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来临,微弱的初阳之光透过木窗照进来,沐浴在阳光中,沉浸在昨晚的回忆里。沐若清倔强而羞涩的不肯睁眼。
坐在床沿边的男子一脸满足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守着她,往日都是她坐在床边等他醒来,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等她了。
“清儿?”段恒言柔声地叫她,伸手扯开她的被子,“我可不想闷坏了我段恒言的妻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拉起她,把她搂进怀里。
沐若清的脸烫得很,就是不肯开口,却伸手揽住他的腰际,头深深埋进他的脖颈里。
“好了,我让小绿准备了热水,赶紧洗洗。”
听他这么一说,沐若清急了,一下坐直,“相公,你,你怎么能让小绿知道呢?我怎么见她呀?”
段恒言好笑地揉揉她,嘴角掩不住的笑,“没事的,清儿,我正要和你说,昨晚之事,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除了小绿。听雨阁的任何事,你只能和小绿商量,万不可传到别的任何人耳里,就是爹娘都不行,知道吗?”
这些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却很严肃的语气。沐若清不得不正视他。连爹娘都不可以说?这世间还有比爹娘更可信的人吗?
她不解,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绿又为什么可以得到他这样的信任?
“相公,为什么你会这么信任小绿?”
段恒言又是一笑,故意逗逗她,说:“怎么?清儿觉得哪里不对?”
沐若清一愣,她好像有点儿摇了摇头,“我就是问问,不理解。”
“清儿,莫不是吃错?”段恒言宠溺地看着她,然后解释道:“小绿她和我之间有某种药物牵引,她知道我任何心思,而我也可以随时找到她。但她只是听命照顾我。”
沐若清知道有些药物是可以控制两人的关系,但是为什么是小绿和他?而且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这些奇特的药,对身体的伤害尤其厉害,小绿到底听谁的命令这样牺牲?
“好了,清儿,不要再想了,以后会知道的。赶紧洗洗。”段恒言催促。
他今天可以陪着她知道午膳时,但是对他而言时间还是太少,有些事以后可以解释。
沐若清听话地去了屏风后,等他出来的时候段恒言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跑到书案边。上一次他就是在书案前写的信送到蜀中的,不会又要赶她走吧?
“相公,你,你在写信吗?”
沐若清紧张地问,她不要回去,他已经接受她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段恒言起身,搂过她,让她坐到他身前,然后摊开信。
“这不是写给蜀中的,是给一个朋友的。”
听到他的话,沐若清明显地呼了口气。
“以后,就是你想离开,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了。”段恒言搂着沐若清,说出这样一句让沐若清想要落泪的话。
他,终于不会再不要她了!
“相公。”沐若清带着鼻音唤他,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将精力放到信笺上。“惹尘是谁?”
段恒言也看着信笺,“一个帮助我的人,从我中蛊以来,他就帮我。是我一直犹豫不决,如今我有了你,我不能再犹豫,我赔了他十年,够了。他的恨原本就有些可笑,没有人欠他,我更不欠他!”
“他?是谁?”沐若清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就是下蛊之人,但是到底是谁?她实在想不出。
段恒言又一次不说话了。
“他是段家亲人是不是?”沐若清继续问她。
段恒言依旧不语,他的眼睛已经告诉她一切了。沐若清不是傻子,能让他这样不忍下手的只有亲人。若换做外人,不说他,就是段城主和柳如眉就已经将那人五马分尸了。
“相公,我知道了。这段家我只信你和小绿,有些事我会注意的。”
这一天,是他们成亲一个月来相处最久的。两人甚至说话都很少,只是相拥而坐,想起什么就说上一句两句的,大多说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
用完晚膳段恒言又继续说了,沐若清走到那幅画前,拿出锦盒,取出那粒药丸。
取出银针……
她宽衣,躺倒床里侧,挽过段恒言的手臂,自己睡进他的臂弯,这里的温暖,她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她成为夫妻呢?早知这样,她宁愿回沐家也不会让他这样做。她宁愿他安然地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至于是不是夫妻,又如何呢?
她始终没有告诉他,她发现了药丸的副作用。
他们依旧和之前一样生活着,段恒言继续睡觉,沐若清就坐在床边守着,只是手里始终没有少了医术和银针。
她习惯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如此安静地生活了一个月,直到段物非到听雨阁找她。
“二弟,你怎么来了?”沐若清正在雨阁边和那些已经长到半大的鸡鸭“说话”,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原来是段物非。
段物非一脸紧张,“嫂嫂,出事了!”
沐若清看着他一脸紧张,能出什么事?她一直在听雨阁,应该没有闯祸吧?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啊,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嫂嫂,你还记得在蝴蝶会上的白玉吗?”段物非见沐若清一脸的不解,好像有些不相信他的意思。
白玉?白家公子?这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吧?他不会这么大胆敢到段府找她吧?
“白玉?那天出言轻佻的男子?他怎么了?”沐若清不解地问。
段物非点点头,“正是他,可是就在前天,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我明明”沐若清震惊地看着段物非,她的医术怎么可能让他死了?而且他的伤对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怎么可能呢?
段物非再一次点头,像是为了让沐若清认清这个事实,白玉确实是死了。
沐若清有些不知所措,这一个月来她只和段恒言过着简单安静的生活,她完全忘了白玉这个人,现在他死了,白家人如何会罢休?他是白家独子,白老爷就是再惧怕段家权势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这样,嫂嫂,你先和我去前厅,白展雄已经来段家质问了,通言把事情都和爹娘说了,此时正跪着受罚呢,我赶紧过来找了你和我一同过去,看看事情该如何解决。”段物非边说话边拉起沐若清往前厅走,白展雄就是白玉的爹,白家老爷。
听到段通言在受罚,沐若清也没在意她的手是被段物非握着的。
前厅,段木龙和柳如眉坐于上座,白展雄气势汹汹地坐在左下方首位上,指手画脚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段通言跪在下方,低着脑袋。
沐若清和段物非到了大厅,两人也在段通言两侧跪下,沐若清看了眼段通言,这事完全与他无关,不能连累了他。
“爹,娘,白公子的事和三弟无关,此事皆是清儿的不是,至于如何处置,一切全凭白老爷做主。”
沐若清转了转身子,对着白展雄,头也没有抬。
柳如眉慌忙跑下来拉起沐若清,“清儿,这事儿哪里是你的不是?”她复又看着白展雄说:“白老爷,不是我无理,通儿也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白公子的死都是他咎由自取,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难道这就是白老爷的教子之道?如今白公子也去了,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我段家自会有所表示,但白老爷说的以命抵命,恕段家不能实现。”
柳如眉的话有些强硬,她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纨绔子弟,仗着与生俱来的富贵荣华欺辱他人。
如今这事牵扯到自家媳妇和儿子,她更是不能任由他乱来,不说理亏的不是他们,就算理亏的是他们,她也能颠倒了来。
大理段家向来不是任由别人欺凌的,她柳如眉只要段家没有人受到伤害,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白展雄被柳如眉狠狠揶揄了,他自知白家和段家不能相提并论,但死的是他儿子,他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
“段夫人这是什么话?如今死的是我白展雄的儿子,不是你段家的人,你以为用些身外之物就可以弥补?我白家虽比不上段家,但也不缺吃穿钱财。”白展雄的态度也很强硬,他的独子死了,他要钱财有什么用?
沐若清为难地看着柳如眉,她一直有疑问,段物非虽然用了真力,但她施救及时,白玉不会死的,更何况这已经过了一个月。
说句不好听的,若要死,也等不到现在了。
段物非冷眼旁观,他知道白展雄不能把段家怎么样。
“白老爷,可否听晚辈一言?”沐若清突然开口。
白展雄看着她,满脸不屑,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什么事?”
沐若清看了跪在地上的段通言,他其实最委屈,只因为白展雄来的时候他在场,莫名其妙地成了该受罚的人,真是太荒谬了。
“白老爷,当时白公子的伤是我医治的,按说不该如此,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白公子的尸身。”她知道只有看了尸身才能知道白玉的死因。而她现在也顾不得别人是否知道她懂医。她答应祖母不让外人知道她的医术,也承诺段恒言不轻易相信段家任何人,但是此时,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段家人也算是她的亲人了,亲人之间再有怨恨也不会过分,毕竟血脉相连。她始终坚信!
白展雄虽有些犹豫,但为了自己儿子似地明白,终是点头。
到了白家,她看了白玉的尸身。仔细查看,几乎全身都检查了,骤然发现白玉的死定不是因为那次的伤,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但她查不出究竟死于什么,很奇怪,找不出死因。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段恒言,蛊术是不能通过这样的检查就能看出来的。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白玉的手腕处,然后取出。在他人看来完全无异的银针,却在沐若清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真的是蛊术。他被人下了绞死蛊,由名可知这个蛊有多么的残忍。被下蛊之人犹如受了绞刑。必须煎熬一个月才能结束生命。
这么算来,白玉在一个月前就被人下了蛊,也就是她遇到他的那个时候。
沐若清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恨白玉?还是说这人有什么下蛊的恶习?譬如对他(她)看不惯的人就用下蛊来折磨对方?
“嫂嫂,你可看出什么没有?”段物非走到沐若清身边,低声问她,眼里里带着一些莫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