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琼罗下令安营扎寨。
普帕给了他一支五十人的队伍，这些人都是精锐战士，一部分甚至还是骑士。他们已进入荒漠地区两天，正在就深入其中。当他在帐中享用晚餐时，骑士阿瑟走了进来。
“斯伯里克大人”阿瑟道，所有士兵都这样称呼他，“吉尔荷在前方发现了村落，并带来了一个人。”
“带我去。”琼罗披上斗篷，跟随阿瑟走出帐篷。这不是他们发现的第一个村落，但却是第一个有人的村落。他急于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点冷”琼罗将斗篷系紧，“荒漠上的风可真大。”
“是啊，冻得我想回家。”阿瑟道，他看着琼罗微笑，“想必一定有不少人等着给你暖被窝吧，斯伯里克大人？”
“这话可一点儿都不贴谱。”琼罗皱眉道。
“噢？”阿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很多女人都爱你的英俊和潇洒，我第一次得知你的名字还是从我表妹口中，那女人一早就想见一见游侠斯伯里克，她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哪，大人。我敢说你是她的梦中情人，啧，女人总是爱做骑士梦。”
“我可不是骑士。”
“那有什么不同？”阿瑟耸耸肩，“你做着骑士们的事，在那些女人心中，你可是一个真正的骑士，真正的英雄。”
“可我现在只想做一个真正的人。”琼罗苦笑，“这里不止风大，沙暴也多，我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沙土，如果被我看见一条大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跳进去，管那河水有多冷。”
“最好再多一个女人。”阿瑟笑起来，年轻骑士有着极为干净澄澈的笑容。他看向前方，“吉尔荷赶到时，那里的人刚刚逃跑。但他在一处房屋内发现了一个男孩，之后，他用剑命令那孩子跟着来。”
“他做得对。”
“但那孩子一直不停哭泣。”
琼罗看向阿瑟，“他多大？”
阿瑟勾起嘴角笑，抬了抬下巴示意琼罗看向前方，“我猜他大概还不足八岁。”
前方营火旁，一个男孩正坐在地上啜泣，吉尔荷静坐在一旁，脸上愁云密布，他那过分宽阔的肩膀更衬得男孩极为瘦小。听见脚步声，吉尔荷蹭地站起，“斯伯里克大人”他道，“这孩子交给你了。”
琼罗咧嘴笑了，“你用剑命令这孩子跟你来？你真的用了剑？”
“没错”吉尔荷搔搔头。
“他只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
“我若不那样做，他会大哭不止。”吉尔荷哭丧着脸，“我懂得如何用剑，如何哄骗女人，却从不知道怎样对付孩子的眼泪。”
“他只是被你吓到了而已。”琼罗道，他在男孩身边坐下，“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逃跑？”男孩只是哭泣。“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让人把你送回去。”他陆续问了几个问题，但男孩仍然不肯回答。
“如果他那么容易就回答问题，我也用不着把他带来。”吉尔荷无奈地说道。
“所以你把麻烦带给斯伯里克大人。”阿瑟嘲笑道。
吉尔荷皱眉嘀咕，“我尽力了。”
“他的父母呢？”琼罗问。
“也许他是孤儿。”吉尔荷道。
“或许”琼罗皱眉，“但我猜，他父母一定是抛下他独自逃跑了，毕竟，带着小孩逃跑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瞧，他父母可真够狠心哪！”他故意说得大声，那男孩忽然抬头瞪着琼罗，眼睛因哭泣而红肿，“他们没有抛下我，没有！”
“瞧，小孩子总是不喜欢有人说父母的坏话。”琼罗压低声音对吉尔荷说，后者一副茫然表情。继而，他看向男孩，“那你父母在哪？”
“他们早死了”男孩低下头，“如果他们还活着，绝对不会抛弃我。”
“好吧，就算如此，假如他们还活着，你以为他们会陪着你留在村子里吗？”
“当然不会，他们会带着我离开！”男孩抬头，晶亮的双眸反射着营火，“他们会带着我去安全的地方。”
“这里不安全吗？”
“流沙会吞噬掉这儿的一切。”
很好，切入正题了，“流沙？”琼罗做出不屑的表情，“那有什么可怕？这里是荒漠，怎么可能没有流沙和沙暴？”
“你不知道？”孩子睁大眼睛，“沙丘已经吞掉了好几个村庄，一夜之间，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
“死光？”
男孩重重点头，目光流露一丝恐惧，“沙漠吃掉了他们，连尸骨都没吐出来……”
“沙漠可不会吃人。”
“我没说谎”孩子急急说道，“沙漠真的会吃人，大人们也是这么说，所以他们才会逃跑。”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没逃跑？”
“没人肯带我走，他们认为我是累赘。”男孩垂下头，泪花闪烁。
“我可不这么认为，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们。”
男孩瞪大眼睛，目光迟疑，“你们要去哪？”
“我们在寻找黑芒树，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对吗？”
“我知道，从这儿一直向南走，有一片红色荒漠，那里生长着黑芒树。”他答，随即紧张不安，“但我绝不会去那里。”
“为什么？”
“那里已经被流沙覆盖，进去后就会被吃掉。”
“流沙不吃人。”琼罗耐心解释，“瞧，我们有好多人，我们会保护你，你可以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只要你肯带我们找到黑芒树。”
“不，我不会。”男孩坚定地回答，小小的身体在发抖，“我不想死。”他啜泣着道。不论琼罗如何劝导，男孩就是不肯答应带路，并且再次开始哭泣。
“我们只要一直向南走，应该就会看到黑芒树，如果男孩所说没错的话。”阿瑟对琼罗说，“我们用不着这男孩带路。”
吉尔荷插嘴，“我们对沙漠一无所知，不熟悉地形，不知道流沙的走向和水源的所在，我们的水已经不足，何况还有马匹。如果他肯带路，将会给我们提供很大帮助。”
“没错”琼罗颔首，“但你们谁还有方法对付这样一个孩子吗？”
吉尔荷和阿瑟相视一眼，耸耸肩，“当然。”
于是吉尔荷亮剑出鞘，逼着那孩子答应带路，男孩抽噎着点头。
众人在荒漠中度过了第三个晚上，翌日一早，整顿行装继续踏上行程。男孩带领他们绕过泥滩，穿过寸草不生的戈壁和植被匮乏的荒芜地区，到达一处盆地。琼罗看到了水洼，马匹终于能在此畅饮。爬到山头时，男孩停下来。
“你看到了吗？”他对琼罗说。“那边就是沙漠的世界。”琼罗极目望去，果然看到远方的黄色沙海，与天际连为一体。“流沙还在移动，向我们这边移动，瞧，如果人们不搬走，流沙早晚会吃掉他们。”男孩道，他看向琼罗，目光充满乞求，“我已经把你们带来了，黑芒树就在那片沙漠中，你们不再需要我了，对吗？求你，我不想死。”
“你可以走”琼罗好心地说，“但我认为你还是跟着我们更为安全一些。”
男孩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眼神，小声嘀咕着了什么，随即飞快地跑开。
“你让他走了？”吉尔荷来到他身边。
“黑芒树就在我们的视线之内。”琼罗道，“我们没必要继续让那孩子受惊吓。”
“可是他自己怎么生存下去？”
“你在担心他？”琼罗看向吉尔荷，“我瞧他聪明得很，他那么怕死，总不会选择一条让自己必死之路。”
吉尔荷赞同地点头，“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猜这孩子有没有骗我们？也许那边根本没有黑芒树。”
“他为何要骗我们？”
“因为我曾经拿剑指着他，说实话，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吉尔荷皱眉道。
“也许他只是害怕。”琼罗道。
队伍稍作休息之后继续行进。正午时分，他们已经来到了沙漠边缘。沙海茫茫，狂风席卷，沙砾飞扬，昏天暗地。一个个沙浪涌动，像是有一只巨手在推动沙漠。一股股旋风卷起，黄沙飞舞，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旋在沙漠上飞奔。
“噢，这可真可怕……”阿瑟凑近琼罗，“我们就要进入这片沙漠吗？”
“难道我们有别的选择？”
“我可没瞧见什么黑芒树，那孩子不会再骗我们吧。”阿瑟也这样说。
“风沙漫天飞扬，你能看得多远？”琼罗道。一股黄风卷着风沙而来，吹得他闭上了眼睛。“我讨厌这里的风沙。”他苦笑着，拍打身上沙尘，“普帕伯爵倒是给我找了一份好差事。”
“他信任你。”阿瑟道，他用十指整理凌乱的头发，“普帕伯爵极少信任人，他向来谨慎。”
“这么说，我该感觉荣幸？”琼罗吐出口中沙砾，“或许我更应该感谢他让我尝到黄沙的滋味？”他催马向前，众人紧跟其后。
狂风渐渐平息，无数沙石堆成的褶皱宛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马匹踏出几步，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继而止步不前，在原地打转。琼罗以手拍打马背，马儿低吼着，踏出一步，忽然像是受惊了般，掉头就跑，却不料和吉尔荷的马儿撞在一起，两人几乎被甩下马背，幸而都及时抓紧了缰绳。
“该死！”吉尔荷骂道，“这匹马发什么疯？斯伯里克大人，你没事吧？”
琼罗摇头，“我猜这马儿可能看到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吉尔荷嘟囔着，他狠踢马腹，马儿长啸一声向前方奔跑，四蹄扬起阵阵黄沙。但跑出没多远，那匹马忽然直直向一侧倒下，吉尔荷被甩出去。这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咒骂，就被黄沙吞噬。仿佛有一只手，将他拉到了沙丘底，瞬间无踪。那马儿挣扎了几下，也被沙丘吞掉。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众人在片刻后才有所反应。有人惊呼，有人催马退后，有人望着前方的沙海发呆。
“所有人退后。”琼罗命令，他盯着吉尔荷消失的地方，那里平静得令人心悸。他调转马头，马儿无比顺从地带着他逃离沙丘。
“诸神在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士兵阿柏说道。
“那孩子说的对，这沙漠吃人。”另一个声音惶恐地说道。
“或许沙海之下有什么东西。”琼罗猜测，“听说沙漠中隐藏着很多晚上才会出来的小动物，没准是它们在捣乱——有谁敢去探一探究竟吗？”
“我去。”阿瑟道。
“要小心。”琼罗叮嘱。
年轻人颔首，他翻身下马，拔出长剑，小心翼翼向前。黄沙在他四周飞旋起舞，他的短发亦随之凌乱飞扬。他踏上沙滩，用剑刺向下方沙土，长剑毫不费力地抽出。他反复如此，确定沙土之下并无威胁才继续前进。当他将要到达吉尔荷陷落之地，前方骤然扬起一片黄沙，一个人影破沙而出，此人大口喘息，仓皇奔出，正是吉尔荷。他浑身上下被黄沙笼罩，一头黑发已变成了黄发。他嚎叫着奔跑，从阿瑟身边擦过，跌跌撞撞间竟跑错了方向。
“吉尔荷！”琼罗呼唤。吉尔荷听得声音转过头，伸手抹掉脸上黄沙，并连连呸出沙砾。他大声咒骂，脸上是劫后余生的震惊与狂喜。
“我差点死了，真不敢相信……”来到琼罗面前的吉尔荷看起来余惧未消，他瞪大眼睛，下巴显得愈发尖窄。“有只手抓住了我，斯伯里克大人，那只手冰冷而满布沙石，它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到了沙漠底处……我无法挣扎，只能屏住呼吸，如果再迟一会儿，我肯定要窒息而死。”他的马匹也在此时自沙海中翻腾而出，长啸一声奔向众人。
“那只手……你确定那是一只手？”
“没错，也是那只手将我推了出来。”吉尔荷的所述让人惊讶，“我还听见一个声音，就在我耳边。”
“说了什么？”琼罗翻身下马，狂风让他的斗篷扑啦啦作响。
“他要我们远离这里，远离沙漠。”
“沙漠下有人？”
吉尔荷犹豫起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觉得那不是人，他手上的皮肤……更像是一层粗糙的沙石，像这茫茫沙漠一样。那只手摩挲过我的脚踝，简直让我不寒而栗。而他的声音，虽似人声，却也不像人声，夹杂着嘶嘶的声响，像是从地狱传来……”他打了个激灵。
琼罗皱眉，情况越来越玄妙，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吉尔荷的话。“阿瑟呢？”这时的他才发现阿瑟不见了。黄沙在前方肆虐，沙丘在缓慢移动，不知觉间竟已向众人靠近了一尺有余。
“我看到他向里面走。”阿柏伸手一指，他的眼睛因为风沙而眯起，“瞧，他在那儿！”
透过烟雾般的沙土，琼罗看见了阿瑟的身形，年轻人伫立在沙漠中，背影挺阔而矫健。阿瑟忽然回头，对着众人比划，并大声说着什么。但风沙吞掉了他的声音。
琼罗大踏步向前，吉尔荷拦住他，“不要进去，斯伯里克大人，你会有危险。”此时，阿瑟忽然掉转头，发疯一样跑回。他在琼罗面前站定，沙暴让他的脸看上去似蒙上了一层黄烟。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喃喃，语气震惊而惶恐，“那些沙子聚成了人形，斯伯里克大人，那东西还有人脸，大人，你应该去看看……”
他有些词不达意，琼罗微微皱眉，“冷静点，阿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阿瑟深深呼吸，“一个人，斯伯里克大人。”他的目光跳跃着疯狂不安的光泽，“但他也不是人，他的身体是黄沙拼凑而成，他的头……”他似乎在竭力搜索脑海里的词汇，“他的头颅只是一个沙土凝成的躯壳，眼睛是两个黑洞……”
“你不用说了”琼罗推开阿瑟，“我看到他了。”
黄色烟雾弥漫的背后，那怪物正向众人走来。如阿瑟所说，他是沙土凝成的人形，五官模糊不清，只在眼睛处看到两个黑黝黝的深洞。他的双腿是两根沙柱，双臂则与躯干相融，辨认不出。怪物每走一步，浑身上下的沙砾就会向下掉落，在他脚底积成一个小小沙丘。他看起来笨拙而沉重，脚步却轻盈而静寂，悄无声息间，他已经在距离众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他脸上的黄沙古怪扭动，本该是嘴巴的地方现出一个黑洞，自那黑洞中发出空洞、遥远、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且夹杂着嘶嘶风声。“你们不能进入沙漠。”怪物道。
琼罗只觉浑身一凉，“恕我冒昧，但我的确想知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怪物并不恼怒，“或许你愿意相信我是个人？”他的语调缓慢，竟暗藏苦涩，“在此之前，我的确是个人，还是个老实人。”
“发生了什么事？”琼罗刻意不去注视对方空洞的双眼，那会让他寒意陡生。
“你看见了，不是吗？”怪物蠕动嘴唇，嘴边黄沙扑簌簌被风吹落。他抬起一只手臂，沙石自指间滴落，现出五指。“看，这沙漠在滚动，它的速度很快，尤其是晚上，只要一个晚上就能消灭好几个村庄。沙漠所过之处，任何活人都将成为黄沙的奴仆，它奴役了我们，它让我们的灵魂继续存活，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丑陋的躯壳。”
“但是沙漠只是沙漠，怎么会吃人？”琼罗惊愕不已。
“没人知道，或许诸神赋予了沙漠神性，让沙漠来吞噬我们。”怪物的语气愁苦。
琼罗皱眉，如果天上果真有诸神，就不该坐视这世间生灵涂炭。
“你身上的沙石在不断掉落……”阿瑟忽然问，“你会不会死？”
“我没试过”怪物道，“但我知道一旦太多沙石脱离我的身躯，我就会无力行走而倒下，陷入茫茫沙海。沙漠给了我重组身躯的本能，也让我拥有再次站起来的力量。我不会饥饿、干渴和寒冷，整天都在睡眠中度过。白天，我们与沙漠融为一体。而在晴朗的夜晚，数星星是我和同伴最喜欢做的事。我们随同沙漠一起移动，曾有人试图走出这沙漠，却最后倒在了远离沙漠的地方。我猜想他可能死了”他的语气无限凄苦，“因为我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末日，是末日……”有人说道，更多人赞同。一个士兵啐了一口，“诸神终于要来消灭这个肮脏腐烂的世界，把我们的灵魂都带去天堂，啊哈，我们可没力量同诸神抗争。”
“我真是厌倦了你们的诸神和你们的末日！”吉尔荷嚷嚷道，他用嘲讽的语气说，“不论什么状况，你们这群胆小鬼都喜欢联想到末日。哼，也好，如果末日真的来了，我们就用不着和血灵对抗了。我倒是宁愿睡在家中等着诸神来收走我的灵魂哪。”
琼罗不理会这些言论，他看向怪物，“或许你能告诉我，黑芒树在哪能找到？”
“黑芒树……”怪物稍稍思索，狂风将他的皮肤吹走薄薄一层，腾起黄色轻烟。“在西南方有一片红色荒漠，那里是黑芒树的乐园，但如今……沙漠漫过了那里，根本看不到一点儿红色。”
“那黑芒树呢？也被沙漠吞掉了吗？”阿瑟迫切地问。
“不，沙漠只吞噬有生命的人类、马匹或其他禽兽。黑芒树高大而根系发达，若非水源枯竭，就一定还存在。但你们无法找到它们，一旦你们深入沙漠，就将会变得和我一样。”
阿瑟皱眉，“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为什么要找黑芒树？”那东西沉闷地发问。
“为了对付血灵。”
“是那群疯狂的家伙”怪物喃喃，“我知道他们，我的女儿就是被血灵夺去了性命，而凶手——你们一定会很惊讶，凶手竟是她的亲生母亲，那老太婆疯了，她在夜半梦醒时咬断了女儿的脖子。”他激动得握拳，嘴巴一张一合间，竟喷出唾沫星一样的粒粒黄沙。“血灵全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肮脏残酷的家伙，我们应该铲除他们。”
“你说得对”琼罗道，“所以我们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寻找黑芒，普通刀剑无法杀死血灵，但黑火锻造的武器却能够——或许你能帮我们找到黑芒。”琼罗勇敢地看进怪物深幽空洞的眼底，“你痛恨血灵，想要铲除他们，对不对？那就请集结你的伙伴，让他们都行动起来，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你要我们这群怪物帮助你？”
“怪物？不，你们不是，血灵才是。”
那东西激动起来，再一次握拳，“告诉我，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找到黑芒，锻造武器。我们需要很多的匕首和箭矢，但长剑和长矛更好。我会将所需物资输送到这里，你们负责锤炼。血灵杀不死你们，也就无法阻止你们的行动，所以你们能够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黑火锤炼的武器。而我会找到更多人负责将武器输送到世界各地。那时，全面抗战的时刻就会来临，血灵终将被我们铲除。”琼罗咧嘴微笑，“他们都说末日到了，我可不那么想。瞧，你们注定是为了对抗血灵而存在——这不是末日，这是人类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