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非就是七大派八大门,自称正道为江湖人惩奸除恶。也不知道从哪个年代起,再说起江湖,首先进入大脑的再不是什么七大派八大门的了,而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武林四大世家。
金陵郑家,大理段家,广西慕容家以及松原夏侯家,这四家论不得白道黑道,若非说出个究竟来,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亦正亦邪。
你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闲着没事找你麻烦,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下面一句自然谁都知道了。
这四家任何一家都不是好惹的,江湖人虽说大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也没有主动找死的,更何况经过几年变化,这四家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至于原因为何,那便不得不提起蜀中沐家,看官该问:江湖本就以这四家为主,怎么还多出一个沐家?
这样一分析,您该全明白了:一则沐家乃是天下首富,先祖本就是江湖中人,只是百年之前遭遇家变,沐家主公见江湖早已不再是他心中的江湖,毅然退出江湖,做了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世家。二则沐家现任主母为沐家添了三儿四女,您看着这“四女”是不是与那四家有些牵扯?
任谁也看出这几家是怎样关系了,终究是说来简单,至于在这些年到底发生如何的故事,还需详细道来。
每个人的人生总会有与他人不一样的故事,其中滋味怕也真是冷暖自知了。
安作清平乐【若清】
“爹,还是我嫁到段家。”声音里的温度可以让人在酷热的夏天冻成冰块。
“冰儿你不行,段家对我们可是有恩,就你那谁见了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欠你一千两黄金的模样,还怎么伺候自己的夫婿啊?”沐家长子沐君行诚实地解释。
“我也觉得冰儿不靠谱。”这次是沐家老二沐君正。
“一个冰美人,一个睡美男,倒是绝配!”沐君直,沐家老三。
“好啦好啦,还是我去吧,我可以和段公子多说说话,吵醒他。”这次是沐家老小沐若洁。
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就只见沐震天低头不语,以及沐家主母丛九娘低头掩面。
“还是清儿去!”沐震天终于开了口。
“什么?”丛九娘这才抬起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否则也生不出这些男俊女俏的儿女来了。
“什么‘什么’?你以为你只顾着哭,女儿们就不必嫁了?”沐震天有些恼怒,倒不是恼怒妻子的不是,四个女儿都是掌上明珠,任谁嫁到大理去都舍不得,但人之存,诚为本。蜀中沐家断没有不守信之举。更何况,段家曾救过沐家。虽不是大恩,两家却订下过姻亲。
如今段家来人提亲,他们毫无推却之理!
丛九娘看了眼站在下方的七个儿女和三个儿媳,又无辜地看着沐震天,“老爷,清儿自小跟随祖母长大,最是乖巧懂事,就是在段家有委屈怕也不会说半句怨言,更何况段公子他,他您这不是把女儿往万丈深渊里推吗?”
沐震天正准备开口,想问问自己的妻子她想让谁去。哪知站在一旁的沐若清抢了先。
“娘,就因为清儿最是乖巧懂事,才更应该是清儿嫁到段家。自小祖母就告诉清儿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不论段公子如何模样,清儿都会好好伺候。”
丛九娘一时无语,这大理段家虽说不是什么善良人家,却也不曾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怎偏巧长子生出这样的怪病来?
“清儿,还是我去吧,我是长女,本就该我先嫁。”又是冷冰冰的声音。
沐若冰是长女,许是因了这个“冰”字,还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冰美人。一年还分个四季,她的脸却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气候”!还是最冷的时节。
沐若清微微一哂,“大姐,段城主交代千万选个能服侍夫婿的,长幼倒不考虑,不是妹妹说你,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只会让段公子更加乐于睡觉。”
旁人都偷着一笑,这话不假,谁保证整天面对一张冷冰冰的美人脸不打瞌睡?更别说段恒言了。
“公公,儿媳有个办法。段城主需要个能服侍人的,那不如儿媳回王府找个与小姑年龄相仿的丫头,代替小姑嫁过去。”这话一听便知是沐家长媳元雪霏了,她本是廉亲王爱女,生活在宫闱之中,这些事自然手到擒来。至于和沐君行如何相识,此是后话,暂且不议。
沐君行明显地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妻子,嫁过来一年里,怎么还不了解爹的脾气。
她也意识到了,即刻缩了缩脑袋,往夫君怀里挤了挤。
沐震天自然无视掉了。
“清儿,段家对沐家有恩,你们四个总要嫁过去一个,为父也是暗自想着你最合适,你嫁到段家,可要好好服侍自己的夫婿,望他早日好转。”沐震天像交代“后事”一样的交代自己的二女儿。
沐若清郑重点头。
一个月后,花轿临门。
此时的沐若清已是一身凤冠霞帔,由喜娘搀扶着,沐府门前鞭炮声,唢呐声以及嬉笑声,真是热闹非凡,唯一不合景的怕就是坐于棕色骏马上的新郎官了。
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子弯着,几乎与骏马合为一体了,好像,好像在睡觉?!双目紧闭,看不清容貌到底如何,只是听说大理段家长子乃是人中龙凤,除了爱睡觉之外,倒是个不错的如意郎君,长相俊朗,待人也极其温和。
当然,他清醒着的时候只有用膳的那半个时辰。
沐家在百姓口中原就是个大善之家,如今摊上这么个女婿也是没有办法,没有引人嘲笑,反倒让人满口满心的怜惜,好好一个富家千金就这么糟蹋了。
随行牵马的中年男子尽量扶稳自家少主子,生怕他从马上摔了下来。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样子,反正都习惯了嘛。
花轿、乐队、盒队,浩浩荡荡一行离开了蜀中。又过了半月,到了大理。
段家是这大理的城主,一切事由皆由段家决定,更明确的说,占地为王!名义上还只是城主而已。
一般成亲仪式是这样的:拜完天地,新娘回到新房内,新郎在外应酬宾客,晚些时候由一大群人簇拥着到新房,欢欢喜喜地闹新房。
可这只是说“一般”,这段公子远不是一般人,他是睡神!正如民间传说的,他除了早中晚各醒来半个时辰用膳外,别的时候都是睡觉。
强撑着拜完堂,他便再也受不住了,和新娘一同回了新房。在喜娘指导下,匆匆挑了喜帕,然后倒头就睡。
连杯合欢酒都没有喝。
新房很大,远比沐若清闺房大,虽说沐家是天下首富,但沐家人一向崇尚节俭,有的不必大肆铺张的就省下了。
桌子上摆放着该有的苹果,枣子,糕点等等,两旁的大红喜烛悄然落下喜泪,如今都已只剩下半截了。
沐若清怎么样也睡不着,往日都是独自一个房间,用了膳姐妹们也是各自回房,不说这里多了个男子,反正女儿家都要面对的,只是她是真的想不到他会这样嗜睡,原本还以为段城主,也就是自家公公带了夸张的语气,现在才知道那还是客气的了。
她转过身,看着睡在床上的夫婿,这样细看,他还真是挺俊俏的,轮廓硬朗分明,如墨染的眉,高挺的鼻,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只是不知眼睛怎样的,只是掀开喜帕那一瞬间看了眼,好像也是挺美的一双眼睛。
或许,睡多了,眼睛想不美都不行?
看了看他身上的大红喜服,想着祖母以及临嫁前母亲的交代,她必定要事事以夫婿为主,伺候好夫婿。伸手替他宽衣解带,他们已经算是夫妻了,这点小事还是必须的。
女子三从四德少一点都不行!
很奇怪,他睡觉的样子,似乎不像睡觉的样子,额,这话有些奇怪,但确实如此,仿若他在梦中也在做着什么。想必他是将一切事情都带回了梦里。
她和衣躺到床里侧,还好他只睡了外面的半张床,她不必费劲地将他挪来挪去。
第二天,天刚有些亮沐若清就起身了,看着段恒言还在睡,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服侍公婆也是作为媳妇必不可少的,她得起早为他们准备早膳了。
段家除了几个下人开始打扫院落之外,其他人都不曾起身,毕竟现在还早,不必急着准备什么。但沐若清倒不这么觉得,祖母说过,自己的夫婿是由公婆养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服侍他们是天经地义的,较不得真。
她轻声走过,去了厨房,并没有打扰到那几个打扫院落的下人,他们自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少夫人。
她先处理了厨房昨晚剩下的善后工作,许是太晚了,下人也没有完全打扫干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开始准备早膳,公公是个练武之人,早起也是习惯,准备迟了岂不是她的错?
顺便烧了茶水,待会儿还得请安奉茶。
厨娘们走进来时,都以为进错了地方,少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确实是厨房吧?她们互相看了眼,一人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少夫人?”
沐若清正在开锅,听见有人叫,也不知道叫谁,但还是回头看了眼,好像在叫她唉?
“少夫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