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粟馨眉头紧皱,手里倒拿笤帚,用笤帚把吓唬着小紫英。
粟紫英惊恐地看着妈妈手中的笤帚,害怕的摇摇头,但是还是慢慢的伸出了小手,等待妈妈的惩罚。
紫英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巧,只是有时候会发呆,一呆就是一天,不吃不喝,雷打不动。粟馨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牛子仁的那句话:这孩子以后有可能会是个白痴。每想到这里,她都心如绞痛,这种毛病一直都存在。
而上幼儿园后,在班上有时候突然就发病了,眼神呆滞,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像脱离了这个世界一样,起初老师不明白他的情况,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吓的老师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这才知道,小紫英从小就有这种情况。
这种病例着实诡异,紫英有病的消息不胫而走,班上的小伙伴胆小的都开始躲着他,胆大的开始嘲笑他,说他是个傻子。
都是小孩子,谁还没有个脾气?小紫英也不例外,经常为此和同学打架,为了这事,粟馨没少往幼儿园跑。
今天回家,粟馨一眼就发现了儿子脸上的青印子,便知道紫英又在学校里打架了。所以才会上演这样一幕。
粉嫩的小脸上透着倔强,眼睛紧闭不敢去看妈妈手中的笤帚,手伸的长长的等待笤帚把的降临。
紫英就是粟馨的心头肉,打一下,她的心就疼一分,但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扮这个黑脸,也多亏小紫英从小就很懂事,除了和同学打架外,其他都十分乖巧。
右手捏着笤帚,抬起手臂,狠狠甩下。啪!打在还肉嘟嘟的小手上,很快手心就出现了一道红印。眼泪在眼里打转,但是就是没有哭。
啪!又是一下,疼的的小紫英眉头都跳了一下,但是任然倔强地伸着手,坚强的没有哭出来。粟馨当然知道小紫英的脾气,如果他觉得自己是对的的话,再打多少次都不会屈服。但是他打架是铁打的事实,刚才幼儿园老师都打来电话,说紫英在学校将几个小朋友打伤了,所以才会笃定紫英犯错,惩罚他的。
“说!为什么打架!”忍着心疼,怒声问道。
妈妈的一句话,像是洪水的水闸开关一样,小紫英眼泪就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边哭边抽泣道:“他……他们……说……我是神经病!还……还……说我……我是野……野孩子!”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小紫英不禁扑进妈妈的怀里痛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好像把刚才妈妈打他的几下的怨气都释放出来。
听着小紫英的解释,粟馨伪装起来的严肃一下土崩瓦解。抱着紫英一起哭了起来,到最后,竟是小紫英先不哭了为妈妈擦眼泪,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说:“妈妈!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不再让妈妈生气了,妈妈不要哭了!”俨然一个小大人,听着儿子学着大人的口气,粟馨不禁破涕为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傻孩子!”
“妈妈!我有爸爸么?”见到妈妈笑了,便鼓足勇气问道。这个问题小紫英已经不止一次的问粟馨了,只是每当这个时候,粟馨都以其他理由打发了粟紫英。
但是今天,粟馨出奇的没有让小紫英出去买点菜或是打点酱油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认真的看着小紫英说道:“紫英,你真的想知道你爸爸是谁么?”
“嗯!”重重的点着头,也煞有介事的看着妈妈,妈妈很少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话,今年自己已经五岁了,自己只是依稀记得妈妈背上有个背篓,里面装着自己…………
“只要小紫英好好学习,不惹祸,我就告诉你,好不好?”粟馨话锋一转和小紫英打起了太极。
但是小紫英对妈妈出奇的信任,两颗小眼睛闪着星星,得到妈妈的承诺,让他如此高兴,毕竟只是个小孩子。
家里的事情摆平了,却还有学校里的。晚上幼儿园老师又一次打来电话,让她第二天去学校一趟,这种事情粟馨倒是经历过不少,也知道都是小孩子间闹矛盾,去赔个礼,道个歉,也就过去了。
银河幼儿园门口,粟馨穿着一件自认为挺漂亮的衣服,精致的皮靴和褐色的大衣,打扮起来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放在几年前也是很流行的款式,自然是几年前还当护士的时候买的。毕竟来见儿子的老师,不能穿的太寒酸。
下了自行车,将小紫英从后架上放下来,将自行车放到幼儿园门口,此时正是送孩子上学的高峰期,学校门口停的尽是些宝马,奔驰,最次的也是奥迪。粟馨的自行车往里一插,显得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是粟馨和小紫英显然不注意这些,也许是习惯了车里车外鄙夷的眼光,小紫英也是很懂事的忽略这些。
其实,粟馨完全可以把小紫英放到普通幼儿园里,但是每每想到月月那句为了孩子健康的活下去,拼死拼活为他攒学费,上的贵族高价学校。牛子仁的话一直是粟馨的心病,他不相信自己这么懂事的儿子会是弱智。
拉着紫英的小手走在贵族幼儿园里走着,周围已经有指指点点的同学和家长了。毕竟他们那穿着和这所学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旁若无人的两人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前,敲敲门。
“进来!”一个悦耳的女老师声音响起。
粟馨推门进去,同在屋里的还有两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他们看起来很高大,黑西装,白衬衫,一看就是社会精英。各自身后站着两个和紫英差不多大的小孩。粟馨想到,这应该就是被紫英打的两个孩子的家长吧。
那名女老师也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穿着职业的教师装,倒也显得精神,却也没有为银河幼儿园抹黑。见到粟馨身边的粟紫英,便明白粟紫英的家长到了,站起身迎接。
粟馨见到老师,急忙过去握手,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小紫英同时说道:“老师啊!我这倒霉孩子没给您闯祸吧!听说他把同学打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粟馨一顿说把这老师准备了半天的开场白给打乱了,又忘了刚才背了半天的客套话。
老师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的两个社会精英看着粟馨,完全是俯视,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其中一个个子稍高一点,挺瘦,只是隐约从手腕上露出的金表,和有意无意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不知道多少克拉的钻戒里看出,他们都是社会名流。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说道:“你就是粟紫英的家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名瘦高男子身后的儿子都挺起胸膛,显得很自豪。
粟馨态度很谦逊,低着头急忙认错,连忙说对不起。说是自己的不对。小紫英有点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妈妈低三下气的为自己给几个趾高气昂的坏叔叔道歉,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以前,妈妈也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吗?那些同学的爸爸经常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那代表着什么?还有,是他们先动手,我只是反击,妈妈为什么给他们道歉?妈妈到底为我道过多少次谦?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五岁孩子的脑海中,应不应该说是天才呢?
当小紫英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妈妈关心的眼神,再看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家里了。小紫英眼神黯淡了一下,有点沮丧的说道:“妈妈!我又犯病了是么?”
“傻孩子!什么犯不犯病,我们家小紫英怎么会有病呢,你只是发了一会呆,说不定我们的小紫英还是个小天才呢!告诉妈妈,刚才都在想什么先进的科技呢?”粟馨经常这么安慰小紫英,为的就是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紫英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问道:“妈妈!我同学的爸爸呢?他们没有欺负你吧!”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紧张,生怕妈妈会受到欺负。
“妈妈这么厉害,谁会欺负妈妈啊!”粟馨举起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这是五妹刘莉莉的招牌动作,她也学来了。
听到妈妈的否定,小紫英紧张的小脸才松弛下来。只是没有看到妈妈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一折。他不知道的是,在妈妈的头上又背了两万块钱的债。这是学校和另外两名家长协商的息事宁人的最好方法,公私联合,粟馨也没办法,东平西凑终于凑够两万块钱给了两位家长。也要知道那两万中的一万五是下学年小紫英的学费,现在学费没了,粟馨身上的负担又重了。
这些她都会选择自己默默地承受,不让紫英知道。
“紫英,明天妈妈带你去见几个人!”粟馨突然正色道。
小紫英见妈妈突然严肃起来,自己也正经起来。乖巧的“哦”了一声,便回自己屋子做作业去了。
他们现在住的屋子很破旧,就是一间三十多坪的平房屋子,为了儿子安静的学习,专门割起来一个小格子空间,作为他的屋子。这房子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从房子外墙上写着的大大的拆字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可以说是最顽强的钉子户了,只是不知是开发商都看这娘俩可怜,还是手头没有资金来开发这块地,竟是没有人来赶她们,这一来二去却是真的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后来开发商确实开发这块地了,可是拉尺寸的时候,不偏不倚刚刚拉到她们房子墙边上,不久后旁边高楼就盖起来了,这一件小屋子夹在中间,常年没有阳光,却也挡不住这间屋子里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