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若云这样一折腾,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时候,反正什么水鬼龙尸棺材都见过了,哪里还怕这小小的黑暗。而且这夏天的夜色也算不上有多黑,抬头望一下天空,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漂亮,夜空与那皎洁的月亮和那一眨一眨的星星给人带来无遐的想象。而那一片黑蓝黑蓝的天空就像一张纸,那些一眨一眨的星星就像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又像一盏盏亮晶晶的灯,静静的躺在这张黑蓝黑蓝的纸上。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太饿,我几乎被这美景给迷醉。但是正在我沉醉于这美景之时,某体的某个部位发出了响声,而且那响声一阵连成一阵,就象谁家小孩子偷偷点燃了大人准备迎客的鞭炮,引燃导火索之后,开始连续不断地噼噼叭叭地响了起来。
再好的美景也没有心思看了,我走进屋子,也不拉灯,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吃。
屋子里很安静,二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当然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在这个时候呆在家里,如果有一天你在屋子里发现了他,那一定是在他烂醉于泥的时候,或者被人追帐实在无处可躲的时候。小时候我一直很奇怪家里的厢房里为什么会有一条暗道,直到长大了看到他偷偷潜伏于此而他的那伙狐朋狗友骂骂咧咧扬长而去的时候,我才知道妙处竟在如此。
顾不上再去寻找二叔,填饱肚子要紧,我试图从厨房里找出一丁点凉菜剩饭,但是没有。我又试图从二叔的房间里找出一些他吃不完的烧鸡,但是很遗憾也没有。二叔那件破了三个洞的蓝色外套扔在床上,房子中间还乱七八糟扔了些其他的东西。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看来二叔又去躲债去了。而且这次他应该惹了不小的麻烦,要不不会走得如此匆忙。我捡起他扔在地上的东西,以及他有衣服,一样样摆好。经过好一阵折腾,总算是象个屋子而不是鸟窝。
我退后两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勤快了,竟然知道帮助二叔收房子。虽然我的目的动机有些不纯,想从那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找出一点他遗漏下来的票票,但不管怎么样,我的最后结果是帮他收拾了房子。而且没有拿他半毛钱,当然主要是没有找到半毛钱。
当我收完最后一件衣服摆进他的衣柜里,颓然坐在床边的烂沙发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沮丧。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受到这般的冷落,早知道还不如去和那年轻人作伴算了,其实和他在一起,有时候还挺好玩的挺刺激的。我发现我有一种冒险精神,血液里流淌着不安份的因子,当我看见那些恐怖的什物时,感觉到害怕,可当我处于这冷静毫无危险的家里,却感觉一种沉寂及死气。我讨厌这如死水一般的日子,我讨厌这没有人陪我的日子。
于是我决定去找刘若云,或者去找李刀也行,反正就是不想呆在这家里,呆在家里只会让我饿死。
正当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我还在迟疑,应该先去找谁。李刀已经飞奔我而来,他大声喊道:“大胆,张大胆。”
看吧,我就知道,这小子只要不依靠我了,就开始对我没规没矩。之前在那水洞里差点被龙尸吃掉的时候,在吴家庄没人理他的时候,那一口一个大胆哥,叫得可亲热了。
我懒得理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看在他给我带了一只大烧鸡的份上。
我直接拿了过去,塞进嘴里。
“张大胆,我知道你二叔去哪里了吗?”李刀神神秘秘地说。
我瞟他一眼,这小子越发没有规矩了,竟然还想管起我二叔的事情,难不成我二叔还欠他的钱不成。
李刀凑近我一点:“你二叔跟我爸走了。”
这话还有点意思,我二叔跟他那个士夫子老爸走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早在我很小的时候,李刀的老爸就来请过我二叔了,可是被我二叔拿马扫把扫了出去,在我似懂非懂的意识里,李刀他爸就不是一个好人,要不然怎么会被我二叔拿扫把扫出去?
尽管他在以后,帮助我解决了母鸡风波,我的印象也仅止于他有钱还有点小良知对我还不错而已,但是要让我联想到二叔跟他走这件事,那那那是一百个不可能的事情。
李刀对我的不以为然不当回事,这也是他习惯了的事情,我从来就很少把他当回事。
他继续对我开始唠叨:“我婆姨说了,你二叔和我爸一起走的,听说他们这次接了一个大案子。”
狗屁大案子,我二叔是绝对不可能跟他爸去做土夫子的。
可是他说:“原来你家里有条暗道,我爸他们都知道了,这次就是走你们家暗道走的。”
这话引起了我的重视,连李刀都知道了我家的暗道,看来有点戏。
“我婆姨还说了,你二叔原来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在很久之前,他就是整个土夫子行业里最厉害的精英,什么东西经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是魔是怪。”
这才怪!
我那张黄帛不是经他的眼睛看过了吗?不也没看出个什么道道来,还给我当成棒捶一样揍我。
不对,我想起来了,他当时的脸色并不太对。而且他把我支使到了张老板家,在张老板家里又没做什么事情,然后就遇到了老狼。再然后我们就去找了疯子,遇到了年轻人,再又去吴庄,看到了棺材。这一切好象都是一环套着一环,而且设计巧妙,更重要的是我自动自发地要去做的。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二叔设下的局,或者说是二叔早已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以我和二叔这么多年的感情,是怎么也不能接受他这样对我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隔壁家小李子揍了我一下,硬是被他追得满院子里乱跑,于是在整个村子,大家都说他护短。可是他的护短我很喜欢,所以从小就很依赖他,他在我长大以后,早就不理我了,可是我还是很依赖他。这是从小就养成了的习惯,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对李刀置之不理,那只大烧鸡已经被我消灭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经暗得不行了。李刀就着月色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就只见那灯一闪一亮的,在这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这灯不知在什么时候坏掉的,我讨厌这坏掉的灯。
“大胆哥,你说我爸找你二叔去干什么?”
这废话问得,真有点二。
不过这二B问的话,我也想找个人问问。
显然没有人能够回答我。我颓然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外有人在敲门,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平时我们家从来没有人敲门,要不就是李刀直扑而入,要不就是讨债的人踢门而入,好吧,我承认,刘若云过来的时候,偶尔会敲下门。可是她是不会来的,下午不是刚与我缠绵那么久吗?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对下午发生的事情里的回忆里,而且那个赵半仙,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半夜三更跑出来的。
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进来的人真的是刘若云。
她一进来就对我说:“大胆哥,我爸叫你过去一趟。”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不,这月亮从东边落下去了吗?
我觉得这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倒了位。那个赵半仙竟然会请我去他家,在我的记忆里,他现在应该对我非常忌惮,唯恐一不小心,就会把他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
当下我和刘若云一起回到赵家,李刀也想跟着一起过去,被我一脚踢了过去:我老丈人找我,你跟着去干什么。
赵半仙坐在正房的红木沙发上等着我。他张嘴就说:“张大胆,你从今天开始,不准接近我家刘若云。”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但那又怎么样呢?从来就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我对赵半仙的话当做放屁。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认真听他讲话,他说:“你家张棍子去了六盘山,他的命有点硬,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危险……”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放心下来,尽管我从内心深处对赵半仙不太认可,可是在这些方面,赵半仙还是挺有权威的。我可以看不起他这个人,可是我却不能看不起他的专业。
当下听到赵半仙说,我二叔没有危险的时候,我的心放了下来。
可是他又说:“可是你的命比你二叔更硬,刘若云跟在你身边,有很大危险,而且你也做不到……”
这是什么话,我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可是我绝对会舍全命去保护刘若云,所以说刘若云在我身边会有危险,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为既然我命硬,我就没有危险,我没有危险,刘若云就不会有危险。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刘若云的,刘若云的心思肯定和我一样。
也许是早就想到了这个结局,赵半仙叹了长长一口气,好象在一瞬间老了十多岁。我开始有些同情这个老人,不管他多么让人讨厌,可是他到底是一个好爸爸。他会为了他的女儿,付出他的一切,可是他付出的不是刘若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