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快速的燃烧。
大火恣意的啃食着郭啸,像发怒的狂兽,撕咬着。
冒烟,一阵一阵的黑烟,由郭啸身上周围窜起。皮肤的油脂,受到火的点燃,发出噗噗的狂沸声。焦味,在空气中不断扩散。
郭啸痛苦的打滚,感受着火蛇缠绕全身的赤热感。
双手尽情伸展舞动,却丝毫得不到任何帮助。
“为什麽?为什麽要战斗。”
心中不停的反问?
(这弓分明是自己捡来,他们为何硬说这弓是他们的?它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回到自己身边,这就证明这把“蓝月”弓认同自己是它的主人。为何族长声称这是他们族里的宝物?为何那巫师塔干硬得从自己身边抢去。)(天下有公平?有正义?)不,郭啸决不放弃,是他的,就决不放手。
郭啸处在火团中,拼命的在地上打滚,试图将身上的火熄灭。不然,真的会被活活烧死。
郭啸咬牙,更奋力的在地上自转。不管地上的石砾有多尖锐,将自己焦熟的皮肤给狠狠地刮破。表皮与沙石在转动的瞬间,擦出一条条血痕,然後皮、血、肉都被残忍的撕裂、分离,在地上、在空中四溅、涂抹、随风飘散。
他不管,真的不管,只要能活下去,就有机会。
火熄了,火真的熄了。他在翻滚中,看到自己身上的如蛇乱窜的火光消失,只剩焦熟的黑烟和气味在他鼻息里、视线中不停晃动、模糊。
地上涂满了红黑之间的液体,肉屑,一直延伸到郭啸停止滚动的身躯。
血管在浓稠的鲜红,疯狂的抖动。
郭啸无力的闭上双眼,因为身上的火虽熄,但灼热仍像针,猛戳着自己的每一处。
皮肉与石砾磨擦的灼热与痛楚,逐渐将他的肌肤的每一处紧绷捆紧,渐渐的拉扯、撕裂。像针线,穿缝着皮肉内的每一条神经,刺入、穿过、紧扯再刺入,不停不停的重复。直到断裂,直到化丝,在风中缓缓的飘。
再把这抽动再抽动的疼,像绑上无数的利刃的棘鞭,狠狠地来回鞭苔。让长长的绑上锋利刃口的藤绳,将心、将脑,一层层捆紧,再猛然回抽。
利刃,在那里撩过无数口子。
它们,在鲜红的血池,揪紧,滚翻。
郭啸身躯不停的抖动,因为痛,让他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稍为减轻。
血,从伤口流出,迅速的晕染了一片。意识也随着时间渐渐模糊,消失。他不动了。
“死了?”
塔干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像是在欣赏一幅得意的艺术创作。地上的景象,证明了这一切,都出自他的杰作。
塔干戒慎地走近了郭啸,手中握着铁拐。虽这一切看来郭啸已被自己烧死,但仍不排除一切意外的可能。
他用拐杖翻了翻郭啸地上的屍身;蹲下去检视,郭啸是否已死。
心跳没了,呼吸没了,身体也瘫软,日渐僵硬。
塔干眉头从揪结,渐渐的松了开来,本紧皱不语的嘴角,也逐渐地向上扬开。
他缓缓的把郭啸的屍身翻转过来,面向自己。把本被身体压住的左手,给从地上拉伸了出来。
专心的看着染着血的弩弓,“蓝月”,有点兴奋。
他捉起郭啸的左手,研究该如何才能把“蓝月”从郭啸的左手拿走。
塔干心急的试了再试,仍旧无法让“蓝月”从郭啸手上离开。
心跳有点快,人有点昏眩。塔干缓缓站起身,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他看着前方,视线在仍嫌不足的火炬照映下,让前方人影显得有些不清。
斗大的汗珠,在脸庞沁出。在夜晚的北风拂吹下,与那月光、灯火,有闪闪的辉映。
“将族长连一干人等捉起来,听候长老们公审。”
塔干有点无力,挥挥手命令族人动手捆绑族长等人。然後缓缓的将手下放。
疲累,在战斗之後,迅速的爬满身躯。但胜利的果实,在脑海,心中,不停的发芽、成长、开花,最後变成一串又一串,满山满谷的,在里面晃过、充实。
他吸了口气,将左右信徒手上的钢刀,给吸到手上。
弯腰,往郭啸左手挥刀,用力切断。血液激溅了出来,让塔干的裙摆,给泼上红色点点。
“蓝月”,在刀挥下的同时,劲力让手腕离骨上抛,在空中一直回转。
塔干伸手,捞起在空中转着的“蓝月”
到手了,真的到手。塔干完全不在意“蓝月”身上,还留有残断的手腕。
血一滴滴,向地下落去,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