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
一批火箭刚掉进河里,另一批火箭随即凌空而至,且离小船愈来愈近,其中一支火箭差点命中船尾;幸好阎立本反应快速,以船桨击中迎面而来的火箭,有惊无险地化解危机。
在火箭光芒的照耀下,小船已无所遁形,完全曝露在敌人的眼前;顷刻,如飞蝗般的火箭迅速接近中,教人看得胆战心惊。
坐在船首的张良,声音再度传来,忙道:“快划!”
阎立本闻言即刻双手运劲,快速地划桨,凌天亦没有闲着,双掌不断地将气劲轰向水面,以增加船只前进的动力;在三人齐心协力的配合下,小船加速前行,逐渐脱离敌人火箭的射程。
当凌天与阎立本两人欣庆船只顺利脱险时,异变骤起。
突然间,右岸响起破空声响,一道巨大的身影自岸边标射而来,着实让张良、凌天与阎立本三人大感不妙,连趴在船上休息的巨虎,都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逼近,而迅速地爬起,并朝着快速接近的神秘人怒吼。
由于来者身手极为高明,张良已看出他是绝世魔头鹰王黑涯,而不敢怠慢或心存侥幸;于是趁着对手横越河面的片刻,在其真气耗损及骤闻巨虎怒吼微愣之际,眼明手快地将手中木桨奋力掷出,想攻其不备,逼他落水。
“砰!”“砰!”
坐在船尾的凌天与阎立本两人,瞥见来者不可思议的身法,居然能够在快速前进的时候,硬生生地止住身形,且双掌犹能精准无比地击中凌空而至的木桨,瞬间爆发出两声巨响,而借力使力地翻身落回岸上。
已没有任何敌人可以横加拦阻的情况下,小船飞快地经过合峪,扬帆而去,朝着北边的梁县前进。
自人类有历史以来,权力斗争就在各朝各代不断地上演,纵使在时空异变后,亦是如此,尤其以南宋朝廷为甚。
面对新的局势,在没有异族金人的威胁后,南宋朝廷鹰派及鸽派的势力就相互较劲、分庭抗礼,使得宋高宗赵构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自从上次皖口军事会议,南路军元帅岳飞提出和议的构想后,即引起朝廷内外的重视及争论;包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尚书左仆射同平章政事赵鼎、枢密院事张浚、工部尚书朱胜非等在内的重臣,均在廷议时,极力主张要先与各国修好,或是暂时偃旗息鼓、静观其变;至于主张乘胜追击的鹰派大将,则以御营使兼中书侍郎张俊为马首是瞻,附和者有尚书右丞吕好问、同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御营使兼枢密院事黄潜善、侍御史江跻等数名重臣;另外,像都统制王渊、户部侍郎吕颐浩、吏部侍郎晏敦、侍御史黄龟年、经略刘錡诸大臣,不是属于不表示意见的中立派,就是见风转舵的骑墙派,咸以宋高宗的旨意为依归。
寻阳城,是南宋南路军的最高指挥中心,设有前进指挥所。
今夜,前进指挥所冠盖云集,特别热闹。
在得到皇上默许后,赵鼎与李纲两位仆射、枢密院事张浚、都统制王渊、户部侍郎吕颐浩与经略刘錡六位大臣,连袂从临安府前来商议和谈之事;而枕兵在合肥城南方的北路军,太尉兼元帅韩世忠则在呼延通与解元两位部将的陪同下,连夜赶来,军务交由夫人梁红玉暂代。
与会者几可说是南宋朝廷的一时俊彦,亦是反对与魏、蜀、吴三国或唐朝争战的灵魂人物,然因局势诡谲多变之故,难得齐聚一堂。
尚书左仆射同平章政事赵鼎中等身材,是皇室宗亲里少数具有才干、气度者,深受宋高宗赵构信赖;其为人正直,个性耿介,与李纲私交甚笃,看不惯谄媚阿谀的小人,在朝廷中素孚众望。
左相赵鼎开宗明义地道:“今晚的会议殊为重要,将会决定大宋未来的走向;因此,本相希望在座各位大人,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身为主人的岳飞率先回应道:“皖口会议后,在下曾派遣专人前往对岸,通知蜀汉丞相诸葛先生商议和谈之事。”
接着话锋一转,神情凝重地道:“未几,对岸即发生伏击事件;在下觉得事有蹊跷,绝非巧合,显然是有人要蓄意破坏我方与蜀汉之间的关系。”
于是,岳飞详尽道述诸葛亮一行人在恶地谷遇伏之事,听得与会者面面相觑,全然同意岳元帅的看法。
“砰!……”
李纲听完岳飞的述说,右掌重拍身旁的茶几,神情不悦地道:“可恶!实在很可恶!在陛下未决定之前,胆敢有人想要破坏和谈的气氛,其心可议;左相,本相认为这件事有彻查的必要。”
赵鼎点头认同道:“此风不可长!我们身受皇恩,岂可让陛下蒙受不白之冤;因此,务必要找出幕后唆使者,将他绳之以法。”
户部侍郎吕颐浩认为疑点甚多,于是皱眉问道:“在下觉得此事颇为可疑!能够有能力指使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刺客,去突袭蜀汉的重要人士,且能掌握到对方的行踪,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可以为之。”
接着话锋一转,冷冷地道:“岳元帅,恕下官冒昧请问阁下,贵上有几位将领曾经参与机要,而能清楚蜀汉的讯息;换句话说,只要略为过滤一下,应该很容易找出暗中唆使者才对,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的确,寻阳城就在长江北岸,是南宋距离东吴与蜀汉两国联军所在地柴桑最近的城池;而能够精确掌握到诸葛亮一行人的行踪,背后唆使者肯定是南路军的重要将领之一;所以,户部侍郎吕颐浩有此疑问,实属正常且合理。
右相李纲闻言觉得合理,乃沉声问道:“岳元帅,以为然否?”
在与会者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岳飞神情洒然自若,微笑答道:“或许吕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才会有此认知;虽然个人身为南路军统帅,麾下战将如云,理当可以轻易地查出是谁想要破坏和谈,却基于某些因素而有所不便;假如个人为了表面上的和谐,更可以将这件事私了,秘而不宣;但是,基于大宋的未来,纵使朝廷可以不详查或追究,本帅亦不能坐视不理。”
乍听之下,岳飞的解释前后矛盾不通顺,唯知晓南路军状况的右相李纲、枢密院事张浚与北路军元帅韩世忠三人,心中已明白前者所指何人。
由于左相赵鼎还是无法理解岳飞话中之意,乃肃然问道:“既然岳元帅知道是谁,何不爽快地道出?”
不待岳飞答覆,太尉韩世忠语带玄机地抢先回应道:“左相,诚所谓将在外,连君命都可不受,然而事实却非如此;所以,岳元帅的心情本帅感同身受,只要不被事事刁难、处处掣肘,已属幸运了。”
经略刘錡终于听出两位元帅的意思,猛然醒悟道:“末将明白了!原来从中作梗者,赫然是御营使张俊大人。”
不知情的与会者闻言,莫不议论纷纷。
旭日东昇,又是一天的开始,而渔家早已在大江上忙碌作业。
停泊在岸边的巨型斗舰“绍兴”,是元帅岳飞的座舰,更是南宋水师船队中最精锐的战舰。
在岳飞的陪同下,左相赵鼎、右相李纲、枢密院事张浚与北路军元帅韩世忠四人登上绍兴舰,检阅军容状盛、士气高昂的水师船队。
看着罗列江上的水师船队,右相李纲由衷赞许道:“岳元帅,看来天下无敌的岳家军,不只是横扫金人而已,更要纵横长江及两湖流域了,恐怕连以水师着称三国的周瑜亦要自叹不如;放眼天下,有谁能与你争锋?”
张浚点点头,接续道:“其实先贤诸葛孔明或是周公瑾,都是知兵擅战的高手,一定是看出我军战力强大,才会提出和议的想法。”
望着滚滚长江,赵鼎似乎想像到南岸东吴水师的景况,而不禁吟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接着叹道:“唉!若东坡先生在世,不知作何感想?”
此阙《念奴娇─赤壁怀古》是大文豪苏东坡传世名作,正是咏叹三国赤壁一役的千古绝唱;因此,赵鼎吟诵前半段后,立即引起同行者的共鸣。
岳飞闻之有感而发,跟着吟诵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李纲闻言遥头,豪气干云地道:“好啊!好一句‘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两国联军在孔明先生与公瑾先生的计谋及指挥下,让率领百万大军南下牧野的曹操吃足苦头,铩羽而归;不过,当他们面对我军时,恐怕此景已不再;纵然如此,本相还是很想亲睹两人的风采。”
韩世忠闻言心喜,顺水推舟地道:“既然和谈之事皇上不反对,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孔明先生与周都督两位前来商谈和议细节;那麽,身为我方主谈者的李相,当然能够见识到两人的绝世风采了。”
李纲颔首微笑道:“没错!”
斗舰在水道上巡曳,就像巨鲸威风凛凛地称雄海洋一样,睥睨群船。
和谈成或败,对大宋来说均影响甚钜,于是左相赵鼎沉声问道:“岳元帅,和谈事宜进行的如何?”
岳飞欣然答道:“由于伏击事件影响甚大,使得卧龙先生对我方生出不信任感;因此,个人决定亲访卧龙先生一趟,以表达我方的诚意,并消除他们的疑虑,重新建立双方的信任感。”
对于岳飞的决定,众人咸表认同。
有关张俊的行为,枢密院事张浚一直感到不解,乃疑惑问道:“在下实在感到很纳闷,处心积虑地破坏和谈,对他有何好处?”
韩世忠爽直回应道:“有何好处很难说,唯本帅认为事件背后应该藏有极大的阴谋,我们不能轻忽怠视。”
经韩世忠提起阴谋推论,使得赵鼎与李纲二相均感到相当不妥。
略为沉思后,赵鼎神情凝重地道:“是啊!自从时空错乱后,张俊大人可说是主张战争最力者,似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问题是,他并非握有实权的将领,破坏和谈有何利益可言,莫非……”
右相李纲追问道:“赵相,莫非什麽?”
赵鼎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字地道:“心怀二志!”
帅舰上的李纲、岳飞、韩世忠与张浚四人,莫不是公忠体国、耿介正直的朝廷重臣,闻言咸感愕然。
韩世忠若有所悟地道:“本帅原以为张大人破坏和谈的目的,只是想看到无敌的岳家军败在神机妙算的孔明先生手里后,他就可以取而代之,重新掌握军队而已;想不到,他竟然是另有所图,居心不良。”
岳飞望着飞溅而起的浪花,神情肃穆地道:“由此看来,张大人的阴谋并不难洞悉;他应该是先在朝廷中集聚主战派的大臣,再怂恿皇上全面开战;如若他的阴谋得逞的话,将使我军疲于奔命、泥足深陷,当严重削弱我军的战力后,就会投效敌对阵营以邀功。”
听完两位元帅的论述,李纲神情不悦地道:“难怪魏军自始至终摆出硬撼的阵势,可以从容应付我方大军,原来是有张俊暗中献策;以枭雄曹操的个性,得知有我方的将领投靠,绝对会加以重用。”
接着沉声又道:“和谈事不宜迟!若是让足智多谋的卧龙先生察觉到此事,恐怕态度会完全改变,后果殊难预料。”
斗舰缓缓靠岸。
韩世忠抱拳道:“假使张俊真的投靠曹操,则张辽获悉我方军情后,绝对会主动出击,对我军相当不利;事情紧急,本帅需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目送韩世忠快步离去,岳飞知道自己的责任更重了。
明月高悬,满天星斗黯然失色。
诸葛亮独自站在帅帐前,轻摇羽扇,状似潇洒地观星,其实内心里的压力是非常的大,却不能让任何人知悉,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自“恶地”谷遇伏以来,诸葛亮推测刺客是来自对岸的南宋,就担忧和谈事宜可能会生变,且为了争取更多的谈判筹码,而要故意摆出可有可无的态度,使得他又不便主动要求与对方谈判;无论是积极主动的“过”,或消极被动的“不及”,都会影响和谈的成败,着实让他不好拿捏且困扰不已。
营区内外不时有军士巡逻警戒,很明显是在预防刺客的暗杀行动。
虽然诸葛亮毫不畏惧刺客的暗杀,亦认为没有必要特别加强营区警戒而劳师动众,却默许张飞与庞统两人的指挥调度。
营区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的明亮,纵使有刺客藏匿于暗处,将因无所遁形而失去任何的暗杀机会。
本是三国鼎足而立的局面,即使曹操实力最强,亦没有能力吞并东吴或蜀汉而一统天下;然而时空异变后,居然凭空多出唐朝及南宋两个实力强大的朝代,使得形势骤变,连通天文识地理、知奇门晓阴阳的诸葛亮,都无法看出局势的演变,只能步步为营,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汉初三杰陆续出现;首先有“谋圣”尊称的张良,据报他正和凌天走在一起,唯两人离开上庸后,已不知去向;而素有“战神”尊称的韩信,则是投效曹操了,使得魏国如虎添翼,实力更为强大;至于萧何部份,尚未有他的消息传出,或许他根本没有来。
想到此,诸葛亮身躯微震,居然后退一步,让贴身保护的亲卫吓一跳,迅即趋前搀扶,失声道:“大人!”
诸葛亮轻挥右手,表示自己没事,缓步走进帅帐。
一听到诸葛亮身体微恙,庞统、张飞、严颜三人即刻闻讯赶来。
三人陆续进入帅帐,见到诸葛亮神采奕奕、英姿焕发的神态,悠闲地坐在席上轻抚琴弦,却没有弹奏出琴音,均感到不可思议。
诸葛亮不讶异三人的来到,洒然道:“你们来的正好,坐!”
庞统、张飞、严颜三人闻言,依序坐在诸葛亮前面,前者关切地问道:“阁下精神看起来不错,应该没事吧!”
张飞睁大双目,仔细瞧着诸葛亮的面容,随即朗声笑道:“丞相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与平常没有丝毫差别。”
接着,摇头续道:“俺感到很纳闷,军士总不会随便乱讲才对!”
诸葛亮欣然答道:“个人真的没事!多谢你们的关心;然而后退一步则是事实,只不过是另有原因吧!”
庞统、张飞、严颜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愿闻其详!”
诸葛亮轻摇羽扇,双眸绽放出慑人的精芒,却语气柔和地道:“听说张子房、韩信两位先贤已先后出现,姑且不论传言是否属实,或是他俩为谁效力;唯个人因为他们而联想到萧何,才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三人中,张飞与严颜两人闻言,尚未会意过来,而愕视着诸葛亮;唯有庞统听出诸葛亮的语意,乃失声道:“不好!若是萧何真的出现的话,则高祖应该也会来,那麽,主公将如何自处呢?”
张飞与严颜两人闻言惊愕,终于明白诸葛亮何以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了。
三人丰富的神情变化及反应,诸葛亮当然尽收入眼里,却只能苦笑道:“知我者莫若士元矣!”
接着,喟然叹道:“唉!主君以匡复汉室、维护正统为己任,据此方能赢得天下百姓的爱戴及拥护,惨澹经营荆、益二州之地,终于规模初具,方足以和曹操或孙权分庭抗礼、鼎足而立;然而,一场时空异变,不仅增加了唐朝与南宋两个未来朝代,改变三国鼎立的局面,如今还出现秦末汉初的人物,使得局势更形混乱,难以忖度;如若高祖真的重新降临世上的话,则我方与曹操、孙权之争势将师出无名,成为过往云烟。”
在诸葛亮点出问题所在后,营帐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且肃穆。
“襄阳有军情回报。”
蓦地,营帐外传来军士的报告声,打破沉寂肃默的气氛。
军士将机密情报呈上后,立即施礼退出帅营。
在三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诸葛亮以左手捏碎信函封口上的火漆,右手徐徐地抽出里面的书信,不避讳地摊开在身前的茶几上。
烛光照映下,书信的内容全然呈现,堂内四个人都可以一览无遗。
庞统咀嚼着书信内容,神情笃定地道:“没错!信是元直亲笔书写的,他之所以没有假手军中文书代笔,表示消息是非常重要;只可惜,他信中言明我方探子并没有目睹张子房先生与凌公子两人的身影,仅知道二者已离开上庸,北上秦岭,好像是要去大梁的样子。”
接着,语带警告地续道:“由于中原及汉中一代烽火蔓延,子房先生为了安顿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秦末难民,听说已在各地成立类似帮会的组织,以方便吸收到处流浪的人民,俨然成为一股新兴的势力;因此,元直认为不可忽视。”
与江湖帮派颇有渊源的严颜,对于徐庶的看法不表认同,乃摇手笑道:“本将觉得元直大人言重了!不管地方帮派的势力有多大,在官府的眼里都不值得一哂;也就是说,只要地方帮派不违法乱纪、聚众滋事的话,正常地方官员不仅不会加以干涉或镇压,反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维持江湖秩序,自我约束。”
张飞亦认为徐庶有些小题大作,神情不屑地道:“呸!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麽好担心的,俺实在想不通、猜不透。”
看着茶几上的书信,听着三人的评语,一言不发的诸葛亮霍然站起来,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地道:“没错!区区地方帮会或组织,予我方何足挂齿哉?不过,既然元直在信中特别强调,我们当然不可不慎矣!”
襄阳是蜀汉北窥南阳、西略汉中的重要城池,长期驻守重兵;因此,只要上庸、新城等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审慎因应;所以,当关羽、徐庶诸人察觉到有新兴势力崛起时,绝对不会等闲视之。
虽然严颜不反对小心谨慎的处事原则,却也不认同补风捉影的保守态度,因而直言无讳地道:“纵使子房先生再高明,且得到凌天的帮助,然在短短几个月的光景里,要成立帮会威震一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他们是在唐朝境内,对我们来说,全然不会有丝毫负面影响;所以,个人还是认为徐大人是多虑了。”
庞统摇头回应道:“严将军,阁下的看法个人有不同的见解。首先,子房先生人称‘谋圣’,智比天高,我们绝对不能以常人视之;因为在他的运筹帷幄下,即使仅有寥寥无几的少数人,亦能够发挥难以想像的实力。其次,据元直所言,他们是为了收留秦末时期的流民才成立帮会的;换句话说,他们与时下的江湖帮会是截然不同的,目的不在江湖地盘的争夺,而是在建立安身立命的处所,就像在奠基自己的国家一样,超然独立于时局之外。”
略为停顿,喝一口香茗后,庞统续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下觉得子房先生一定知道他曾经辅佐过高祖,击败过实力强大的西楚霸王项羽,而建立伟大的汉皇朝;换句话说,当秦末子民不识我们,遑论是唐朝或南宋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自己的君主,这才是元直所担忧的。”
经过庞统精辟详尽的解析后,连视帮会为无物的张飞也为之动容,不禁脱口而出地道:“难道他们是要去找高祖?”
张飞无心的一句话,以诸葛亮的沉着冷静,一时之间也难以回应,而心湖深处则是掀起惊涛骇浪。
严颜闻言皱眉道:“果真如此,我们该是阻止还是协助呢?”
显然与会者对于高祖的矛盾情结已产生,是该主动帮忙或是技巧性地阻扰,的确是很难拿捏,使得营帐内陷入一片沉寂。
由于问题非常敏感且棘手,身为主角的诸葛亮没有特别表示意见,而是负手于背后,双目紧盯着营帐帘幕上,默默沉思中;至于庞统、严颜或张飞,不是坐在席上发呆,就是在帐内垂首漫步,不言不语。
“唉!”
叹息声四起,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张飞终于打破沉默,拉开嗓门地道:“事情重大,何不先通知主君呢?”
诸葛亮闻言并没有转身,语气坚定地道:“此时不宜!”
张飞不解问道:“为什麽?”
诸葛亮转身示意庞统代答后,迳自揭帘走出营帐,教张飞与严颜两人感到相当意外,愕然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