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的效率很高,两天时间,就到了穆尘的手里。穆尘看着这样一封信,不停地笑着,他没有立即回话,因为相亲还没有结束。他怕雨帆受伤,而雨帆却真心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这样,难熬的时光又过了四天,穆尘这里却没有一点音信,雨帆仍是不肯放弃,他觉得,穆尘没有回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在雨帆的印象中,穆尘会为自己所有的过失找一个最好的理由,雨帆每次都会欣然接受,有借口,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十五:雨中行走的人
这段时间,穆尘对雨帆的好,总是让雨帆心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不过,也只是闪过,她从来也不愿再想起那一段沉痛的回忆。
雨帆依旧会和穆尘不知疲惫地聊到深夜,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和穆尘在一起,雨帆觉得很开心,她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个梦里,她尽情地笑着,祈祷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几经周折,雨帆又一次扛起了生活的担子,她开始拼命地去四处找工作,终于被一个旅游企业录用,她也很喜欢旅游。
“什么,要去丽江?”雨帆诧异地问着,她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那一段在丽江让人铭记于心的回忆。这回忆和离别的伤痛混在一起,缠绕着雨帆,久久难忘。
“是的,你工作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带一群旅客去丽江”公司经理认真的对雨帆说。
“记得再去熟悉一下”
“经理,能不能先换个地方?我……”雨帆有点面露难色,垂下了头,心理有些绝望。离开丽江才一年时间,虽然最近自己已经能够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无比充实完美,但一提及往事,她的心总会莫名的刺痛。这时,电话响了“总部要开个会议,请所有经理人员速来会议室”“好好,我马上到。”经理听完就随意抱怨了一句:“又有会议,真是让人不得闲。”
“你不是说你去过丽江,凤凰,西安吗?这些地方都已经安排过人了,你新到,我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点的任务,你好好适应这个工作”经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他收好笔记本,略带匆忙地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可是,经理……”雨帆犹犹豫豫,那段回忆把她的心伤得透彻,她不愿去想,更不愿意去提及。
“就这样说好了啊,我还有个会,你明天就行动吧,今天抓紧时间熟悉好那个地方。”经理说完就离开了办公桌,他一直很匆忙,对雨帆细微的面露难色更是没有察觉。他随意的说道,走前笑着对雨帆说:“好好干,这个工作挺适合你。”
雨帆见此时不适合再和经理细讲自己的难处,苦笑着回了经理,出了办公室的门。
雨帆走在路上,天天又落起了雨。雨帆停在屋檐下,看着面前那整齐的雨帘,心中空落落的感觉消了一些,雨打在水泥砌成的地板上,啪啪的雨声似乎在试图劝慰着这个有点嘲笑命运的人。
造化弄人,她这样想到,雨愈下得紧了,她走出去,轻轻地走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让雨水湿透了衣衫,填满那干涸的内心。
回到家后,雨帆打了个喷嚏,紧接着电话响了,她平静地拿起手机,“穆尘”雨帆眼里闪出一份明显的光亮。
“雨帆,在哪呢?”
“在家里”淋过雨之后,雨帆的声音显得有点空灵。
“声音怎么有点变了?哭过?发生什么事了?”穆尘听出了雨帆那有点空灵的声音,心头一沉,雨帆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担心。
“没有”虽然内心已经无比平静,但雨帆仍不知如何去向穆尘讲清一切,她觉得自己和穆尘的一切,都是从离开丽江的那个晚上开始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纯粹,他们也从来不去提及过去,那里充满着悲伤或者欢乐,曾今穆尘问过雨帆,“要不讲讲你的过去?”雨帆微笑着说:“不想讲了,讲出来那是一本书的厚度,而且每个人都是一本写不完的书”穆尘会意:“嗯,而且都是纯粹的,不打草稿的”
穆尘仍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刚才干什么去了?”
“淋雨去了”雨帆简单的回道。
“什么?为什么要去淋雨?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找我!你怎么这么傻,把身体淋坏了怎么办!”穆尘语气中流露着一种真实的关切和对雨帆浅浅的责怪。
“你听过那句话吗?雨后的青山。如同用泪洗过的良心,对于我,我觉得自己经过一场雨洗,似乎一切都变成了新的”
“嗯,那好,注意些别感冒了,买点感冒药备着,你的声音都变了,别让病情严重了”穆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雨帆在淋雨之前,内心一定很难过,而那种难过,也只有自己能够为自己消融,既然一切都好过来了,再问起来便会徒增烦恼,也不再去问了。
“嗯。知道了,你也别太累了”雨帆说道。
丽江那个地方,雨帆大致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了,她很快便熟悉了详细的情况。
次日出发的时候,雨帆拿出了自己十分的精神,一途愉快。从玉龙雪山到丽江古城,看着热情饱满的旅客,雨帆第一次体会到了旅途不一样的愉快。以前经营过的那家精品店被一个中年女人接手为了服装店,是个和善的女人,那家旅馆还在,倩汐和翠芷依旧是前台的工作人员,雨帆经过酒店,倩汐一身淡妆,没有了当年那种妖艳,可也添了“清水出芙蓉”的美丽。见了雨帆,便热情地走过来牵着雨帆的手“雨帆,你真是出落地愈发漂亮了。”雨帆淡淡的一笑:“不年轻了啊,看你倒还是那样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怎么会呢?谁不都是要为生活奔波的吗?”凌沫说道。
“是啊,谁能逃过岁月的魔爪呢?什么东西都是禁不起岁月的淘洗的”雨帆随意地说道。
凌沫听了,怔了一怔,眼中透过了一丝哀伤,因为长期劳顿,凌沫美丽的面容上也慢慢爬上了鱼尾纹。她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前台,身体有些摇晃,翠芷见了,也是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雨帆走过去,这个人,曾今雨帆当她是个最无私可爱地女孩。
“没什么”倩汐有点推脱地说道,似乎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雨帆关切地问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提到医院,倩汐竟然止不住地哭了起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倩汐动情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雨帆第一个闪过脑海的是凌沫会不会得了绝症,还没问出口,凌沫便说道
“韩毅现在在医院,你应该去看看他”
听到韩毅这个名字,雨帆心头一震,“你说韩毅?”雨帆又问了一遍,“他出了什么事?”
“这一年来他几乎每个月都会住院,每次去看他,他都是一副痛苦的表情,据说是肾病,因为长期过度劳累,你走之后,那段时间,我去看过他几次,从他面部神色来看,那张脸上充满了焦虑,明明我一个星期前去看过他的,他却说我前一天就来过了,紧皱的眉头让我觉得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常常会叹气,我曾经试图提及你,可他从来都不说什么。”倩汐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雨帆本来以为自己对韩毅不会再有半点感情,但当她听完倩汐,她对韩毅的那份关切和心疼把她的心占满了,她觉得全身一阵发软,把手重重地放在倩汐肩上说:“倩汐,带我去看看他,现在!”
医院里,韩毅正卖力的撑死身体准备起床,他形容枯稿地抬起头来,雨帆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眼中分明可见一种愤恨,她走近韩毅,“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样子,工作对你来说就是你的全部吗?当初离开我,不也是为了巩固你的地位吗?你就那样贪图功名?”雨帆地面容从愤怒道哀伤,最后用着嘶哑的声音边哭边说着。
韩毅想解释什么,可最终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
“你说话呀,为什么?”雨帆痛苦的拉扯着衣服,沉默了片刻,雨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韩毅说道。“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痛苦吗?我努力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韩毅闭上眼,让心情稍微宁静了下来“雨帆,你走吧,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你爱上了其他人?她呢?为什么没有来?”雨帆冷冷地问道。
“她没有来?”韩毅思忖了一会说道。
“她人呢?”雨帆继续问道。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雨帆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那个人根本不存在,韩毅睡梦中都喊着你的名字,可他从来都不愿提及什么”倩汐对雨帆说道。接着,她看向韩毅,“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病了不能照顾雨帆,自己就给不了雨帆快乐吗?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医生说过,虽然你的病不好治,可还是有治好的希望的,这样活着,你看到了希望了?”
韩毅看着倩汐激动的神色,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许久,雨帆说道。
“每次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是病入膏肓了,雨帆,我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韩毅说着,咳嗽了两声,呛的他说不出话。
雨帆没说什么,起身为韩毅递来了一杯水,“我求你对自己好一点,算是我的一个愿望。”雨帆看着韩毅的眼睛说道。
雨帆继续工作着,她时常会给韩毅打电话,问问他的病情,可久而久之,雨帆也发现,自己和韩毅的那份感情,真的被那么多的代沟取代了,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韩毅,你最近感觉还好吗?”
“嗯,胃部好多了,能消化些东西”
“多注意些身体,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知道了”
……
雨帆挂断了电话,丽江一游持续了十天,雨帆觉得自己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雨帆,岱琳要结婚了,他让我来通知你一下,走时没留你联系方式”梁明说道。
“和谁?”雨帆淡淡的问道。
“像是叫做秋水的那个临校的”梁明说道。
“哦,知道了”
这段时间,雨帆送走了许多生命中曾经认为很重要的人,回不去的回不去了,结婚的结婚了,有一些人,在生命中只是打了个照面,可也留下了一地美好的回忆。
不久后,雨帆收到了岱琳的结婚请柬,秋水的名字赫然写在新娘的位子上,雨帆小心地收好,放在了一个平凡的地方。
赶去岱琳婚礼的路上,看着身边一个个最贴心的人都有了最终的陪伴,而自己仍是单身一人,雨帆苦笑了一阵,可见到岱琳现在外面接待着几位来客的时候,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和岱琳,有多少年没有见了,雨帆已经无心去想。“司机,先不要停车。”雨帆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对司机说道。
于是,车子从远处缓慢地开了过来,到时,雨帆已经整理好了妆容。
“雨帆,你来了啊,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下车后,岱琳看着雨帆,开心地笑了。
雨帆点了点头,走进了迎宾馆。
婚礼上,岱琳和秋水一起手牵手走过红地毯,秋水脸上尽是甜蜜的笑容,她是有多么美丽啊,一如当年的俏丽,更添了一份成熟的美。真实天造地设的一对,雨帆这样想。一路的鼓舞喝彩,阳光并不那么热烈,雨帆的脸却是潮红的一片,看着他们走过来,雨帆有点强颜欢笑。岱琳很快走到了雨帆前面,这时,雨帆笑着笑着竟然抑制不住地留下了泪,自己也为之诧异,她自觉有些失礼,可又不能走开,只好立在原地低下了头。继续鼓掌。岱琳看到了雨帆的举动,以为雨帆激动地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路一直看向前方的岱琳注视着雨帆,良久。
宴席过后,还是正午,参加婚宴的人走了不少,岱琳想,还是来一次班聚吧!于是,在原来班长的提议下,所有的同学都留了下来。
“秋水可真是漂亮,哥们,你眼光真是不错,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祝你新婚快乐”岱琳一个很好的朋友说道。
“你们呀,都说她漂亮,这个我承认啊,不过,我真正喜欢她的,是她那单纯的内在”岱琳喝了一口酒,说道。
梁明在一旁只是助着兴,雨帆听了这话后,内心仍是波澜起伏。
“你身边单纯的人可不止一个哦,你现在还好,终于改掉了那个不爱笑的脾气了”梁明说道。雨帆听了这话,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静静地只是吃着菜,没有抬头。
“是啊,我还有这样一群可爱的同学”岱琳说道。
岱琳一杯一杯地喝着,不久便有些醉了。“你们知道吗?之前不爱笑,可能在大家看来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趁着这个班聚,我想跟大家道个歉,那段时间,家里出了很多事,父亲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父亲母亲的感情又闹了不和,他们经常会吵架到半夜三更,我又何尝没有努力过?可……”岱琳说着,神情有些激动。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落了泪,又喝下了一杯酒后,继续说道:“可终究没能挽回一切,母亲离开后,我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振作起来,每天活在一种颓废的状态里,那段时间,我颓废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每天在做些什么,行尸走肉般让身体无目的地游走”他说着,稳定了一下情绪。
“可是,在那段连呼吸都会觉得痛的日子里,秋水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她会做着一切能够让我振作一点的事情,一点一滴,重拾了生活的勇气”岱琳说着,牵着秋水的手,“我会爱她一辈子”
宴席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有些女孩子动情的哭了。
“她看出了我对知识的那种渴求,那次毕业后到她家里,才发现,为了我,她努力的读完了十多本厚厚的百科全书,那天,我抱紧她,说她真是一个傻姑娘,她甜甜地笑了,她笑起来很开心,很好看,在那一刻,我就发誓,我会一辈子对她好。”雨帆听完,想到“傻姑娘这个称谓,岱琳曾经是多么让她疑惑的说出这句话。在教室自习的那次,岱琳走过雨帆的身边,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雨帆在看什么书,雨帆说自己在看一个关于占卜术的故事,岱琳一下子来了兴趣,就问了许多,雨帆开玩笑着说:“其实,你也会占卜术的”岱琳不解地问:“什么意思?”雨帆抿着嘴说:“你会预测未来呀,一个人思考的多了,不就可以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本想挖苦一下一直喜欢埋头看书的岱琳,岱琳却没听出那个意思,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声:“傻姑娘”之后便走开了,雨帆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