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清没有很快的回头,她盯着白玉冰凉的身体,想着到底该不该说。若是说了,有心人会不会因此想到段恒言?若是不说,他们又如何向白展雄交代?
“清儿,有没有看出什么?”段木龙也有些紧张地走到沐若清身边,他虽说是一城之主,但是他也需做到公正,毕竟死的是白家独子。
沐若清恭恭敬敬地看了眼自家公公,有些犹豫,段恒言说过,她对段家每个人都要保持一点的距离,不可以什么事都坦白。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段物非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好了,清儿,没什么的,这一切错不在你。”柳如眉见沐若清一脸犹豫,以为她心里过意不去,特地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太在意。
沐若清苦涩一笑,这一切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那,我想段城主该给我个解释吧,看来段少奶奶是不能查看出什么了。”白展雄插了进来,言语更是不可一世,非要报仇的决心显而易见。
段木龙看了眼沐若清,随后说道:“白兄,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但若按你说的一命偿命,恕段某不能办到。按通儿说的,这事错不在清儿他们。再说距离上次的事已经一月有余,令公子出了事怎么还能算到我段家头上?但是该有的赔偿段家自会合理安排。”
言下之意和柳如眉一样,要钱可以,要命不可能。
白展雄有些气急,瞥了眼段物非,对着段木龙和柳如眉说:“好,好,你段家的人命值钱,我白家就不值钱。好,我白家的金银财宝虽比不上段家,却也是衣食无忧的。段家的赔偿白某不敢要,这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说完就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沐若清看着白展雄离开,心里满是歉意,她知道白玉是如何死的,却不能说。就算说了也未必查出是谁做的,而且还会影响到段恒言。
段物非走到沐若清身后,低声问她,“嫂嫂,你不是懂些医术吗?怎么查不出来呢?”
“我。”沐若清回头看他,“我说了我只是略懂皮毛,白公子的死因我确实不知道。”声音里带有一丝歉意。
柳如眉听到段物非问沐若清,以为他是责怪。拍了拍段物非,“非儿,清儿只是略懂一些,连城里有名的大夫都不知道白玉怎么死的,清儿如何知道?好了,白玉的死本就和我们没关系,你们也不必自责了。”
段家其实不是个不讲理的地方,而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本就和他们没关系。事儿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跑来说你儿子是因为人家那一剑而死的,谁会认账啊?
回到听雨阁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段恒言醒来用了膳又睡下了,没看到沐若清,小绿将事情的大概说了遍,他却陷入沉思。那个人到底用了怎样的心思来恨段家?连沐若清都在设计之内。
他可以护自己周全,却不一定可以护到沐若清。
“大少爷用了膳才睡下的?”沐若清刚进屋就问正在收拾的小绿,声音里满是疲惫,她有很多事要和段恒言说,可是他总在睡着,根本没有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觉得寂寞,很多事她一个人根本想不通,而且段恒言那次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她也只是知道他中了蛊,并不知道具体的。这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
小绿停下手里的活,走到沐若清身边,看了眼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犹豫了下,说:“少爷是用了膳才睡下的,问了少奶奶去了哪里,我也和他将白家的事儿简单地说了,少爷说等他醒来会和您好好商量,让您放宽了心。”
沐若清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这件事终究和她有些关系,看白展雄气势很凶地出去,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虽说江湖中没有几个人敢找段家的麻烦,但若白展雄真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恐怕麻烦也是不小的。
终于夕阳西下,段恒言醒了。
“相公,今日的事小绿都和你说了吧?”
沐若清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试探性地问他,还不忘打探他的脸色。
段恒言一如往常,轻轻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白玉会死,可是他真的不是死于二弟的那一剑,而是,是。”沐若清原本不想提的,她知道蛊术在段恒言心里定是十分痛恨的,毕竟他这十年就是受蛊术所困。
“是蛊术?”段恒言先开了口,说出沐若清不想说的真相。
她只能点头,然后不解地问:“相公你怎么知道的?你并没有在现场。”
段恒言转身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丛林深处,两个人影先后进入。
带着浓浓的杀气,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色锦衣,另一个唯唯诺诺地站在那人身后,低着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瑟瑟发抖。
月光洒了一地,湖面倒映出那人的身影,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那一身黑衣给别人怎样的恐惧。
“公子,我都按你说的做了,请你放了白府吧,我唯一的儿子也为此赔上了性命。”
说话的正是白展雄,再没有白日的嚣张与愤怒。他很害怕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人。
那人负手而立,沉着声音说:“我一向说话算话,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错也不在你。好了,我不会对白府怎样,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树林里,,声音游荡在树林高处。
白展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顺着两鬓流下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