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一醒来就嚷着要吃东西,也难怪饿了好几天了。他闷头吃得起劲,眼光不小心一瞟,正好看到一双秀足立在桌边,耳边传来轻微低笑。
他猛地抬起头来,嘴里还挂着几根没有吞下去的面条,他乘着发愣的档儿匆匆的咽了下去,含糊不清地问:“你是谁啊?”
水虞月也不在意他的不雅形象,坐到他旁边的檀木椅子上,将宽大的衣袖弯到小手腕处,尽量不让衣袖碰触到他。
一面查看他的脉搏,一面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嗯,我的方子不错,你的身体更不错,半日光景恢复神速。”
水虞月收回手,放下衣袖时,项羽还未回神。
“怎么,少主这又是中了什么毒?傻了吗?”她打起趣来。
项羽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带着一面纱巾,眼角有一处并不显丑的梅花花瓣状的胎记,肤若凝脂,身段玲珑有致的芳华绝代的姑娘。虽然看不清面纱下的容貌,可一双情动眼眸加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早已让人不想再深究面纱下到底什么样的容颜。
好歹是项氏少主,虽然年纪尚轻,可冷静的速度还算是惊人的。他回过神来,无赖地笑出声来,“原来是你救了我?他们说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救了我,我还不信,那些军医都束手无策的毒怎么一个小小年轻女子就能轻而易举解了。现在见到本人,不信也不行了呀。”
水虞月掩嘴一笑,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倒会说话,“敢问少主,如何得知我貌美?莫非少主身边的人有透视的能力,竟能看到我面纱下如何模样?”
“得得得,别少主少主的叫了。你多大?应该没我大吧?我二十有三了,要是没我大,就叫我一声羽大哥得了,亲近些。”项羽直接岔开话题,根本不想解释水虞月的问题。况且也没人说过她貌美,只是自己看了,随口说说而已,不作真的。
水虞月见他故意这样,也不追究,接了话题,“我二十有一,小你两岁。只是我好奇,你让我叫你项大哥还正常些,却叫什么羽大哥,你的想法很奇特。”
项羽朗朗一笑,完全看不出半个时辰前还是昏迷不醒的病人。“这样显得亲近些,这是专给我救命恩人的称呼。你叫什么月儿?我只迷迷糊糊地听见梁叔这样叫你,我也要个特殊的称呼才算礼尚往来。”
“你还真是会计较。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至于特殊称呼,还是你自己想的好,随你怎么叫都成。我姓水,名为虞月。”
“水虞月?很诗情画意的名字。额,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月儿?太多人这样叫了,算不得特殊。水儿?有些肉麻;这样吧,我叫你阿虞,这样就不会和别人相同了,也很好听,阿虞你觉得呢?”
也不管她答应与否,都叫上了,她还能怎样?反正左右一个称呼罢了,她也懒得理会,“只是听来有些阿谀的意思,怎么,少主想让我阿谀奉承吗?”说完,她就哈哈的笑起来,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柔做作。自从长兄去世,她颠沛流离开始,就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这确实是她开心的笑,没有加入任何心思。
这个年轻的少主,虽然也经历过亡国失家之痛,也曾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可终究还没有受任何包袱牵绊。他还是可以活得这样轻松自在,或许,这也多亏了项梁和范增一直为他筹谋,为他安排妥当。
“阿虞,你可多心了不是?这样,等我好些了,我带你去城里转转,那里可比军营有趣的多。”
水虞月轻轻一笑,淡淡点头,站起身来,“好,等羽大哥你好些再说,我先回去了。”
她刚转身,项羽一把抓住她的衣袂,然而他刚想开口说话,才张开的嘴就被水虞月塞了一颗药丸进去,伴着咽气,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项羽捂着喉口,指着水虞月,问道:“阿虞,你给我吃什么呀?你耍诈,刚说要走,我就拦了一下,你就给我吃毒药?太狠了!”
水虞月突地一顿,这个人看似嬉皮赖脸,待她也不似初次见面者那般谨慎,却在吞下药丸时有了迟疑。这和张良吞下药丸时的不迟疑倒成了鲜明对比。只因为张良对任何事都有他的考量和把握,任何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而项羽毕竟年轻,在项梁羽翼下,他对很多事都没有形成独立的判断,所以他才有了刚才的慌乱。
“羽大哥,你也太小瞧你阿虞妹妹了。不过以后你最好不要轻易碰我,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出什么事?”总算咽下去了,他顺了口气,赶紧移到水虞月的身前,好奇地问。
水虞月匆匆往后退了两步,她的解药可不是多的没地方用了。这个人还以为她在骗他吗?“只因我相貌奇丑,担心旁人乘我不注意揭下我的面纱,所以我在周身布了毒,谁碰触我,谁就要尝尝被千万只虫蚁啃噬的滋味。最重要的是…”她一顿,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项羽,“最重要的是你若碰了我的面纱,只怕我就要对不起项氏祖先了。”
“嗯?”项羽头一偏,还没消化其中意思,“什么意思?”
水虞月只好叹了口气,解释道:“秦国的赵高,认识吗?就是一旦碰触了我的面纱,就成了和他一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了,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