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美兰国际机场。
伊莉莉托着行李快速地奔跑着,风刮在脸上刺骨骨地疼痛,阳光躲进了乌云了。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没救了,风逸弦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爸爸的身体明明还很健康,明明自己走的时候他还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明明还那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怎么会就一下子病倒了呢?
她的脚步踉踉跄跄,望着周围的景色也变得这样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娃娃,只想着前进,前进。
今天的马路为什么那么拥挤,车辆怎么会那么多?通往医院的路怎么一下变长了,是不是自己去外地几个月这里便什么都改变了?
伊莉莉抱着身子,全身僵冷。
“护士,护士,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木翰斌的人?他在哪里?有没有?”伊莉莉托着行李,焦急地喊叫着,衣服和头发已经被风吹的那么凌乱,可是却丝毫没有感觉。
“木翰斌?恩,小姐,请您不要着急好吗?我查查看。”护士点点头开始翻看着入院记录,“恩,找到了,是个50多岁左右的人是吗?他一个月患脑癌入住我们医院开始治疗。”
一个月前?脑癌?怎么会?
身体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空气怎么一下子变得像冬天一样寒冷,手指深深地嵌进手心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怔怔地低吼声,穿透空气,凄凉地蔓延在医院冰凉的走廊里。
“是这样的,小姐。病人自己要求不可以说出去,他说他的女儿还没有成年,在外地。虽然这样,我们院方还是去发过病危通知书给您。”护士辩解道。
伊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哽咽的原因,让她的话有些泣不成声:“……在哪里?”
声音太小,护士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爸在哪里!…………在哪里?哪间病房?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她突然抓住护士的肩膀猛摇,在护士惊恐的目光下,她又硬生生地放下了双手。
颤抖着,眼睛闪烁,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知道,知道而已…………”
她的眼神那么孤独无助,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咳咳,69号病房就是,你……。”护士捏着脖子,有些后怕地望着她。
伊莉莉却再也没有停留,脚步不停地奔跑。泪飞扬在空气中,想着那个慈祥的人,那个自己所拥有的最后亲人。
病房里,女人蹲在床边,窗外吹过细风,侧脸看去能看得出她那张苍白的脸。
床上那个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以前高大魁梧的身材依稀看的出已经变得骨瘦如柴,他的脸上罩着氧气瓶,手指扎着输液瓶。那冷冰冰地液体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彻骨的冰冷。
伊莉莉打开门轴看到的就是这样,她的手停在门把上,手指僵硬,脚像是黏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出一步。
空气里夹杂着冰凉的水汽,好像要直侵入人的骨髓中一样,这样的冰冷戏人。
“你回来了?”沙哑地冰冷地女声响起,带起了一片窒息的空气,“不等他死了再回来?或者就像七年前那样?”
伊莉莉惊怔地盯着她,手里的行李包就这样“嘭”地一声跌入了地上,带起一片颤抖的颗粒。
“不说话?”女人转过头,冷笑着望着她,漂亮高贵的脸孔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丝憔悴。她这样望着她,美丽的脖颈高傲地扬起,“那我替你说好不好?木伊莉莉,你又害死了一个人,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以为可以逃脱吗?所以离开?”
她怔怔地,没有一丝反应,瞳孔紧缩,像是一个无辜地孩子,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怎么?你还是这个样子?你怎么这样呢?啊?你害死一个人不够,还要再害死一个人吗?”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冷那样的讽刺,她轻轻走过来用手指紧紧滴捏着伊莉莉的下颌,迫使伊莉莉直视她。
天那样冷,比冬天也不让分毫。是不是因为冬天近在眼前,所以抹杀了所有的阳光?
“…………妈妈。”低矮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女人却视受了惊吓般,一把推开她,惊骇地捂住了耳朵,“别叫我,别叫我…………”
伊莉莉的眼睛就这样黯然下去,她一步一步托着迟缓地脚步向那个病床上的身影走去,女人突然走过来,一把推开她,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可是却似乎豪无感觉般,又爬起来,朝着那里走去。
她的眼睛紧紧地几乎快没有焦距地盯着床上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然后跪在那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洁白的床单。
女人愣住,她被伊莉莉脸上那种冰冷的豪无气息的脸怔住了。
“爸爸,伊莉莉回来了,你高兴吗?”
“爸爸,是伊莉莉不对,不该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很担心对不对?”
“爸爸,伊莉莉回来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会乖乖地听你的话,会乖乖地,就算妈妈怎么打我也不哭,还有,还有,我会做好多好吃的,然后等你下班回来吃,你希望我像阳光一样快乐,我一定就像阳光。”她趴在床边,泪水滑过脸庞,心就像冰刺直直地穿入心脏,望着那个在床上几乎豪无感觉的男人,“我会乖乖地,真的再也不逃跑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病床上的男人的突然微动,她赶紧地握住,“爸爸,你醒来了吗?伊莉莉回来了,你看一眼我,就一眼好不好?”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奔跑了过来,泪水滴入男人的脸庞,“翰斌,你好好的养病,好好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突然,他抬到一半的手不动,怔然的从伊莉莉地手里脱了下去,“医生,医生。快来啊,救救他…………”
嘶声力竭的大吼,带着不知名的惶恐,看着医生和护士的身影,站在抢救室门外,近乎就这样呆住。
“为什么会这样?”她怔怔地问,望着那个女人,唯一的能给她答案的女人。
可是那个女人却那么恨意凌然的望着她,眼里的怨恨带着就这样赤裸裸的毫无掩饰地望着她,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不带丝毫感情,“你以为有今天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害死了琳荷,又怎么会有今天?”
琳荷,琳荷,这个近乎恶魔般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她不住地往后退,身体不停地颤抖,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女人却似乎不愿意放过她,她一步步逼近,脸孔在伊莉莉的脑海里放的极大,她的声音这样宏大刺耳,近乎就要淹没自己所有的理智,“是你,木伊莉莉,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
女人掐着她的脖子,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面脸的惊恐却毫无反抗。脖子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就像多年以前那场海啸,那样冰冷地刺骨的,毫无温度地水,她在那里想抓住一支浮木,却豪无反抗之力。
突然,一抹金色闯入了眼帘,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跌坐在了墙角,就这样喃喃地自语,“我害的,我害的……”
风逸弦看着她,明明才一会,他才一会没看见她,怎么会这样,她的嘴唇惨白的豪无血色,她的脸庞白的发青,还有那头已经凌乱的头发,她的衣服也变得这样不整齐。
她就这样蹲在那里,眼神空洞地好像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风逸弦的心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沉到了井底,不是的,不是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跟随她过来,不是想这样的。
他不理她,冷落她,看着她生病也不去看她,不是他的心意的,她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有难过,可是可是这一切又怎么抵得过,琳荷已经死了呢?
可是,为什么心这样难过,还是还是忍不住追随你的脚步,为什么看着你这样的表情,心是那样慌张和惶恐,几乎就要以为你马上要离去,马上就要不存在于我的世界…………
“伊莉莉,看着我,你看着我,我只问最后一次,琳荷是不是你害死的?”风逸弦的声音那样哽咽,眼神那样痛苦,“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你告诉我不是的,只要你说不是的,我就马上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去瑞士,我们去国尔呢,我带你离开,去我的家乡,好不好?”
伊莉莉就这样蹲在地上。
没有阳光的天气,一下子下起了雨,乌云怎么那么快地迷盖了整个天空,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脑子里翻滚的全部是那滔天的巨浪,还有那些白花花的恶魔,它们冲过来,这样死死地,像一场收割生命的机器,一下又一下地鞭打着人们的声音。
哭喊,惊慌,逃救,琳荷不停挣扎地身影,小小的,就这么一个巨浪而过,消失在她眼前。
突然,脑子里的景象变了,自己跪在大雨里,身体不住地颤抖,雷声,闪电声,每一个声音都震颤着她的耳膜,女人凄厉的叫喊,“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光影变化,天空突然晴朗了起来,金色的叶子打着飘在她眼前滚过,阳光那样明媚,云朵洁白地不染一丝纤尘,前方,那一个拥有一头金发的男孩在不停地对着她挥手,他叫着:“伊莉莉,伊莉莉…………”
她笑着点头,正想答应,可是突然一切又变了,冷清而肃穆地办公室,那个金发的男孩一脸冷漠地望着,他的声音是那样寒冷冰透人心,他说:“是的,我根本不喜萌她。”
她抱着双肩不可置信地后退却又突然看见,那两个人影,一个美丽娇俏,一个英俊迷人,他们紧紧滴抱在一起,在阳光下显得那样刺眼另人眩晕。
突然间,场景陡然一变,周围全都是人,人山人海的几乎要淹没自己的声音,那个女子,高傲地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下,像一只孔雀,告诉她:“你爸爸病危了…………”
她摇着头,满脸都是泪水,又看见那个女人满脸恨意地,狠狠地掐着自己地脖子,宣告着那样令人惊恐的事实:“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时间,空间,人们突然在她脑海里戛然而止,世界突然变得一切黑暗,在遥远地地方她几乎可以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声音,可是声音那么遥远,那样冰冷,她已经快了忘记了自己是谁…………
风逸弦抱着这个人,她倒在他的怀里,身体轻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她的皮肤是那样白皙,白的近乎透明,他慌张了,不停地叫着救命,他感觉到这个人正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没有一丝征兆,就那样,在阳光下,突然远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连眼泪也害怕惊骇了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伊莉莉,伊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