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他伤不到我的。”月儿满脸笑意,这个凝香自她出生就陪在她身边。母亲去世后,她不仅是丫鬟和姐姐,更是代替了母亲的身份。护她就像母亲护着女儿一样,现在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凝香拉过月儿,将她托离床边,看了眼床上的人,小声道:“小姐,您怎么告诉他您的名字?皇…您的爹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他有多少敌人,您也不知道吗?万一此人带着心思来到这里,故意接近,您不怕出事吗?”说到后来,凝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也带有责备的意思。
月儿悄悄吐了吐舌头,月儿也不过是身边亲近人叫的,算不得真名呀。回头看了眼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凝香是为了她好嘛。
后来凝香就规定月儿必须站在离他五步之外说话做事,换纱布时,也是凝香听从月儿的指示做。
这人伤势极重,每日昏昏沉沉,有时还会发起烧来。
“凝香,此时他昏迷着,也伤不到我,你去外面买些退烧药材来。”她虽然善于药理,可没有药材,她拿什么给他治啊。
凝香犹豫不走,来回地看着月儿和床上躺着的男子。自家小姐虽然善于药理,对于用毒也是在行得很,只是小姐心善,面对受伤者,只怕下不去手。
“你想让我自己去吗?”月儿逼问,这招最有用处。
这不,凝香千叮咛万嘱咐了很多,才不安地往外走。
见凝香走了,月儿呵呵地笑出声来,她知道凝香有多疼她,才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外出买药呢。
“你醒了?”她一回头,看见男子正瞪着她。
男子不说话,月儿有点无奈,此人似乎不怎么乐意搭理她。“你叫什么名字?你在这里已经半月有余,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子犹豫再三,唇瓣轻起,“韩良。”
韩良么?月儿轻笑,她可不相信这是什么真名实姓。
“好吧,韩良就韩良吧。”人家愿意这么叫,她也没反对意见,一个称呼而已嘛。
韩良眉头微皱,这姑娘看似年龄尚小,却很是聪明,她也不信这是真名吧。
“劳烦姑娘相救,如今韩某已恢复五成,不再打扰。”说着就要起身。
月儿一把按住韩良,急道:“韩公子,我可不信你恢复什么五成六成,你现在正发着高烧。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再如何厉害的人物也不能在忘仇居伤你,更不能带走你,你可以等完全恢复再离开。”而后月儿一顿,补充道:“秦始皇也不行!”
韩良又是警惕性地看向月儿,这个小姑娘肤若凝脂,美目流盼,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年纪轻轻就可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只是有些聪明,他向来不太喜欢聪明的女子,小姑娘也不行。
他的手摸上床侧的剑,瞬间抵在月儿脖颈之上。
窗外,紫薇花开的正好,伴着淡淡花香,微风轻拂,带走片片花瓣,红白花瓣飘扬在半空中,仿若一片花海。花瓣落于水上,随水势往低处飘去。
景色很美,而屋内却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瞬间就会传来血腥味。
月儿怔怔地看着韩良,这人不是吓唬她,他眼里的杀意那么明显。她以为会杀秦始皇的人,都是好人呢。
“韩公子,你这人尤其喜欢恩将仇报是吗?早知此情此景,我就不救你了。”脖颈上已传来微微疼意,若被她父亲和长兄看见有人如此待她,不说父亲如何,就是兄长那样和善的人,也会杀了他的。
就像没有见到那抹嫣红一样,韩良死死地看着月儿,“在下只想知道姑娘是何人,如何知晓我的仇家就是秦王嬴政?”此次刺杀行动根本无人知晓,而她竟然知道,难道是嬴政派来的?嬴政也太小看六国之人了,竟派个小丫头过来。
“在你说出这话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仇家是谁。只是猜测,你出现在这里时,正是秦始皇遇刺不久。而你死死不肯放下手里的剑,想必你恨极了那人。看你年纪不大,这样的仇恨,想必是亡国之恨吧?”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任何一种仇恨都比不上六国对始皇的恨,所以,她只是一试而已。原来竟是真的。
韩良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想他自诩聪明世无双,谋略胜天下。现在,竟被一个豆蔻丫头戏耍。
她就是故意将话说得那么笃定,为的就是看他如何反应。如果他被激怒,就正中下怀了。
“那现在,我必须得杀了你是不是?省的你拿我去领赏。”此话一出,剑更往前送了一点。
“喂,韩良,你别再激动了。我脖子就要断了。”
月儿不得不叫住韩良,他显然比之前更想杀她。如果他要杀的人不是秦始皇,此刻她就可以让他去见阎王。
“你怕死?”韩良挑衅地问。
“对,我怕死!你不怕吗?”她的手已经探到衣袖之中,如果他还不放手,那么……
韩良微微一震,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竟然收起剑,猛地推了月儿一把,将她推到地面上,五步之外。
“你那个婢女不是说让你距离我五步之外吗?你就站在那里,不要离我太近,我不确定我不会杀了你。”这样的话,毫无感情。他还在犹豫,他不杀恩人,可也留不得有威胁之人。
月儿知道他在挣扎,连皇帝都敢杀的人,能留下她,已是退了一万步了,她不再靠近。
两人再无交流,直到韩良熬不住倦意,沉沉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