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戚懿儿吓得忙拍着胸口,这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大人,您怎么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
就在她们说到“变故”时,张良就已经到了门外。本想上前劝阻,可一思量,或许这样不知情的状况下告诉她也好,至少不必费力隐瞒。
一向警惕性很高的水虞月并未察觉这里多了一人,也没有在意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只顾着落泪。她恨胡亥,这个被她称为十八哥哥的人,一向与她相处少。在他害死长兄之前,他们算是和平共处的。可长兄死后,她便恨他入骨。
如今,他死了,可她却不开心。即使胡亥死了,长兄也不会活过来。所以,她在外两年,和任何有可能灭秦之人都好好相处着,为的不就是让他好好活着吗?他怎么这样任人摆弄呢?
“水姑…月儿,他已经死了,你再伤心难过又如何呢?”
张良的话并未引起水虞月的反应,她只呢喃着:“我为他谋了生路,我待所有人都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救他一命,为什么他不能等呢?为什么不多活些日子?”
“生死有命!何不看开些?”张良走到秋千旁,伸出手,搭上水虞月的肩头。像是安慰孩子似的安慰着她。
水虞月抬起婆娑泪眼,望着张良,“生死有命?你说的好轻巧,那是我的兄长,不是你的!”
“你也承认他是你兄长了吗?你瞧,再如何让世人痛恨的人,对于亲人来说也是舍不得的。如今你再如何伤心难过又有何用?若你想,我陪你去秦国一趟便是。”张良拿出丝帕递到水虞月面前,见她并未伸手接住,只好主动为她拭去泪水。
这一亲昵的举动终于让水虞月止住哭泣,看向张良,“你这些日子很忙,不愿见我,现在是我兄长离世,你倒愿意来瞧我了?这次又是为了谁呢?为了看我嬴家如何惨不忍睹吗?”
张良抬眼看向她,她的话让他心底一窒,她倒真是个爱计较的人,那日的话还放在心上。她也错看了他对大秦的恨意,他恨的不是嬴家人,恨的是无道昏君而已。
“沉默是什么意思呢?我说对了?”她明明知道张良沉默的意思,也知道他虽痛恨大秦让他国破家亡,可他不过是恨秦始皇的无道而已,但此刻的她偏偏就是想误会他的心思。“我父皇过错再大,也有功劳,不是吗?天下的统一是他完成的,他是千古一帝!韩国的灭亡是迟早的,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为何将一切归咎于我父皇呢?”
张良还是沉默以对,可眼睛里却隐隐透着失望和苦涩。他将丝帕塞到水虞月手中,背对向她,缓缓说道:“你若如此想,张某人也无能无力。只是张某并非愚忠不知时事者,秦始皇统一天下,自然有他的功劳,而张某也不是仅因着国破家亡才怨恨的。若你不知他的残暴无道,又何必独居忘仇居?难道你认为焚书坑儒,耗费人力财力建造陵墓是对的?难道胡亥的奢靡淫侈是对的?百姓活该受苦吗?”
他的话也不留余地,却是事实。水虞月无言以对,只蹲下身子,环住双膝,掩面而泣。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如今她也是国破家亡之人了!
“难道我连哭诉的权利都没有吗?”声音里的苦涩与无奈那么明显,像个孩子一样,无所依靠。
张良终究不忍心,回过头来,蹲在她面前,单手扶上她的肩头,“在这里好好哭一场,若觉得心中不舍,我也可以陪你回去瞧瞧。”
水虞月摇了摇头,她不会回去的,即使胡亥死了,可赵高还在,李斯还在。大秦的天下终究不再属于嬴家,她何必置身险境?
不知过了多久,水虞月终于止住哭泣,她开口道:“我已为他尽了做妹妹的哀思,只盼他一路走好。好了,良兄,你去忙你的政务,我也想回去休息了。”末了还露出淡淡的笑意,表示她真的无恙了。她与胡亥兄妹之情并不深,只是终究,亲人一场。
正在这时,戚懿儿匆匆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大人,有人送来一封信,那人自称是沛公的属下。”
张良起身接过信笺,沛公送来的信?他们回韩国没多久那里又出事了?连忙撕开一看,寥寥几行字,他看向此时也已起身的水虞月,将信件递到她面前,“看看吧。”
水虞月狐疑地接了过来,用手背擦了擦双颊。信纸上就几排字,几乎可以一目了然。看完之后她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