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江风毅已飘然而至,行到冷月及柳暮婵面前,向二人抱拳各行一礼,说道:“在下风云楼主江风毅,听闻铁鹰寨恶寇危害,侵扰地方上安宁甚多,所以今日带领诸将来此,剿灭贼窝,不知翠涵山庄二位贵宾,怎会也出现在此,与我风云楼碰个正着?”
冷月身为事主,不愿把问题丢给柳暮婵去解释,便首先回礼,主动答道:“在下冷月,今日翠涵山庄的柳姑娘,会陪同我出现在此,实是因为我的关系,在下过去机缘所致,曾经拜过一些中原义士们为师,蒙受他们恩惠匪浅,如今作客翠涵山庄,为了报答师恩,便藉山庄之助,寻找自己的师父遗孤,得知其中云中岳师父的两位公子,如今便投身在这铁鹰寨中,所以远途来此,希望能将这云龙、云虎兄弟带回。”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比指了那正神色惊疑跪在地上的两兄弟。
江风毅听得此语,虽然内心已有猜想,却想更加确定真相,便假意露出惊错表情,问道:“云中岳?是云仙派的前掌门云中岳么?若然如此,但以江某所知,这云掌门十年前便遭天外圣城掳走,从此音讯全无,下落不明,他又如何能够传功给少侠你?推想十年前他失踪时,少侠应当还只是个孩子,所以理当不是在那时候,少侠便拜云中岳为师,而是到他失踪以后。但少侠又如何遇得到他?”
冷月为了带回师父遗孤,只能直承始末,便道:“江楼主说的没错。云仙派前掌门云中岳师父,十年前便遭天外圣城抓走,且还被监禁于圣城的黑牢里,从此不见天日。晚辈之所以能遇到他,是因为晚辈当年亦遭受到天外圣城迫害,而被关在与云师父的同一个牢房里,并于后来得到云师父亲传武功,直到两年前,天外圣城变故易主,晚辈才侥幸逃了出来,背负种种师恩托付,便藉翠涵山庄之助,展开相关寻人之举。”
江风毅听得冷月吐实,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为真,暗想:“原来真的是他。这个叫做冷月的青年,果真就是当年那衣衫破烂的小男孩。所以我那时的预感是对的,银紫水晶的色泽也是对的。我那时就有感觉,这小子将来一定会阻碍我的事业,也十分忧心这小子的银紫色级,代表着资质极为优异,若有机会让他接触武艺,一定会变成个极为厉害的大高手,是我未来所不能掌控的可怕人物。是以我那时才不愿认他,才狠下心来想解决他,因为我当时的脑海中,似乎就隐约看见了将来他与我作对的画面。但没想到,我后来的一念之仁,没有当场把他杀掉,导致了接下来的一连串命运发生,让一切朝着我预感成真的方向在走。他已经成为了个非凡厉害的大高手,才能轻易击败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圣城二使。”
此时那对云龙、云虎兄弟,听闻冷月言语,亦是极为惊讶,忍不住便惊呼道:“这位冷月大哥,你说你是我爹爹的徒弟?所以你见过我爹爹,也对他十分熟悉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我爹爹后来遭遇如何?如今下落何在?”“冷月大侠,你说你是为了寻找师父遗孤。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的爹爹。也就是你的云师父,难道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么?你既有幸能够逃出圣城黑牢,岂难道我们的爹爹便没此幸运了么?”本来他们兄弟二人,尚在风云楼卫士的监视下,不敢随意作声,但在听闻了冷月的所述内容,竟是与他们那失踪父亲的下落息息相关,便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冷月因这提问,又回想起他的二十位师父,先后绝望死去的悲惨过程,内心一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很遗憾的两位兄弟。我得坦白告诉你们,你们的爹爹,我的云师父,确实已经不在人世。当初圣城发生起义叛乱,前城主萧圣月不知何故,突然下命叫人封了地牢,以致所有人在粮食断绝的恶劣环境下,逐渐飢饿死去。我因为年纪最轻,所以能够撑着一条性命,苟活到了最后,且还在历尽各种尝试与努力下,终于开挖出了一条对外逃生口来。但在我逃出之时,其余所有同牢狱友,包括你们的父亲在内,都已绝命身亡。”
听得此言,云龙、云虎兄弟同时落下泪来,先是震惊叫唤着:“爹爹死了。爹爹终究是没有逃出那个地方,死在了那黑暗圣城。”“爹爹,自从十年前一别以后,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再是双双低头饮泣,且泣且道:“爹爹。爹爹。当年您被抓以后,我们便孤苦无依,还给叔叔扫地出门,我们一直以来多盼望您,仍然活在世上,还能活着再与我们相聚,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到听到你的消息,却是这样一个死讯。”“爹爹。爹爹,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没有学好,不但没有振兴你的云仙派,让你的权位给人抢了去,且还为了衣食温饱,选择自甘堕落,居然与贼为伍,成为了打家劫舍的马贼一伙。”
冷月见得二兄弟反应,不由也深感难过,为之一阵鼻酸,暗想:“这两兄弟虽然沦落为贼,却也是因为命运所迫,当年师父离开他们,叔父又将他们赶出家门,他们那时过于年幼,无力自生,只有归依贼人,始能衣食为继。唉,他们的身世可怜,虽然为非作歹多年,如今尚知忏悔,终究良心未泯。不管这一次必须怎样交涉,我无论如何,都须将他们兄弟,自这风云楼手上赎回,让他们获得自由,并于之后重回正轨,始能不负师父遗愿。”
江风毅听得此语,内心稍安,暗想:“原来这小子虽然侥幸逃出牢中,却是唯一一个黑牢中的幸存着。这倒庆幸,庆幸我过往那些正道宿敌,没有跟着活命下来,一个一个都是死了干净,不然若容他们重出江湖,对我来说可极麻烦。尤其那个乾坤正宗吴成忌,我最是不能让他活着,否则后患无穷,这也是我当初已身处在危险关头,却仍非要叫人封了地牢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活着逃出。还好。还好他也真的没活下来。”
江风毅的内心情绪,虽是起伏奔腾,如潮涌动,但在外表上却不动声色,假意顺应着冷月的回答,沉吟几许,故又语带惊讶答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少侠的出身经历,如此离奇波折,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少侠承有师命,意欲带回师父遗孤,本是合情合理,倘若这云龙、云虎兄弟,与我风云楼并无冤仇,我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他们交予少侠。”言及于此,江风毅音声一顿,显有迟疑,望了望云龙、云虎,又比了比远方地上,续道:“但遗憾的是。这对龙虎兄弟,方才在两军相接之时,可合力杀死了我风云楼中的一名弟兄,我身为一楼之主,理应替下属主持公道,若就这么放他们过,不去追究这个罪责,回头我又有何颜面,去对这殒命弟兄的家人交代?”
柳暮婵知道这江风毅,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实际上可是个绝不简单的难缠人物,于是不待冷月出言回答,便接口道:“那么依江楼主之见,又该如何惩处这对云龙、云虎兄弟?”
江风毅眉尾一动,神色转为一抹严肃,沉沉说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我们风云楼被这两兄弟夺去一名资深卫士的命,我便要求他们两个毛头小子来抵,算是不过分吧!”
冷月听之,神色焦忧,忙接口道:“不行!我不能让你杀了他们,我绝对不允许!”
江风毅挑了冷月一眼,鼻中轻哼一声,目光转为沉冷,问道:“你不允许?真大的口气。敢问你要如何不允许?莫非是要为了这两个嘴上无毛的小马贼,与我整个风云楼为敌么?”话毕,将手一提,身后所有卫士武将,便全数将兵器亮起,朝冷月所在的方向直举比示,那是全员都已进入战备状态的意思。
柳暮婵见状,忙站前一步,惊呼道:“慢着!江风毅江楼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倚多为胜,欺压我们翠涵山庄不成?”
江风毅摇了摇头,冷冷一笑道:“欺压你们山庄?真是无中生有的指控。我们风云楼为民除害,剿灭这个铁鹰寨贼窝,造福地方,光明正义,究竟是欺压了谁?倒是你们翠涵山庄,无端端冒出了两个人,介入我们行动之间,不让我们将贼正法,只是为了一点私人理由,这才真正强人所难,莫名奇妙!”心中更想:“这个冷月小子愈是坚持,我就愈是非要杀了这对兄弟不可,我倒要看看,看看这个具有传说中银紫色级的超级高手,会有什么能耐来阻止我?”
冷月面色一肃,问道:“但不知以江楼主的意思,要我们怎样做,才能叫江楼主刀下留人,让我们带走这云龙、云虎兄弟?”
柳暮婵亦接口道:“江楼主若是希望什么条件交换,或者要求高价赎金,才愿放人的话,便请尽管开口,我们翠涵山庄一定照办!”
江风毅瞥了瞥冷月一眼,又看了看柳暮婵,暗想:“没想到这个翠涵山庄,倒是很挺这冷月小子,居然为了他私人的事情,开口愿付赎金?但是。我想要的,可不是赎金。”于是冷冷一笑,说道:“柳千金似乎把我江某瞧得扁了?我要处决这对兄弟,为的是替我的下属报仇,这样血债深仇,可是金钱可以等价交换的么?这是战斗当中所结下的仇,便只能以战斗解决!”
柳暮婵听之,心中一惊,暗想:“以战斗解决?难道这江风毅,真要以众欺寡,以他们现场二十多名的优势军力,来对付我和大哥两个人么?大哥虽然神功无敌,但要一口气对上这样多风云楼的高手,只怕也将力有未逮。”
冷月想的却是:“这江风毅果真如婵妹所说,是个不好应付的人物。若非要以战斗解决此事不可,我并不反对,亦不畏惧,但绝不能是以两方人马,全数加入争斗中,相互大起混战的状况下,来定夺结果,因为我虽不怕以寡击众,却怕会把婵妹托下了水。一但陷入多人乱战,不仅情势发展无法控制,保护婵妹万全之举会有难度,我更无法有把握,如此混乱出手之间,不会误伤到风云楼的重要人物,届时双方梁子又再结下,终究会闹个没完没了。”
冷月于此紧张时刻,却仍不自主地想到情人心儿,想到她曾经跟自己说过,新任圣城城主冰心,是如何以单挑决斗方式,去解决众多上门挑衅之正道诸派的。
冷月于是有了想法,便主动踏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同意江楼主的提议,战斗当中所结下的仇,便只能以战斗解决!所以在下,愿以一对一决斗的方式,去挑战你们风云楼中所派出的任何一位高手,以这胜负结局,定夺进退结果,若是在下败了,便二话不说,留下云龙、云虎兄弟,离开此地,不再强求;但若是在下赢了。若是在下侥幸赢了,你们楼中所派出的高手,那么便也请贵风云楼,毫无异议地,将这对龙虎兄弟的性命,交到在下手里。”
柳暮婵听之,心头立一赞许,暗想:“大哥倒是聪明,对方一说要以战斗解决,他便立即想到这个单挑对决之议,虽也算是以武解决纷争,却是以一对一,而难让风云楼有以众欺寡、以多胜少的机会!这个江风毅碍于尊严地位,听到了冷月大哥如此意见,总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说要以他风云楼在场的二十多人,来打我们区区的两个人吧?这确实是最佳的解决之道,料来以大哥的身手之高,在一对一的单挑情况下,不管对方派出如何高手作为代表,大哥都绝对不可能输!”思绪及此,不由于唇角扬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