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眼中净是惊恐,手指指着外围的狼群,立刻发开喉咙大喊:“夜狼来袭!”可惜整个营地已经乱成一片,没有几个士兵听到他说话。
  嗷呜!夜瞳引吭嘶吼,万狼齐啸,突如乍至如平地惊雷,众士兵不自觉将头转向营门之处,有人立刻双腿发软,目瞪口呆。
  名符其实的万狼奔腾!
  士兵被这震撼的场面所吓,目光已经无法顾及跟在其後的洛沧以及一众骑在夜狼上的暗黑一族。
  暗狼骑首次出现世人面前,犹如来自地狱的恐怖骑士,冷漠冰寒的眼神,在他们眼中只有死人,没有苟活一辞。
  领军的洛沧跨下的蠍子驹,正高高昂起牠的蠍子尾,彷佛是黑暗君主般,身在夜狼之中,没有丝毫不安,众暗狼骑手执二尺弯刃,微弱的光明照映出墨乌光芒,中央一道放血槽沟,如狼牙利爪,目的只有杀戮二字。
  躂躂!沙沙!随着蠍子驹的小踱步,暗狼骑缓缓跟上,致命的节奏,沉默与黑暗拢聚成一股地狱般的氛围。
  短短数百丈,根本无法给基坦军过多的反应,对於狂奔而来的夜狼,眨眼即过。
  没有给士兵留下反应的时间,屠杀立即开始!
  啊!负隅顽抗的士兵立刻被掩没在箭雨之中,又或夜狼的獠牙利爪下,又或暗狼骑的刀下,死法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临死前的惨叫和沾满身子的鲜血。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发现两翼居然出现敌人,内有战马乱窜,外有三面挟击,主帅已死,军心惶惶,在这样的压力下终於有士兵承受不住,开始从来路脱逃,其中动作最快的便贵族副将。
  收拢一群残兵败将後,压根没有反抗的心思,贪生怕死的性格立刻展露无疑,虽然这群基坦士兵是参与海约城的老兵,但今晚一连串紧紧相叩的计谋,已让他们心惊胆跳,而将为兵之魂,如今一死一逃,还叫他们打什麽,自然是能逃就逃。
  溃败!想不到居然演变至此,原本预计会遭遇的抵抗,也因副将的贪生怕死,烟消云散,流风那计刺杀要记首功,其余几乎照着诗玄禅的计谋来进行。
  完美的一次伏击,除开十几名佣兵意外伤亡,包括先行潜入的流风等人,都全身而退,基坦两万士兵仅剩数千人狼狈而回,重点是兵荒马乱之际,根本没有人知道道底来了多少敌人,只觉得草木皆兵,刚昇起的勇气立刻被打散,败军之勇,不足道哉。
  穷寇莫追,这是诗玄禅下达的最後一道命令,若是激起敌人的拼死之心,那就得不偿失。
  佣兵俐落地收拾战场,取走所有能用的物资和战马,牠们可是上等战马,市价不斐,暗狼骑与夜狼早已远扬,好似一道黑色飓风,摧枯拉朽地毁掉一切,便毫无声席地消失在黑夜之中,没有人知道诗玄禅何时调来他们,这神鬼莫测的举动,宛如刺入敌人心脏的匕首,足以一击毙命
  空中秃鹰盘旋,不时飞掠停下,利用尖锐嘴喙和利爪,享用牠们难得的大餐,无顾大火燃烧过後的余烬,犹自散发出烧焦味,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恶,景象却是如此怵目惊心。
  身着基坦军服的几人,骑着战马前来,虽然时过数日,鲜血融入地面已变成墨黑,屍曝荒野,连绵数里,死状凄惨,少眼缺胳膊断腿比比皆是,让身经百战的几人
  眼中也泛起惊悚的精光,足见当时屠杀是惨烈。
  是屠杀,不是战争,在贵族副将狼狈而回的当时,一直冷静如冰的诗兰安,脸上不禁泛起一丝诧异,想不到稳健的宏竹居然会溃败,而且败得如此惨,如此快。
  领军居然是诗兰安,在知晓所有的经过後,他便知库曼城已不可为,留下军团长演练攻城战,亲自前来查勘现场,应证幸存的残兵所说得经过,仔细走过每一寸。
  马厩、主帅帐、两边山坡、营门外围浅而凌乱的狼爪印,配合着地形,当晚的经过如走马灯地在脑海闪过,半路被设伏拦截,纵火战马惊,主将被当场刺杀,全军乱成一团,夜狼大举入侵,这一环扣着一环,想不到一个小小佣兵团,竟有如此卧虎藏龙之辈,一点都不逊色於己。
  让他心惊的事,还有这次参与人的默契和成熟度,一般说来,佣兵敢袭击军队不是没有,但要如此令行禁止,进退有度,没有一段时间的磨练和训练,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而军情局给的情报,居然只是有经验的老佣兵,这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诗兰安静静地站在屍骨堆中,扑鼻而来的腥羶臭味,早已无所觉,眼光落在远方山丘,背後就是天策堡,心中油然而生的一个疑问,到底要不要进攻?
  “你说睡蛇到底会不会进攻天策堡?”流风躺在一张躺椅上,双脚翘得老高,右手一弹,一颗紫墨如玉的葡萄高高地飞起,准确地落入嘴中,边吃边道。
  相较於他**儿啷铛的模样,诗玄禅则是一贯温和从容,袅袅白雾携着淡淡茶香,迎脸而来,轻啜一口,温热香茗在嘴里一抿再抿,暇意无比,直到满意地让茶严喉咙而下。
  睡蛇这名自然是针对卧龙而来,知晓流风秉性的他,内心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对自家二哥的怨怼不浅,这麽诋毁的词也说得出口,缓缓地道:“不会的,放心好了。”
  几日前那战,已经显现诗玄禅算无遗策的鬼神本领,但听他讲得如此肯定,流风还是不免感到诧异地问道:“为什麽?”
  “诗兰安看似都喜爱光明正大地制造两军对垒的态势,但实际上,却都是已经大局在握才会如此作为,所以他看似强大坚韧,实则小心谨慎,这种人生性多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他没有摸清楚天策堡真正实力之前,是不会有所行动。”
  喔!流风终於明白诗玄禅为何要半路截击,除了出奇不意外,就是保存天策的秘密,让诗兰安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诗玄禅沈静的面容下,还有一点没有说出,二哥的性格,他早已熟透,闭着眼都能知晓他的大概模式,至於小细节则无关大局,另外就是他布置的一点小手段,让基坦的探子将模糊不清的讯息送出,才会导致二哥判断错误。
  诗玄禅这诗氏卧龙的身份,除了天翔外,并没有人知道,当初他加入,可是跟洛沧混在一起的马贼,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诗氏卧龙居然会沦为马贼,自然不会察觉他的用心和身份,不过有天翔的信任支持,他的智慧和魔法实力,让大家早已接受他。
  至於诗氏卧龙有三人,除了少数几人外,世上又有几人知晓呢?
  “那我们现在呢?”流风虽然有小聪明,喜出偏锋,但就不喜爱策划安排,於是开口问道。
  “休息罗!看着基坦退兵。”诗玄禅悠然地道。
  退兵了!
  圣凯军在城墙上冷眼地望着基坦军有条不紊地退去,奕烨望着殿後的骑兵,精良装备,军威恢宏,心中便打消追击的念头。
  基坦军来得猛然,退得安然,搞得圣凯军一头雾水,这麽不痛不痒的攻城战,他们当作是库曼城观光吗?
  奕烨自然不会如此想,和诗兰安一样,再收到天策堡传来的消息,他对基坦退兵一事便了然於胸,这里果然只是障眼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奕烨将视线拉远,方向对着青水滩,国王的密令还言犹在耳,看着天策堡,话中之意不言可喻,暗指妹妹凤雪舞的安危,至於天策佣兵团或青水滩,企图征服天下的君主,哪会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不过天策所展现的战力,真的出乎他意料之外,如今青水滩就像绵里针,看来软弱,暗藏锋利,诗兰安已经狠狠被扎了一针,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流血心疼总难免,不过没有天翔和凤雪舞的天策,还能如此果断,毅然选择半路截击,打得基坦军一个措手不及,毫不拖泥带水,大家会不会太轻视这个宛如旭日东昇,里面净是卧虎藏龙之辈的佣兵团。
  诗兰安退却一事传开,众人终於明了基坦的布置用心,好一招声东击西,若不是库曼城反应及时,恐怕真得会被基坦一举得逞,直到此时玄南大陆的寻常人民才确切地感受到战争来得如此地近。
  庄稼老翁脸上那纯朴的笑容已消失不见,皱纹满脸的沧桑中,多一丝忧虑的神色,富贵人家心慌慌,四处托人打探消息,战争一来,那可不是闹着玩。
  最热门的便是佣兵一职,尤其是实力不凡之辈,纷纷被这些富贵人家招入家中,担任护卫一职,不济也可以吓阻那些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一时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心中开始对战争有着抹不去的忧虑阴霾。
  如此风气一起,影响牵连之大,范围之广,已经不是大家所能想像,民心惶惶不可终日,於是各国新王,包括商联不约而同地宣布进入一级备战警戒,仅次战争状态。
  那些被国家眷养已久的士兵,终於可以开始摆脱那些枯燥无味的训练,赶赴战场,猎取憧憬已久的功勳,受人景仰的英雄幻想,再度发酵,不过在这英雄梦中,又有多少人要魂断战壕。
  时值孟夏,炎阳高挂,距离基坦偷袭库曼城已经过了一个月,各国之间的外交口水,不受夏日影响,有越发凶猛之势,如大河汛期,一发不可收拾。
  闷热气候让人心头发慌,看似平静,所有人都在等待被称为战争狂人的基坦,再打响这孟夏的第一炮,可惜基坦却如一块顽石,连点个头都不肯,一时间大家都蒙了,基坦什麽时候改了性子,从泼妇变成淑女。
  不过总算有人取代基坦,而且一出手就让整个玄南大陆震摇三尺,那只雄踞北方的沉睡狮子,终於发出怒吼,扬起愤怒的鬃毛。
  整整三十万圣凯大军,直扑与海菲斯正北交接的雄关,天剑关,山脉连绵,起伏不定,宛如此起彼落的浪头在一瞬间定格般,名称由来是它的一处山峰形状彷佛从天而降,插入地面的半柄巨剑,因此得名。
  领军的元帅是罗维,这位个性火爆,行事却稳健无比的老将,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如此声势浩大地兵指天剑关,没有能威吓四军的老将,恐怕还镇不住军心。
  至於遗留下来的城主一缺,则由奕枫直接补上,如此一来,达克公爵一家在圣凯的影响力,足以让人心惊,宰相外加两名驻守边疆,军事大城的城主,不知情的人投以欣羡的眼光,圣恩眷顾;知情的人则心知肚明,圣迪克虽然登上王位,口中不提,但内心一直没有放弃凤雪舞,藉由这种方式,将达克一家绑在自己身上,用来逼迫凤雪舞,看似专情,则是更加冷酷无情。
  三十万大军的调动并没有办法隐瞒多时,圣凯军索性不遮蔽,大张旗鼓前来,也因如此,让众人一头雾水,天剑关可不是起地一丈的小关,不说路程难行,光是高达五丈,厚三丈的结实城墙,足以让人望之兴叹。
  天剑关在上一次的大战中,在两国手中不知易手几次,如同沙土般填在这的士兵,几乎数以十万计,时过至今,空气中,土地里都还有着挥散不去的旧时血腥和杀戮斑迹。因此光明正大地硬撼天剑关,在众人的理解中便是患了失心疯。
  不过没有人敢小觑圣凯的实力,虽然三十万不足撼动天剑关,但它胆敢如此,必定藏有後着,说不定又是声东击西,或者是暗渡陈仓,总之相信圣凯要强攻天剑关的人,实在没有几人。
  海菲斯
  海云天眼底狠戾的精光,破坏俊俏丰朗的脸庞,显然对於圣凯的挑绊,感到不舒服,不过熟悉王位多时的他,逐渐收敛年少轻狂,不像往日暴躁,整个人冷静阴沉如冰。
  宰相洪启年、军机大城海云睿、史瑞克、宁老四人,海云天二明二暗的左右臂膀,正式在同一室碰面,对面墙壁正悬挂着天剑关附近的地形图。
  “根据探子回馈的情报,圣凯的後备军仍源源不绝地往天剑关行军,预估总人数约会在四十五到五十万间,粮食数量充足,工程器械一应俱全。”史瑞克将得来的情报迅速道出。
  海云睿道:“我方已抽出天剑关附近大城的守军,包括海青城等,一共十五万人,整个天剑关高达三十五万人,还有守城所需後勤,正由後备部统一调派送往天剑关,国内所有的军事装备,一律以满足天剑关为基准。”
  洪启年道:“近几年各国粮食丰收,除开几处少有的恶意囤积,哄抬粮价外,粮价波动不大,另外警备部已严令各城,加紧巡守,以防有人趁机混水摸鱼。”
  战时最怕有人趁机哄抬导致民心不稳,这一系列的动作,相当要紧,否则前方打仗,後方失火,到时只怕处理起来更加棘手。
  几个都是军政老手,这一系列的事根本无须海云天担心,他需要思考的是为何圣凯是挑天剑关。
  没有内应要打下天剑关,简直是天方夜谭,目光落在地形图上,天剑关就像一枚塞子堵在两国的疆界,一旦被拔起,圣凯军就会如泛滥洪水,淹没整个海菲斯北方,重要性由此可知。
  不过天剑关的元帅倒让海云天很放心,海碧习,海云天的叔父辈,与海碧别相同,一生戎马全都贡献给边疆大关,手下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携拔擢,为人清寡刻苦,御下严厉,官兵心诚悦服,说是天剑关的无冕王也不为过。
  两名镇守边疆的老元帅,在海云天登基後,便表示一生忠於海菲斯,所以哪怕海云天怀疑自己,也不会将内奸念头怀疑到他们头上。
  内奸当然有,大家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也不用大哥笑二哥,但是要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那可要藏匿极深才行,海云天忽然开口问道:“海希律?”
  当场所有人无不政治嗅觉敏锐,反应灵敏之辈,立刻领略海云天的意思,海希律是否有当内应的可能性?
  可能性绝对有,但可行性趋近於零,先不说两者相隔千里远,途中还隔着几座大城,有重兵把守,光是海鹰扬一关,足以让他们踏不出若庸关。
  海云睿道:“叛军的士兵尚维持在八万人,不过精兵仅剩三万,其余五万皆是临时拼凑出的新兵,要形成战力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况且有海鹰扬的压制,盼军事气每况愈下,要不是有外人提供粮食,恐怕军心已经涣散。”
  宁老适时地补充道:“圣凯还有魔教!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海希律还有另一股外援,明显地在玩两面手法。”
  果然是他们!首次闻言的诸位,终於可以肯定自己心中所疑,海希律这是在与虎谋皮。
  海云天眼睛一亮,再次确定地问道:“真的?”
  宁老道:“是的!刚得到的消息,经过确认。”为此宁老主持的暗探组织还折损好几名精英。
  海云天问道:“他们是如何将粮食运给叛军?”
  宁老道:“商路转海运!”
  “有何对策?”
  宁老道:“全国进入战时警备後,粮食已经变成管制品,来往更加严峻,想来他们要动手脚,没有那麽容易,只要将这消息传入叛军控制区域,另外让海鹰扬率军後退三十里,表明只擒海希律一家主谋,降者既往不咎。”
  话语辄然而止,却让其余人眼睛为之一亮,好个攻心之策!
  海希律质疑海云天以及叛乱,皆属於本国内部的事,至少还给他死忠的士兵,保留着一丝希望,一旦牵扯到圣凯魔教,那是私通外敌,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若是海云天一发狠,拉全部士兵给海希律陪葬,也没有人会替他们吭一声
  宁老献策就是针对这点,不过国内怎麽闹,大家都是海菲斯人,海鹰扬的止步不前,却也让叛军底下的士兵有种国家并不希望赶尽杀绝的错觉,如今幕後推波助澜的家伙已经知晓,又可以倒打一把,实在是太快人心。
  不过宁老也引起另外两位大臣的警惕,国王身旁有这样精明毒辣的谋臣,对其他臣子来说,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好消息。
  “很好!你和军机大臣好好配合,海希律这跳梁小丑,确实存在太久。”海云天一锤定音地道。
  “让各地驻军,尤其北方一带多加严防,圣凯挟雷霆之势而来,肯定留有後手,另外注意基坦和冰奇楼兰,喔!不!现在要称为楼兰王国,务必要注意他们的举动。”
  海云天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白林果然是个不甘屈伏的家伙,一座城池钓出楼兰这条小虾;一个密约和一座城池换来两国的开战,就算是自己背上一些懦弱的骂名,也是值得。
  目光放在宰相和军机大臣身上,海云天道:“你们先去处理政事。”
  平时两人就政事如麻,何况现在属於战时,情势一日三变,没有在各自领域坐镇指挥,深怕错失良机,於是告罪离去。
  “雷欧司呢?”海云天沉默一阵,问起这位前冰奇楼兰的总理。
  宁老道:“在白波死後,便意志萧索,不复当年指点江山的风华,对於我国的合作显得兴致缺缺,大有将冰奇楼兰担子交给白林的意向。”
  海云天摇摇头地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雷欧司的内心与他的外表可是截然不同,拒绝只能说明我们条件给得不够好,去吧!要粮给粮,要兵器给兵器,顺便带些关於魔教的情报给他,相信他会心动的。”
  话落,宁老旋即道:“明白!”然後走出房间,国王的雷厉风行,让臣子群起效尤。
  “她呢?”不同於刚刚冷淡轻蔑的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柔情,在此刻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无情君王,而是个痴情的男人。
  不过史瑞克却不是这麽想,这种畸恋在皇室中并不寻奇,至今他还是无法接受,但口中还是道:“目前人在海青城,还是一样扶弱行善。”
  要知刚才三人可是手握海菲斯一方重责大任,绝对忠诚,但要论真正的心腹,三人拍马也比不上这位知晓国王内心软肋的臣子。
  “你说要怎样才能让她接受,回到皇宫?”在这国家内外动乱的时刻,海云天还有心思道儿女情长,足见海文芸在他心中的份量。
  史瑞克只能照往例地摇摇头,论身份,她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论民心,她在民间的声望可不输海云天,或者说海云天会有如此爱民勤政的表现,还是爱屋及乌所至,论实力,三大剑圣之徒,论财富,她视富贵如浮云,如此完美的女人,让人仰之弥高。
  海云天眼中闪过那抹的落寞,道:“随她吧!注意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虽然知道没有人可以伤得到她,但他仍不免出声提醒。
  史瑞克默声地点点头,房内趋於宁谧,仅剩主仆二人,各有思绪。
  青水滩
  早已回到天策堡的天翔,立刻投入整个天策佣兵团的架构改造,以求在这过渡期後,可以顺利改制成正规军团,另外让亚碁等将军事知识教导给哪些灭盗归来的佣兵,他们可是未来的基层军官。
  透过滢月和金宇两大商家的管道,再次招来许多有资质的年轻人,扩充佣兵团的实力。
  佣兵团分层架构,行政有季凌之和月怜暄主持;军事则是凤雪舞与阿塔;科技非有天才炼金师之称的白练莫属;情报明有艾长老和滢月,暗探执行非正常手段部份,经过深思熟虑後,天翔决定交将凰犽特军交给计无咎,相信依照他的老练毒辣,绝对会是一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暗刃。
  大局当然是他与诗玄禅商讨,加上还有老练顾问异丹煜等,猛然一瞧,天翔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身旁已经聚集如此多的精英人才,放在佣兵团界绝对是个中翘楚。
  “圣凯终於动手!”天翔轻轻叹道。
  在这高速发展的态势下,需要时间来累积,若是先前的小打小闹,控制在某种程度,那也无可厚非,但圣凯一出手,就完全宣告大陆争霸正式启动,紧接而来便是全面开战,不免让他有时非我与的感叹
  一旁的诗玄禅道:“圣凯这一手耍得漂亮,看来应该是诗湫湘的杰作。”
  “怎麽说?”天翔甩甩头,感叹於事无补,还是面对现实,比较要紧。
  “大军压境,除了展现圣凯决心外,还可以让海菲斯疑神疑鬼,另外直接拆穿基坦与海菲斯两国演出那矬劣的戏码,要是圣凯真的攻入海菲斯境内,只怕海云天要腹背受敌,再多的默契也比不上眼前的利益。”
  “眼下海菲斯的情形很艰困,没错,但海云天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物,擅长隐忍,相信他一定藏着後手。”
  有谁会知道,海云天并不担心圣凯出兵,这件已在意料中的事,反而将脑筋动到楼兰国上,并不是他托大,而是心中早已有所盘算。
  诗玄禅将飘到前额的头发,挪到一旁,眼中射出认同的目光,天翔的话不无道理,在他看来,海赫城的沦陷,诱惑圣凯出手,是海云天有意放纵,海约城被楼兰攻占,是个意外,任人也想不到,楼兰竟然如此大胆而且兵贵神速,不过为了不破坏大局,他也忍下,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反击之力,要知海菲斯的实力可是仅次於圣凯的国家。
  “关键是在基坦的态度,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世人都忘记魔教的存在,他们才是最希望大陆各国陷入征战纠结的人,二十年的生聚教训,卷土重来,没有谁能准确说出他们这潭水有多深,逐渐浮出台面的他们,会造成怎样的风暴,更没有人知道。”
  魔教的恐怖,天翔可是印象深刻,几乎有势力的组织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踪迹,拉拢利诱威迫,无所不用其极。
  诗玄禅话锋一转:“不过当他们行动时,就是契机来临之时。”
  嗯!这一点,天翔完全认同,一旦魔教竖起大旗,必定会选在三国战争胶着,无暇闲顾他们之时,而且声势来得猛烈,遍地开花,而且不甘雌伏的佣兵、盗贼等大有人在,英雄不论出身低,成王败寇,最终只以结果论。
  天翔不可以傻傻地等待着,既然要参与这场争霸游戏,自然要有所布置,而他与诗玄禅第一目标就是摆在基法城,与库曼城遥遥相对,基坦的边境大城。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佣兵团居然在打边境大城的主意,要知整个边境驻军高达十万人,而且还有城池可以固守,表面看来是以卵击石,但布线已久,所回馈的消息,却心知基法城的驻军可是派别林立,各怀鬼胎,要不是有老将方基默主持大局,恐怕不知会起怎样的乱子。
  天翔与诗玄禅相视一眼,清楚这第一步踏出的重要性,至於善後的处理,自然在两人的掌握之中,现在唯一要等待,便是契机二字。
  啊!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山间宁谧,又有名士兵一没踏稳,脚下一滑,伴随着碎石泥沙,滚落山岚茫茫而深不见底的山谷底。
  周围同袍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早已麻痹,这一路上不知道有所多同袍葬身在这山岭群壑间,有更多是因为伸出援手而被拖累,因此主将狠着心下令,一旦遇到此种情况,一律不管。
  连日翻山越岭的疲惫,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体力也不勘负荷,平日的整齐干练早已抛到脑外,望不尽连绵山脉中,彷佛是天的尽头,怎麽走也走不到。
  夜桥风,圣迪克与星隐商家交易来的星隐狩之一,沈默寡言,能力不凡,圣迪克大力拔擢到军中,这次为了配合圣凯大军,特地翻越从没有人有能踏上足迹的天剑山脉,发动袭击。
  每晚军情回报都不禁让他眉头深皱,二万大军迄今已折损近四分之一,不只有山路艰辛,宛如不归路,夜间山上温度骤降,不少士兵就是失温而死。
  他并不是心生怜悯,身为军人随时要有为国捐躯的准备,只是战力折损太多,唯恐在天剑关发挥不了太大的效果。
  翻开袍子的一角,再画上一撇,又过了一天,算算进入天剑山脉已经二十余天,随军粮食快要消耗殆尽,假如在这几天还转不出天剑山脉的话,全军饿死在天剑山脉事小,三十万大军为了这支奇兵,不知多少儿郎的鲜血要洒在天剑关,延误战机,这才事关重大。
  山巅夜凉星明,如此寂寥,彷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夜桥风望向远方山峦,不知那头的情形如何?
  晨光微曛,圣凯营地又飘起袅袅炊烟,新的一天又开始。
  前方阴沉沉的天色中,没有烟硝味的天剑关,犹如一只沉睡的猛兽,一旦战火起,它便会张开锐利的獠牙,无情地夺去士兵的性命。
  每个士兵没有初来乍到的活跃兴奋,话语变少,脸上挂着那抹挥之不去的冷漠,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铁血浇铸的刚硬味道。
  梦想中的那股纯真,被残酷无情的现实梳理过一遍,心中那股英雄梦早已醒,口中的乾粮麦香犹存,热汤飘散着一股肉香,对他们而言,却如牛嚼牡丹,顾不上味道,脑海中仅剩下上了战场就要活下去的执念,而这,不过是提供他们上战场的体力罢了。
  呜!军中集合长号响起。
  士兵三两口,攒了呼噜,将早餐全都咽下,眼神中带着锐利杀气,提起沾满血腥的老夥伴,疾步赶往自己的集合地点。
  罗维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那批异想天开的新兵蛋子,在经过多日征战後,已经成长至此,犹记得刚开始集合还需要十几分,如今却只要三分钟,所有士兵就已经集合完毕。
  那股不杀犹发的血腥气息,总算有点军人的味道,不然浑身的细皮嫩肉,又不是阅兵站岗的礼仪兵,在这里,要的是会举屠刀的士兵。
  对面那头的天剑关,似乎也有一样的动作,整军布防,闭着眼都知道他们的动静。
  来到天剑关已经五日,罗维与海碧惜的交手已经不下十余次,两位都是稳中带攻的老将,突袭防守,逆袭固守,一来一往,旗鼓相当,好似一首华丽优雅的华尔滋,翩翩风采而美妙地令人赞叹。
  没有人知道为何罗维要硬撼天剑关,没有人懂海碧惜为何要出关偷袭,只有经历过上次大战的两人,才明白这批新兵实在太嫩,没有经历战火的淬炼,永远都不会成长,哪怕再多的训练,都还是训练,在这一点,两人有着出奇的默契。
  当然罗维心中还有一份期待,眼光不禁飘向天剑关,没有人知道他的目光锁定何处,只有他知道那是一份远大的策画,他仅是少数的五个知情人之一,假如没有意外,那里将出现一群创造历史的人。
  战鼓擂,旌旗扬,战火再次点燃。
  杀!圣凯士兵手执圆盾,挡着从天而降的箭雨,以整齐的队伍小跑步向前,後面有士兵抬着云梯,还有弓箭手加以回击,再一排的投石车和冲车宛如一群巨象,缓缓地向天剑关的城门而来。
  海碧惜冷眼地望着城头上的攻防,圣凯士兵嘴中叼着刀刃,手脚灵活地像着猴子,迅速地爬上云梯,任由箭矢在身旁擦身而过,大石在头顶呼啸而去。
  滚油檑木扑簌而下,不知砸毁多少冲车和云梯,底下净是冒着火的冲车,还有不断的哀号,谱写出一章血泪交加的战火交响曲。
  心中对圣凯士兵的评价有高上一层,不愧是第一大国,这批新兵素质之好,足以让人眼红,短短几日就让他们有脱胎换骨的表现,虽然己军也不差,但整体说来,还是差上一筹,不过天剑关足以弥补这差距。
  海碧惜这浸淫军事多年的老将,自然炼成一双火眼金睛,洞悉无误,而且评断公允,不会让外界影响他的看法,只不过要让新兵经历实战,用不着来天剑关,这不只他狐疑,也是全大陆人疑惑之处,但时过多日,圣凯军攻势一日比一日凶猛,似乎有不顾一切的决战之味,所有人都认定圣凯疯了,要栽在这固若金汤的雄关前,只有他心中还不敢有任何的松懈,这便是老将的沉稳。
  金屋由东走到西,从微曦光亮到晚霞,城墙争斗的士兵已经换过好几批,仍不断地持续着,双方阵地都已经插上魔法火炬,将环境映成光明一片,颇有挑灯夜战的兴头。
  两位老将从早到晚观察战场的一切,精力比起年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彷佛比起耐力,罗维饶有深意地再盯上几眼,心中暗道声够了,挥挥手让传令官鸣金退兵。
  圣凯兵如扑上岸头的浪涛,急速退去,殿後军早已在旁後守候,圣凯自然不会如此无智,给海菲斯留下这样的空子可钻。
  来如狂风,去如疾浪,圣凯兵只在城墙关前留下血迹折戟,断箭残刀,还有无尽的寂寥和悲哀。
  当晚,几位副将联袂来到罗维元帅的大帐,近几日麾下士兵折损实在太大,偏偏又不知道元帅的心思,假如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大军就要全交代在这里。
  罗维自然不会将隐藏的目的说出,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有发现自家儿郎的变化吗?”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每天浸淫在战火之间,游走在生死之际,几经淬炼,短短几日,能生存下来的士兵,简直换了个人,身上那股戾气挥之不去,比老兵还要干练,收获自然不在话下。
  罗维轻描淡写地道:“明天让没有上过战场的师团,去走上一遭,是驴是马还是要拉出来溜溜,不要给圣凯丢人。”
  几个副将低着头,没有刚来的忧虑气愤,眼中净是浓烈的斗志,既然元帅都已经这样说,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照走无误。
  接下来几天,圣凯的攻击宛如狂风急雨,一波接着一波,不计生死地硬撼天剑关,所展现出来的坚韧和疯狂,让海碧惜都无暇再思忖其他的事情,只能打起精神来面对圣凯的攻势。
  不知多少士兵魂断天剑关头上,圣凯和海菲斯在此早已不分彼此,斑驳城头新染的鲜血痕迹,已经墨黑乾枯,洗刷不去,浓郁的血腥味,混杂各式各样的烧焦味,融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如此贴近死亡的味道。
  仍在城墙上拼斗的双方士兵,已经忘记身外事,没有发现头顶已经乌云罩天,倏然一阵急雨,浇醒双方,但也只有在那一刹那,手中的刀剑弓矢可不能停下,否则就将永远长眠在此。
  终於圣凯又再度退兵,演变迄今,拼得不单是武力,而是意志,双方老将知晓士兵的状况,时常下到营地去鼓励探视士兵,免得他们有厌战的情绪发生。
  这一夜的大雨,让海菲斯上下都松了口气,对面圣凯疯子应该不会在这气候下进攻吧!要是真的如此,恐怕罗维就要背负恶魔的罪名,在这滂渤大雨的夜里,敌人进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日高强度的征战,让海菲斯守夜的士兵不免也大有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