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肥嘟嘟的胳膊缠向小姑父脖颈,小姑父感到一块石头砸来,脖颈处的筋脉突起,像一条条蛐蟮盘绕期间。
小姑发起洋贱,胖乎乎的脸蛋贴向小姑父。
小姑父暗骂道,真是一头贱母猪,若不是光顾晴晴、老爸老妈的面子,早甩掉你个母夜叉。
小姑父长期受小姑管制,身上沾染浓重的阿Q精神。心里骂完小姑,觉得特清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亲了下小姑胖乎乎的脸蛋。小姑面团般绵软下来,一场闹剧宣布结束。
小姑父开始焦虑不安。
他们反复商量是否通知出差外地的卞谨,最后一致否决这个打算。
卞谨刚刚抵达目的地,金鱼就不见踪迹,怎么说也不好交代。
小姑、小姑父穿好外衣走出家门,沿途网吧找个遍,也没能找到金鱼,只好垂头丧气返回家。
小姑、小姑父全都紧张得脸色苍白,万一金鱼出现问题,他们无法面对卞谨。
小姑急得趴在沙发扶手上一阵嚎啕,嚎啕声惊醒了公婆,公公躺在床上叹出长气,婆婆霍地掀掉被子下了床来到大厅,见是儿媳悲嚎,以为儿媳和儿子吵了架,顺手摔掉一只杯子,随后落座在另一侧沙发上也发出呜咽,不过呜咽声音很小,也很短暂。
婆婆爱面子,不似小姑那般天不怕、地不怕。
婆婆停止哭泣开始骂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主,起五更、爬半夜打仗玩。打仗好玩怎么着?也不拿镜子照照啥德行,我儿子不跟你掰拐,算你幸运,还没边没沿不知深浅地瞎胡闹,猪脑袋一个……
小姑终止悲嚎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嘴唇颤抖着,其势像是要吃了婆婆,本就焦虑的心变成焦糊一片。
小姑从沙发上立起身,甩了下蓬乱的头发,一根指头指向婆婆。
小姑父吓得直哆嗦,惟恐小姑和老妈撕打,只身挡在小姑和老妈中间。
姑使出全力推开小姑父,双手插向腰间拉开战局,别临进棺材瓤子不留念想,你儿子不是什么好鸟,赖皮瓜一个,你当他宝贝,老娘还不稀罕呢,打肿脸充胖子自觉不错。实话跟你说,你儿子前脚和老娘离婚,老娘后脚就嫁人。若不是为晴晴,老娘奉陪你个老不死的怪物?一把年纪涂脂抹粉,穷浪……
婆婆气得直点小姑父鼻子,嘴巴抖个不停。
小姑骂得唾液纷飞、得意洋洋之际,小姑父冲上前,左右开弓扇了小姑几记耳光。
小姑被扇愣。
一向都是小姑扇小姑父嘴巴,阴阳颠倒,小姑觉得头皮发炸、半晌没反应,甚至没哭泣,站在原地傻愣住。
小姑父怕老婆远近闻名,如此出其不意,小姑自然被吓到。
婆婆面带胜利者微笑返回房间,小姑意识到什么,如一头发疯母牛,噼里啪啦一阵神摔,又猛地撞向小姑父。
小姑父被小姑强悍的阵势吓住,没勇气反扑,只是用手招架小姑的攻势。
小姑是谩骂、撕咬一起上,弄得小姑父精神支离破碎,直到晴晴哭喊着从房间跑出来,小姑才终止打闹。
一场午夜战争宣告结束,室内恢复平静。
黎明的曙光射进室内,小姑擦干泪水,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拉长声咯出痰液,简单地抹了护肤霜,为晴晴调理早餐。晴晴喝完热奶、吃完点心,背着书包离开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奶奶。
晴晴人小心不小,知道奶奶是个事妈,动不动就和妈妈打架,而妈妈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争吵过后丝毫不嫉恨奶奶,奶奶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主,妈妈不在家时,奶奶经常向晴晴讲妈妈坏话。
那些坏话无非是说小姑不贤不孝将来会遭报应,要晴晴别听小姑话,以此扭转小姑不孝乾坤。
晴晴听了这样的话总是悄悄离开,不再理睬奶奶。
显然晴晴是个分得清轻重的孩子,可晴晴着实给小姑宠坏了性子,稍不从心就闹腾,轻则摔东西,重则大骂小姑臭婆子。除此而外,晴晴特虚荣,看见人家妈妈花枝招展、年轻漂亮,居然不让小姑参加家长会,即使小姑硬着头皮来到学校,晴晴也从不和小姑照面。更为严重的是,上晚课,小姑去学校接她,她却仓皇躲开小姑。
晴晴是怕同学看到小姑那对肥乳,尤其是怕男生看见。
若是男生看见小姑那对肥乳,晴晴极有可能晕死过去。
晴晴和小姑的戏文,被奶奶全盘掌握。
奶奶非但不说教晴晴,相反还在晴晴面前大骂小姑是条肥猪,狗不理、人不睬,只有小姑父这样的傻帽男人才肯光顾。晴晴知道奶奶的话不好听,但未加反驳。
晴晴怕奶奶闹起来没完没了,掀起家庭风波。
奶奶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加之老年变态心理,每日都要弄出戏文。
每日戏文都有主攻对象,主攻对象则是几个被攻得屁滚尿流的家庭成员。
公公爱吸烟、爱玩麻将、爱说拉谈唱、爱说笑话,这些娱乐婆婆都不能容忍。
婆婆最不能容忍公公的邋遢,经常为公公何时去浴池洗澡吵得鸡犬升天。
关于公公的邋遢,小姑和婆婆站在同一战线。
公公每日从外面回来,都带有浓重烟味。那味道打身边经过,熏得人头晕眼花。这种时刻婆婆的视线密集地扫向公公,白眼力度似乎能将公公扒层皮。
公公洗完手,坐在桌子旁准备吃午饭,小姑在一旁溜缝道,她爷爷,吃完饭去浴池洗个澡吧,身上有味了。
儿媳妇下了命令,公公不敢违令,公公边吃边应承,不抬头且耷了着眼皮。
这是公公每日就餐的一贯风格,尤其是婆婆在场,公公这种风格更为突出。
公公不抬头、不抬眼,完全是为回避婆婆的白眼。
此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还避免许多口舌。
公公吃完饭就离开家,几乎不打站。
公公在外面喜笑颜开,下棋、唱歌、谈笑风生样样不落。
公公离开家,婆婆主攻目标自然转嫁到小姑身上,先从陈芝麻烂谷子入围,把干瘪的陈芝麻烂谷子喷上水,使其蒸发。小姑腻烦的时候,嘴里就闲不住,与婆婆的口水仗一直不断。
打累了,婆婆倒头睡去;小姑则带着满脸怒容忙活起午饭。
午饭开局,婆婆准时醒来。
看到餐桌上的可口饭菜,婆婆转怒为喜,边吃边夸赞菜肴很香,亲切地叫着小姑的芳名。
婆婆柔和地说,秋啊,赶明多晒点茄干,这茄干吃起来就是比鲜茄子味道好,吃完饭,我去市场买点小黄瓜腌上,你在家里做点辣白菜,多放点辣椒沫。
婆媳俩言归于好,家庭气氛浓郁许多,射进室内的太阳似乎在笑。
婆婆吃完饭扯东道西一阵,对着镜子化了淡妆,而后挎包出去。
没心没肺的小姑边哼小曲边拾掇屋子。
焦虑气恼、一宿未合眼、头昏脑胀,小姑没心情做早餐,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小姑父只好肩负起早餐之职,收拾好战争残骸。
小姑父的早餐则是用面包机做了两块砖头大小的面包。面包粉没发酵好,酸味甚浓,吃起来也没口感,小姑父只好拎了皮包到外面小餐店吃了油条、浆子。家里的公公为了赶玩场,就着咸菜吃了几片面包,迅速离家。
小姑睡在房间里没做早餐,婆婆一肚子怒火,但没发作。
小姑是这个家顶梁柱,脱离开小姑,很多事玩不转。儿子做啥不像啥,老头是个不管家的玩主。
婆婆有些后悔和小姑吵架。
不和小姑吵架,早餐一定会丰盛可口,现今想吃早餐得自己动手。
婆婆之所以和小姑针尖对麦芒,是为在家中做个一统江山的慈禧太后。
小姑的性格偏偏争强好胜,由此家中安宁日子微乎其微。
婆婆做早餐时想起家中少个人。
金鱼起床后会甜甜地问好,还会拿起拖布里外屋一阵忙活。太阳晒屁股不见金鱼起床,婆婆洗了手,来到晴晴、金鱼共居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掀在一旁,几只白色棉线袜子东一撇西一捺地躺在床上,发带、皮筋套也零零碎碎地散在床上。婆婆皱了眉头,开始拾掇晴晴的床铺。
拾掇完晴晴的床铺,婆婆不记前嫌来到小姑房间,推醒正在熟睡的小姑。小姑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婆婆连忙递上话,秋啊,金鱼这孩子咋不见了?和你打招呼没?这孩子可别出啥事。
小姑睡得憨实,突然被推醒,心中自然不悦。刚想动怒,听见婆婆提起金鱼,困意顿刻消失。金鱼目前为止依旧没消息,小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姑拉婆婆坐下,态度和缓地说,妈,咋办?
咋办?若是再没消息就报警吧,先给金鱼班主任打个电话再说。
婆婆像个军师一般发出命令,小姑如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