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迟领着张绣往山上行去,很快便隐入山林之中。
从山腰回望商队的营地,其实可以颇能看出几分门道,整支商队的扎营并非是四角有看守,而是依山取势,所有的武师都分配在山下两角,成犄角对冲之势护住商队。
因为扎营之前,张绣就已经带人巡视过后山,确认没有任何人潜伏在其中。如此一来,即便是此处有匪患出没,也只会从平原进攻,而不会从山上杀下来,由此可见,张绣这么多年护卫商队无一失手,绝不是偶然。
不过这样的阴天,鬼都懒得出来,更不要说是马匪,所以也有些人认为张绣这样的安排实在有点多此一举。
“怎么办?”一直守在张绣营帐之外的童玲望着自己的大师兄和白迟远去的背影,着急的朝身边的童英开口问道。
“没办法了,只有先跟上去了!”童英攥紧手中的长枪,直起身子,悄然跟着张绣二人而去。
只是经过一个营帐的时候,想起张绣这一手布置的营帐布局,他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个疑惑:若是真有黄巾军来攻,即便张绣不在,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武师护卫,那么从山下来袭必定也是吃力不讨好之事,那为何刚才白迟和邓茂二人还如此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的计谋必定会成功呢?
白迟二人沿着山坡前行,没有走了太远,就绕了众人歇憩的营帐,到了山的另外一面,这里有块平地,林木遍及,灌木丛生,颇为僻静。
忽然,张绣缓缓止住脚步,目光如炬的扫过前面一处灌木丛,前头的白迟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他,正待开口,却听张绣枪尖一挑,厉喝道:“什么人,出来!”
不远处的童玲心头一惊,身形微微一动,却为身畔的童英阻止。
童英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面色凝重的望向远处的张绣。
“呵呵。”伴随着两声轻笑和脚步踩在残枝腐叶上的沙沙声,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着黯淡的月色,张绣认出了来人正是白迟招募的游侠邓茂。
“张大侠果然是小心谨慎,不枉在下在此专程守候。”邓茂遥遥朝张绣一拱手,笑着说道。只是他的笑容被天色一染,看起来和此时的山风一样阴冷。
“哦,在下是应白老之请,特来擒拿黄巾贼的,却不知道阁下在此有何贵干,难不成亦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张绣也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确是如张大侠所说,在下正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邓茂目中精光时隐时现,上前一步接着道,“而且方才我已经发现了几个黄巾贼的踪迹,不若张大侠随我入林中好生商议一番如何应对,可好?”
张绣道:“为什么要去林子里面,这里不行?”
“此处雨势甚大,在下邀张大侠你入到林中,只是为避雨而已,如果你真的不信,大可回转营帐之中,我绝不阻挡!”邓茂似有不悦的说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阁下的。”张绣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瞥见看到邓茂和白迟眼中喜意一闪,忽然沉声道:“不过月黑风高杀人夜,我更相信在林子里面杀人,神不知鬼不觉,事后更容易撇清关系,不是么?”
闻言白迟二人当下变了下脸色,邓茂斜跨出一步,看似无心,却是截住了张绣的归路,然后淡淡道:“在下不知张大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绣对他这个小动作仿佛视而不见,缓缓开口道,“我只想请问阁下,今日那些马儿中的毒,可是你下的?”
“佑维,你此话是从何说起…”闻言,白迟脸色大变,正待出言相问,却只见邓茂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目中精光一闪,淡淡的说道,“你是从何而知那毒是我下的?”
“阁下难道自以为你们的行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么?”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张绣手中的长枪枪尖上,泛起点点白色的涟漪,“其实昨日那些马儿进食的时候,我便已经发现其中藏有问题,只是隐而不发而已。”
“你昨日便发现了,为何不…”白迟心中一惊,脱口问道。
“为何不向众人说明,你想这么问对么?”张绣斜乜白迟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若是向众人说明了这一点,又如何能揪出幕后黑手呢?”
“你又如何知道幕后黑手就是我呢?”邓茂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笑意,出言问道。
“这几日商队一直走的都是偏僻小径,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来往,而且更兼有如此多的武师保护,那么外人下毒的可能性便可以排除掉。若是商队中人做的手脚,那么能下药毒马的人,当然会和牧马的人多少有些关系。”张绣笃定的说道,天边忽然想起了阵阵雷声,闷郁得有些动人心魄,顿了顿,他接着道,“最大的可能自然是负责整个商队安全的我,不过我自己当然清楚那毒不是我下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能够调动商队人员的阁下你了。”
“就单凭这一点么?”邓茂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自然不是,若是只有这一点的话,那么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不过今日我倒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张绣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何处?”邓茂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今日我不经意间瞥见阁下脚边沾有一些黑色的泥土,或许你没有想到,单是这点就已经泄露了天机。”
“泄露天机?”邓茂低头望了眼足部,不过天色太暗,根本看不到什么,转瞬抬头,“单是这些黑泥能说明什么?”
“因为我发现所有病马都有一个特徵,就是蹄子上也有阁下鞋子上一样的黑泥。”张绣淡淡的说道,“这就让我想起昨夜商队一干马匹饮水的地点有两处,其一便是一处水潭,那里的土壤便是黑色。而另一处是河水,河边只有泥沙,并未有黑泥,也算是老天有眼,或者是天网恢恢,我这才想起,阁下并不掌管牧马,也向来由手下做事,为什么鞋上会沾上黑泥呢?会不会是兄台你向潭水中投了药物,不经意的沾上了泥土?”
“原来如此。”邓茂长叹一声,点头说道,“张大侠果然是名不虚传,能在不动声色的知晓和推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过奖了。”张绣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的心理波动,“其实我并没有说完,后来我想起阁下是有白老推荐而加入商队的,因此我不禁对白老也起了一丝疑心。”
张绣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白迟,白迟感觉到他的目光,却是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本来我与白老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本不该对他心生疑虑的,但是我这个人天生就是比较谨小慎微,事情既然有了苗头就会想着去证实,若是证明是我多心,那自然一切都好,但是很不巧的是,两位实在是太不够小心了,竟然被我的两个师弟和师妹听到了密谈,并来告知于我。”张绣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嘲笑两人的大意,“然后白老又好巧不巧的特意来寻我,我自然要多留一个心眼。”
“原来如此,刚才在帐外偷听的就是你那两个师弟和师妹么?”邓茂恍然大悟,“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还有胆量来这里见我?”
“为何不敢来了?”张绣扬了扬眉,笑着说道,“因为我心中还有疑惑没有解开。”
“哦?有什么疑问便说吧。”虽然张绣刚才说了很多,但是邓茂却并无丝毫慌乱,反而镇定自若的开了口。
“其一,白老你贵为白氏商社大管事,而且亦是白氏族人,为何会与外人勾结来图谋白氏的财产呢?”张绣目光灼灼的望向白迟,显然是在期待他给出个答案。
不过白迟依旧是低着头,久久没有抬起,阴冷的山风拂过他的额头,掀起几缕花白的额发,让本来就一把年纪的他更显老态。白迟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只不过是被此时恶劣的天气冻的,但就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既然他不愿说,那我便帮他说罢。”等了许久没等来白迟的回应,倒是邓茂缓缓开了口,“让他背弃家族的唯一缘由便是…”
“加入了我们太平道!”邓茂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平道!”张绣先是一愣,俄而望着低头不语的白迟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原来如此,久闻太平道甚能蛊惑人心,想不到白老你也…”
“哼,什么蛊惑人心!我太平圣道度化万民、济世救人,岂是你等所想!你可以问问此人,入教可是有人逼迫。”邓茂冷声打断张绣的话,一指身边默然的白迟,白迟身子一震,依旧没有开口。
“何况‘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如今汉帝无德无能,天下灾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他却只知贪淫享乐,如此无德君主,人人得而诛之,这大汉朝的天下又有何取不得!”邓茂大义凛然的慨然道,神情严肃而认真。
出人意料的张绣并没有反驳邓茂所言,沉吟许久,才又开口问道:“那你为何又选中了我所护卫的这支商队呢?”
“这个自然是因为张大侠你了。”邓茂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张绣,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
“这又与我何干?”张绣淡淡的追问道。
“久闻张佑维不仅武艺了得,更是深通兵法布阵之道,如此人才,我太平道自然是求贤若渴。”邓茂脸上的笑意更盛,“在下谨代表我太平圣道的‘大贤良师’邀请张大侠你加入圣道之中,共襄盛举。”
“原来还是来招揽我的。”张绣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我能请问下,若是我加入了你们太平道…”
邓茂不等张绣把话说完,便抢着答道:“只要你愿意加入圣道,在下担保阁下能位列十二教使之一,荆、豫两州任一大方的渠帅,阁下可自取!”
说到渠帅,就不得不说说黄巾军建制了,和历来的起义军一样,黄巾军的体系亦是很松散,太平道的入道群众一度达到几十万人之多。为了将分散在各地的力量组织起来,入道的群众被编为三十六方,大方一万多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立一“渠帅”。可以说能当上黄巾军的渠帅,也就意味着进入了太平道的核心阶层。
而教使就更不必说了,相传太平道教主张角自立为“大贤良师”伊始,便将最为忠心的八位手下派往各处,分别到各地进行传道,这八人便被称为太平道教使,如今随着太平道规模的扩大,教使的数量也随之增多,但从邓茂的话语中来看,如今太平道教使的数量也不过十二人,他们竟然舍得用如此重要的职位来招揽张绣,看样子是对此事志在必得了。
“‘教使’、‘渠帅’,好大的手笔。”张绣自然也知道这两个称号对于太平道和黄巾军意味着什么,不由轻叹一声。
“那么张大侠是准备…”邓茂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若是我不愿入你太平道,又会如何?”张绣眉梢一挑,出言截道。
“以阁下之能,难道也看不出如今汉室已是大厦倾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阁下现在不投我圣道更待何时?”邓茂脸上的喜意微微一滞,急声说道,不过见张绣笑而不语,只是拿眼望着自己,不禁面色转冷,淡淡的开口,“如此人才,即便不为我圣道所用,亦是不应该为朝廷所用。”
“是么?”张绣瞥了邓茂一眼,依旧是用不疾不徐的语调开口道,“你的意思便是说,若是我不入你太平道,今日便不能活着离开了?”
“阁下三思。”邓茂不置可否。
“说起来我的确很怕死。”张绣缓缓抬起长枪,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我更怕后人指着我的坟墓惋惜的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邓茂脸色陡然一变,右手按在腰际系着的长刀刀柄上,沉声说道:“那就要得罪了!”
话音刚落,从林中走出数人,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脖间系着的那根黄色绸带却是如此刺眼和醒目。
“张佑维,我敬重你是条汉子,若是你现在肯回心转意,加入我圣教,那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不然,休要怪我们人多…”邓茂抽出长刀,声色俱厉的说道。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是一个人单独赴会?”张绣又笑了,也不转头,忽然将左手拇指和食指圈起放在口中,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哨音未落,他身后已然多出了数位大汉的身影,看那装扮都是童渊武馆的武师。
见状,邓茂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白迟,显然是在无声的质问他,这些人是如何来的,你这一路上居然都没发现。
而白迟亦是大吃一惊,畏畏缩缩的往张绣身后望去,只见人影憧憧,他完全没发觉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人跟在后面。
而童英和童玲一直在嗓子眼的心也回到了胸口,二人手执长枪也缓步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和张绣并肩站在一起。
邓茂现在才知道为何张绣能一直面不改色的与自己交谈这么久,想来只怕他不仅早已洞察了己方的企图,而且也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可是事到如今,开了弓的箭便再没回头路可言了。邓茂只能一咬牙,狠下心沉声道:“点子扎手,并肩上,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你们也来了。”张绣眼见一干黄巾贼人涌了上来,却还有闲情雅致朝身旁二人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这么好玩的事,大师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童玲根本想也未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只见黑暗中银光一闪,伴随着的是一个黄巾贼的惨叫。童玲出手虽然无甚章法,但在众黄巾贼还没完全上前之际,她凭藉手中兵器较长的优势,挑落了一个黄巾贼。
望着安躺在潮湿的林地上,脖颈间还汩汩冒着温热鲜血的同伴,众黄巾贼竟是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邓茂见状,脸色剧变,旋即长啸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小心!”童英见状,心头大急,也是纵身一跃,枪尖直指邓茂。
见童英从旁杀出,邓茂厉喝一声,来不及反击,提刀就挡,只听到‘乒乒乒乒’响声不绝,黑暗中,长刀与枪尖相撞,火花四射!
“他交给我,你俩对付其它人!”张绣虽是最后一个出手,却是直接找上了对方的主将邓茂。
“好。”童英点点头,放过邓茂划来的刀锋,跳出战圈迎上了其余的黄巾贼,而童玲撇撇嘴,亦是转头攻向另一人。
黑暗中,刀光枪影交错往来,碰击之声有如密鼓急雷,响个不停,早已盖过了淅沥的雨声。电光火石之间,张绣与邓茂已经过了十数招之多,而一向自诩颇高、在太平道教使中武艺亦能排进三甲之列的邓茂却是被张绣杀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张绣的枪带着破空之音而来,如灵蛇出洞般,每每攻敌必救之处,挑撩、刺、压无一不是让邓茂难受之极,在他那灵动的枪法下,邓茂已是左支右绌,好几次都是将将躲过枪势,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危险至极!
邓茂间不容发的躲过张绣刺出的一枪,大口的喘着气,他显然也发现了自己与张绣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想着能让自己反败为胜的方法。
天空雨下个不停,地面早是泥泞一片,邓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忽然一脚踢出,地面的泥水化成一道水幕,劈头盖脸的浇向张绣,挡住了他的视线。而邓茂则趁着这个机会,身形一闪,已经是飞快的靠近张绣,长刀无声无息的斩向张绣肋下。
他这招可谓是狠毒之至,而且完全没有考虑防守,胸口大开,手上大刀没有丝毫的停滞,显然是追求一击制胜,哪怕是两败俱伤他也愿意!
可惜张绣岂是庸手,长笑一声,身形已如螺旋般冲天拔起,不但躲过泥水,而且右手长枪一挥,有如苍鹰搏兔般临空刺出!
天空中陡然一个霹雳打下来,映照四野,也照出邓茂云一样苍白的脸,“当啷”一声响,邓茂终究是棋差一招,被张绣的枪尖刺中小腹,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出来,吃痛之下单刀落地,人也不自觉矮了下去。
张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变枪为棍,一记横扫千军重重的打在邓茂身上,邓茂惨叫一声,却是顺势滚到旁边的草丛之中。
刚挑落一名黄巾贼的童英不经意间转过身,正好瞥见了张绣这惊鸿一刺,心中却是不自觉的想,““大师兄的武艺…似乎比师父还要更胜一筹啊!”
此时,众武师也将其余黄巾贼杀得七七八八,余者皆是心神俱裂,四散逃窜,童玲意犹未尽的还欲追击,却为童英所止。
“玲儿,不要追了,前方敌情不明,小心有埋伏。”童英扭头看了眼张绣的方向,开口道,“走吧,去找大师兄先。”
“好。”童玲点点头,两人走到张绣身边,找了找附近没有看见邓茂的尸首,童玲诧异的问道,“大师兄,那个人呢?”
“被他跑了。”张绣摆摆手,意兴阑珊的朝众武师招了招手,朗声说道,“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那里还有一个人!”忽然,童玲眼尖的指着不远处的低矮草丛里大声喊道。
童英和张绣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蜷着身子匍匐在灌木中,看样子是在装死,但是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抑或是害怕的缘故,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出来!”童英厉喝一声,正想去把此人抓出来,张绣却往前一步站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绣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白老,你起来吧,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只见白迟花白的头发被地上的脏水完全打湿,胡乱的贴在额头上,单薄的身子在黑夜的冷风中被吹得瑟瑟发抖。
“你走吧。”伫立许久,张绣缓缓松开手,别过头,不再看他。
白迟不敢相信的微微抬起头望向张绣,不过张绣留给他的只有后背。
“多谢佑维!多谢佑维!”丝毫不顾混杂着污泥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急切的朝张绣拱拳,然后转过身仓皇的向后逃窜。
“大师兄,就让他这么走了?”童玲望着白迟狼狈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我毕竟与此人相交多年,要我亲自出手杀他,实在于心不忍。”张绣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来,望向白迟离开的方向,“只是今日这些贼人事败,即便我不杀他,太平道人只怕也不会轻饶于他。”
张绣语气很平淡,但是其中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张绣望着白迟逃离的方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对了,大师兄,这些黄巾贼人觊觎商队的财物,我们商队光是用来承载这些东西的马匹和骡子就有数十匹之多,而且即便是除掉了你,也还有这么多武师在,只怕…”童英沉思有顷,忽然朝张绣说道。
“只怕什么?”张绣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瞥了眼童英。
“我觉得他们不应该就只怕这么点人来,只怕还有后手,不得不防啊。”童英
“后手?”张绣抬头看了看天,天际依旧是乌云密布,只是雨似乎更小了些,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难道就只有他们有后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