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古默才回过头来看了看拉他进来的人,这时候,他已从极度的恐怖中渐渐地恢复了常态。他没料到一回头,心中一惊,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古默肯定但仍试探性的问一句“天宇?”
高个男子点了点头,冷冷地一笑,朝门缝外看了看,担忧地说道:“看来你出不去了”古默心中一阵激动,“为什么你也在这里,我却没有遇到过你?”古默说。
天宇没有回话,进屋给古默斟了一杯茶,沿着阴暗的过道给古默递来。天宇变化很大,原来帅气的脸庞变得有点沧桑,头发乱地像几天都没有动过,古默直觉意识到:天宇的生活一定过得不好,其实,虽然自己以前很喜欢雨帆,知道雨帆只是当自己是个很好的朋友后,便一心只希望雨帆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开心就好。
天宇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到:“那么急着要穿过马戏场,要去做什么?”接着,他冷笑一声说道:“以前也没发现你是一个冒失的人啊”,古默为了吊天宇的胃口,故意说道:“我去见一个人”天宇果然问道:“什么人?急得连性命都不顾了,你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古默觉得自己有些成功了,继续吊胃口地说道:“那个人对你我都很重要,你想知道是谁吗?”天宇看出来了古默的动机,于是便停住了,不再寻根问底,在他心目中,过去是那样的不堪,自从离开槿茂中学,好不容易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后,他就决心将过去忘掉,重新开始生活了。这时候古默给他提及过去,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古默看到天宇淡淡的,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上次在和雨帆聊天时,他看到雨帆其实仍然是很脆弱的,有时候很无助,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来照顾她,古默便有些心疼雨帆了。于是,他想,当雨帆看到天宇,还会不会开心起来?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不顾天宇淡然的态度,指着外面说:“林雨帆就在外面,你该去见见她。”说完发现天宇没有任何动静,便准备去拉他的衣襟,结果,天宇甩开了古默的手,冷冷地丢下一句:“与我有什么关系?”
古默觉得头部一阵发晕,要不是天宇刚好在刚才救了他,他真想冲上去把天宇揍一顿。他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暴露,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用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说道:“雨帆那么喜欢你,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呢?你给过她什么?除了痛苦?还有什么?”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滴下泪来,天宇仍旧是保持着冷漠。古默觉得天宇应该向雨帆交代清楚,虽然,这交代不容乐观,但雨帆从来都没有懂天宇的意思,她苦苦的等待,最终却只是一个徒劳的后果。古默用尽力气的冲天宇吼道:“你知道雨帆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你为什么不向她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切都与你无关?”
“对,一切都与我无关”天宇冷静地说。
气氛沉重地让人觉得呼吸都很困难,古默觉得自己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人,这样一个伪君子,他觉得再怎样劝他也没有用了,也没见外面正是什么情况,冲出了门,出门时马戏团的表演也快接近尾声了,雨帆在外面急切地等待着古默的消息,见古默自己气呼呼地冲出来,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去追着古默问发生了什么事。古默见雨帆天真地望着他,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他多么想在雨帆面前将天宇骂一顿,可他觉得这样只会徒增雨帆的烦恼。于是,他怜惜地将手放在雨帆的肩上,强摆出一份笑脸,说道:“没什么,你要好好生活。”
雨帆更糊涂了,见追问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且古默似乎很不愿意说出口,也就放下了,但她总觉得今天的事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看着古默走远后,又一个人来到了那个马戏团表演的场地。她一向对陌生的地方有一种恐惧,但到了这个地方,雨帆觉得自己胆大了许多,她走近,敲了敲那扇古默进去了的门,一直敲了很多遍,屋内都没有任何反应,雨帆只好带着疑惑走开了。
古默虽然因为天宇的事情觉得心中很不快,仍趁着雨帆还在西安的日子多带给她一些欢乐。当他发现雨帆似乎忘掉了天宇带给她的苦痛,而与身边的那个叫做岱琳的人很要好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慰藉。
在一个空气中飘着雾霾的阴雨天,雨帆见出去不便,就同岱琳,梁明,徐雯留在了旅馆。萧晨觉得很没意思,便想自己出去走走,没想到在经过一个正在施工的建筑物时,施工人员拼命向她挥手失意她不要前进,她却置若罔闻,看着刚建起来的比较结实的钢管架,她掂着脚迈过去了,在走出最后一个钢管架时,由于放松警惕,不小心触动了一根固定地不是很牢固的管子,于是,周围一堆的钢管便向她砸来,萧晨见势不妙,正在急于该怎样逃生,腿部已经被钢管压住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昏迷了过去,工人只好将她送往了医院,被送到医院时,萧晨感觉腿部一阵发麻,她想到自己是不是残废了,试图动一动,却发现是徒劳的,她心中涌起了一种恐惧,泪水从眼眶中奔流而出。
得知萧晨出事后,雨帆,岱琳,徐雯,梁明都无比关切地来看望她,看着他们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如此热心,萧晨感动地说不出话,她注意着一直都在忙碌着的雨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一种内疚感再加上眼前这温暖的一幕,她这时很想哭,雨帆为她削好了一个苹果,萧晨接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雨帆的手,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雨帆,对不起”萧晨几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说道。
雨帆有点诧异,但瞬时反应了过来,笑着对萧晨说:“好好养病,我们都等着你好起来。”
萧晨用泪眼看了看大家,会心地一笑。
七天的西安之旅给雨帆带来了许多愉快的回忆,在这里,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真正的自己,顿觉心胸舒畅,与古默告别后,便走在了返程的路上。
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灯火,她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向往,“到远方去”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八:那个夏日,我们笑着滚蛋
回校后,假日里那种兴奋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不久,教室便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四季轮替着,又到了木槿花悄然绽放的季节。
“徐雯,你是不是知道岱琳早就和一个叫秋水的女孩在一起了?”雨帆停下手中的笔,眼中显得有些空洞,盯着面前的书向徐雯问道。
“是的,他们一年前就在一起了,秋水在附近另一个学校读书,偶尔会来和岱琳见上一面”徐雯据她了解如实而冷静地说。
雨帆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雳,继续说到:“所以他一直都是那么冷静,对吗?他一直在等秋水?”
徐雯保持了沉默,她觉得再解释什么都是无用的,她几乎听到了雨帆心碎的声音,却不知道如何再去劝慰。
这一年,雨帆终于懂了自己为什么和岱琳总也走不到一起,他总是那样一副旁人不可接近的样子,连自己都不敢去亲近那个处处透着凉意的地方。岱琳仍然不改往昔的性情,雨帆也很静默,虽然他们也会写一些诗词,雨帆总是不自觉得以文猜心,却始终畏畏怯怯,一次,在语文课上,她的文章又被选为优秀作文,需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自己朗读出来,于是,在岱琳刚读完自己的文章走向讲台的时候,雨帆冷静地走向讲台,拿起了作文纸,读者读者,忽然想到自己每次都写出那样好的文又有什么意思呢?岱琳永远都不懂她的意思,想到这里,雨帆禁不住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自己有些读不下去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泪水险些落下来,语文老师看着她的情况,以为她是紧张所致,但她已经多次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念过自己的文章了,于是,灭绝师太很没头脑地问了一句:“问一下你,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雨帆没有回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巨大悲痛中,她只好放下作文纸,冲向了卫生间,任泪水肆虐。这学期,雨帆的文章几乎每一篇都被选做了范文,唯一一次,是因为雨帆写偏了主题,文章显得过于悲观,语文老师便评语到:不防读读史铁生,却从来都没有一次像这样的让人如此悲痛。
在一个午后,雨帆平静地埋头学习,身边一如既往地嘈杂,而雨帆的内心已经是平静如水了,外界的喧嚣根本打动不了她心中那份平静。广播上正播着河图的《第三十八年夏至》,这首歌在每天早上都会被放一遍,雨帆却从来都没有觉得这首歌又今天这般地好听。河图柔和的声音显得格外让人为之入迷,雨帆停下了笔,静静地听着“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听着听着,不觉得痴了,这时,岱琳不知什么原因拿着书本坐在了雨帆的身后,一边低着头一边和着唱那首《第三十八年夏至》“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雨帆第一次发现,岱琳的声音和河图的是多么的像,她一直都没有回头,一直到放完这首歌,岱琳离开时引起了桌椅移动的声音,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了,原来,自从岱琳坐在她的身后,自己就保持了那个姿势,再没动过。她爱上了第一首歌《第三十八年夏至》,每天早上,她都会早起,仅仅是为了能完完整整地听一遍这首歌。她工工整整地将歌词超了数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这首歌的腔调。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来复去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
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
一出纸醉金迷闹剧
一袭染尽红尘的衣
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
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
一封泛黄褶皱的信
一支勾勒眉脚的笔
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演过了几声叹息
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
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
一封泛黄褶皱的信
一支勾勒眉脚的笔
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演过了几声叹息
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
那烛火未明摇曳满地的冷清
他摇落了繁华空等谁记起
为梦送行的人仍未散去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
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这首歌,全算作最后的诀别了吧,那个夏季,和所有人一样,高考过后一身轻松。雨帆从内心告诉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要有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夏日,所有的人都笑着离开了那个历经磨折的地方,笑意中透着丝丝的悲凉。
高考后的三个月,雨帆想到这里的人多是自己熟悉的,便想找个地方让自己真正安静一下。她想到了离家不远的郊区,于是,郊区的咖啡馆,书店,商场成了她新的生活的开始。
这天,天气很好,雨帆信步走进咖啡馆,咖啡馆里只有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店主正低着头算账,店里的服务员也一个没有出现。雨帆正自疑心,点了一杯咖啡,便坐下来欣赏着一本旅游的书籍,忽然,身后一声巨响,雨帆还没来得及回头,自己便觉得被人击晕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面,雨帆心中涌起了害怕的情绪,她不敢出声,挪步向门口那个有一点光亮透出的地方走去。
“喂,别去了,门是锁着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如叹息般的声音。
雨帆捂住嘴,险些叫出声来,良久,发现对方没有动静了,雨帆才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答什么,只是说了句:“这些人真是混蛋”
雨帆知道他在拿那些绑架他的人,通过交流,雨帆得知他叫韩毅,他接手的是他父亲的公司,父亲由于疾病不久前去世了,然而,公司却被小人据为己有,韩毅当着总裁时,黄博是副总裁,通过排挤,终于将年轻的韩毅挤出了公司总裁的地位。黄博是个贪得无厌却没什么才能之人,他和韩毅之前打理公司时的死对头王新合作了,王新便从韩氏集团中捞取了一大笔利益,韩毅一直对他们无耻的行为含恨在心。虽然被排挤,但韩毅仍然在公司中有着一席之地,也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夺回属于自己的公司。那天,韩毅心中有些苦闷,便只身一人到酒店酗酒,结果被几个市井之徒看到了他的奢侈的消费,料定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便趁机打劫了他,得知他原是韩氏集团的总裁,便起了利用他的念头,韩毅机智地通过信号告诉了朋友们自己的处境,于是就有了他说的解救。韩毅的一举一动中透出纨绔子弟的一种放荡不羁,虽然年轻,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色。雨帆看出他是典型的“富二代”,心中有些瞧不起,他觉得这些人,完全就可以不努力,便可以得到世人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她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了,于是,有意地疏离着韩毅,韩毅虽然感觉出了雨帆对自己的排斥,也只是笑笑,他说,自己的哥们已经商量好了,将会在夜深的时候,将自己救出去,他开玩笑地对雨帆说:“你来的真是时候,晚上我就有哥们来救我出去了,你也走吧”雨帆想自己在此未来将是生死未卜,不如和他去了,虽然讨厌他,只好迁就一时。雨帆点了点头。于是,当晚,雨帆就和韩毅在一个周密的逃亡计划中脱离了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