若冰也对你无可奈何
  文江河说了一句:“是真的?”
  摇心婆婆说道:“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能欺骗年青人不成。”
  文江河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分感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
  摇心婆婆说道:“你是应该感谢我,但更应该感谢那颗冰雪珠,那珠能解百毒,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宝贵的东西带在身上,不知从哪儿得到?”
  文江河说道:“这珠是我的白尾海雕从天池怪物的眼睛里出来的,听人说是个宝物,可惜我并没在意,从没用过一次。既然能解百毒,就送给老前辈疗毒之用吧。”
  摇心婆婆说道:“我倒是真喜欢这东西,可是却不能收下这礼物。因为我已年迈,早已息隐江湖,很少有人找我疔毒,所以没有多大用处。而你有重要的事要办,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你,这个东西还是你收留更有用处。”文江河有点过意不去地说道:“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摇心婆婆说道:“实话对你说,我乃是南宋左丞相陈宜中之女,家父与你爷爷一块拔击元兵,力主保持大宋江山,不幸兵败,死的死,逃的逃。我从小就与你父亲文海涛相识,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讲什么谢和不谢。”
  文江河听摇心婆婆如此一说,眼泪情不自禁流出来。
  林中雨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你不能哭。”
  文江河一想起父母惨遭杀害的情景,就止不住流泪,他并没有忘摇心婆婆的忌讳,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挺起身,竟扑到摇心婆婆的怀里,大哭起来,叫道:“我父母死得好惨讶。”
  摇心婆婆脸色一变,可是并没发作,竟然说道:“孩子,哭吧,我已经好多年不允许别人在我面前流泪了,那是因为亡国时眼泪流得太多了,一听到哭声,心就象被什么摇动似的,烦得直想杀人,我的摇心婆婆外号就是这样来的。而你是思念父母所哭,我听了之后没有摇动,反而更踏实,我们这代人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岁月,宣到现在还隐居在深山老林中,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都是元朝廷造成的。不灭元帝,遂我大宋山河,死也闭不上眼晴。”
  文江河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亲近的人,哭诉了父母和师父的不幸,字字血,声声泪,听得人揪心裂肺,肝胆欲断,摇心婆婆的脸上出现了女人特有的温柔和慈祥,她紧紧拉住文江河的手说道:“在武林中,你认识的人极少,几乎少得可怜,但知道你来历的人很多,一是你爷爷文天祥影响太大了,二是《舆地图》对朝廷,对武林中怀有野心的人,对起义军领袖吸引太大了,他们肯定要咬住你不放,不仅是用毒针,还可能用更歹毒的手段,迫使你屈服,江湖一时平静不下来了。老身若是倒退二十年,非和你一道去重图大业,遗憾的是力不从心了。”
  文江河觉得口干舌燥,对林中雨说道:“给我弄点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