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
窗外的树叶已经全都金黄金黄了,金灿灿地阳光,一个满脸血丝地男人。
琳颖站在旁边,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地男人,冰冷地突出毫无感情地话语:“风逸弦,她不是琳荷,她不是,甚至,她是害死琳荷的罪魁祸首,当年救你的不是她,不是她!”
男人痛苦地抱着头,突然低吼起来,“闭嘴,请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说了…………”
琳颖咬着嘴唇,再不见了当初那样自信,那样高傲地脸孔。她捂着眼睛,转身夺门而去。
印生诚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女孩,心里沉痛,脚步微慌,却还是追了出去。
“琳颖,琳颖,……”后面的男人终归还是抓住了她,她背着脸面,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你走啊,不要管我了,不要再管我了。”
印生诚突然抱住她,“琳颖,不要再执着了好不好?你还没看出来吗?浮尧爱的是伊莉莉,伊莉莉。”
琳颖在他怀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突然看着印生诚,退后一步,挣脱了他的怀抱,大声地吼着,“不是的,不是的,他是爱我的,哪怕只有一点,一点…………”
“琳颖……”印生诚痛苦地看着她,看着她跑离自己的视线,脚步却似黏在了地上,不能拔出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还是不行吗?”
伊莉莉突然睁开了双眼,在医院里。
她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恐怖,风逸弦的手就这么突然被甩开。
她掀开了被子,没有再看他一眼,踉踉跄跄地向着门外跑去。
风逸弦跟着过去,“伊莉莉。”
那个人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直直地往前走着,推开了69号病房的门。她站在门边,看见那个还躺在那里的人,突然笑了,单纯而明媚的笑容。
风逸弦呆住了,就这么看见她走过去,好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抓紧那个被她称为爸爸的男人的手,把脸埋在男人的手心,一脸幸福的说:“爸爸,伊莉莉回来了,我就知道爸爸不会不管伊莉莉的,你一定还在的。我在这里陪你,恩一定好好的陪你。”
风逸弦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见她这个模样,他不想再看见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世界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一般,连自己也看不到。
她醒过来,没有看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风逸弦的心就这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他望着她,眼神那样悲伤,她的是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她已经忘了吗?
整整三天,她坐在那里,像一具没有引线的木偶。
在阳光下,她笑着,那样的笑容近乎算的上甜蜜,她在病床旁唱着儿歌,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她开始销苹果,手被刀子割的鲜血累累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般。
她眨着眼睛,裙子上都是未干涸的鲜血。
“爸爸,你知道吗?吃苹果最有维生素了,那肉就给你吃,苹果皮就留给伊莉莉。”
“爸爸,今天我又梦见小时候了,你抓着我的手,带我去游乐园。”
“爸爸,你怎么了呢?为什么不理伊莉莉了呢?是不是你闲伊莉莉太吵呢?好好,伊莉莉乖乖地,不说话,就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几乎诡异地自言自语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风逸弦的耳膜,可是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不敢过去,害怕惊了她,他只能站在那里。望着她,什么也不能做。
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伊莉莉歪着脑袋,看着病床上的人。
这三天,他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似乎病情稍稍好转一点,却依旧不能说话。
旁边的女人总是匆匆忙忙地来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仿佛有天大的事情般。
伊莉莉渐渐瘦了,小小的脸上几乎只剩下了骨头,两只眼睛突兀地睁大,虽然她还是开始喝水吃粥了。
她的世界里,每天都变得忙碌起来。
早晨,去饭店买了一大包事物又急匆匆赶回来,即使床上的那个人什么都没吃,也不会说话。
她要看着爸爸,她要等爸爸回来,所以她一定要健健康康地,身体很棒的。
风逸弦总是在旁边陪伴着。
他的时间几乎都停滞了,他也瘦了,眼睛充满血丝,脸上枯槁。即使印生诚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快回国,他却没有一丝反应。
秋天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即使并没有多少收获。面目干疮的天空还是那样灰白。冬天已经深入人心,金色的叶子已然不在,代替的是那些干枯的没有一丝生命的落叶,飘荡在窗外。冬天的风刺的人骨头都快断掉一般,梧桐树上的枝桠光秃秃地令人不忍目睹。
昏暗地天空染灰了洁白的窗帘,医院的冷风总是不时专进脖颈,带起凉飕飕地一片。
这期间,印生诚来过几次,还有武顺也来过。
之后,印生诚便回了瑞士,在风逸弦的交待下必须挡住家里的人前来。
琳颖也被父母拉回来香港,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原点,显得那样完美。
可是初秋已经走了再也回不去了,伊莉莉也不在是以前那个傻傻地爱笑的女生了,她的眉间越皱越紧,她的脸上越来越苍白,晶莹的剔透地好像就快要透明一般。
印生诚在附近帮风逸弦租了公寓,他却很少去住,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医院。
天冷了,他回帮他披上外套,即使她豪无知觉,忘记买食物了,总有源源不断的食品堆积在木桌上,夜晚的时候,伊莉莉趴在床边,第二天总会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风逸弦的头发也不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青涩的胡须也微微冒头,他的衣服变得不在整洁,在冬天的寒冷里单薄的衣袖几乎可以灌进冷风。
所有的一切都这样循环渐进着,直到那天一切都瞒不住了,风逸弦终于被父亲的人强制带回了国。印生诚回以伊莉莉抱歉的笑笑,她却丝毫没有感觉般。
临走的那天,他抓住门框,拼命的大吼,“木伊莉莉,木伊莉莉…………”
可是她却还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
武顺几次来看过她,拿了一大束鲜花,是一大棒一大棒的温室百合,她告诉她,现在学校变得那样安静,印生诚走了,琳颖回去了,连风逸弦也转学回国了。
只有她,木伊莉莉还在持续请假中,武顺告诉她,本来学校是要开除她的,最后是风逸弦动用了父亲的关系保住了学籍。
这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而不可及,冬天只有浓浓地大雾蔓延人心,伊莉莉报以苍白的微笑,没有回复。
武顺叹了口气,眼神总是那样悲伤的望着她。
一天又一天,天气变得那么寒冷,即使坐在拥有空调的病房,心还是冻的直大颤。
伊莉莉还是那样,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只是偶尔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窗角那个空荡荡的椅子。
有时候会迷茫地看着那里,然后在夜晚冰冷的被冻醒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心里少了些什么。
忘记买食物的时候,总是觉得应该会有一个人帮忙准备的,可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来过很多次,除了开始对她横目冷脸外,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忙了,伊莉莉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空气里绽放着浅浅的寂寞,冬风里怒放着妖娆的街灯。人来人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的伤感?是什么丢失了,又或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在不停的生活里打着转转,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角好像总有潮湿的痕迹,城市里的霓虹,步行街光秃秃的树枝,白茫茫地天空。在一个人的世界缓缓踏步前行,从未考虑过前方,从未停止过回头,就这样的在金紫色的年华中流淌,跳跃,降落,直至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