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见江风毅亲自上场,不敢有丝毫大意,反将长剑插回腰间,回了一礼说道:“江楼主请了!”神色间虽有恭敬,却更是全神戒备。
江风毅见冷月收起长剑,有些讶异,面色一沉问道:“你明知道我要对你出剑,却反而将剑收起不用,那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瞧我不起,不想与我对剑么?”
冷月摇了摇头,说道:“江楼主莫要误会,我之所以将剑收起,绝对不是瞧你不起,反而是十分忌惮你的剑艺,我相信你的剑法,肯定在我之上,所以我绝无法以剑败你,只能全然倚重我自身最擅长的功夫。靠我的拳脚来对付你。”
江风毅嘿嘿冷笑,说道:“这么说来。剑术本不是你最擅长的武艺,而只是一回性的玩票性质么?方才你之所以敢用剑去对付我的龙将军,是因为对于自己实力深具信心,自觉胜卷在握、游刃有余,所以穿插使用一下剑法也无妨么?哼哼,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懂得变用许多花样,不过对付上我。可没这么容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耍花招,一定会逼你现出原形,将最深藏的本领给露出来!”说罢,竟也没有再多一分迟疑,蓦地将剑一个刺出,快疾狠准,又走径诡奇,倏地荡剑回绕出一个大圈,连攻冷月的双肩胁下,使得是一招玄凌剑法中的“星垂平野。”
冷月见状确实诧异,却不单是因为江风毅的剑法确实凌厉非常之故,且更是因为江风毅的剑招之形,瞧在他眼中竟是如此莫名熟悉,叫冷月心头一惊,暗暗呼道:“这剑法?这剑法是心儿的剑法!瞧来招式非常相似,但又比心儿的出剑快上三分!”便因内心惊骇,险些要给江风毅的利剑刺中,危急之间依凭一股直觉反应,上身向后一仰,斜倾半倒,同时间单足膝纵,扫起一股浑厚内劲,硬抵江风毅的云月剑尖。
江风毅一剑未能得逞,也颇有错讶处,暗想:“这小子反应真快,我的剑刃都已经要触到了他的皮肤,他居然还能如此惊险地去闪躲过?”愕然之间,手上出剑却更连续快速,配合双足迅疾飘移,身舞臂动,剑如啸风,犹似一只飞鹰翔鸟,展翼振速,原是使出了看家本领“快羽神翔”,让超卓高明的身法搭配着绝妙剑法而攻。
冷月有心辨认出对手剑法明细,于是并不急着反击,“羽扬箭”及“飞梭云”身法交替使出,如箭驰如梭转,游走于江风毅的剑芒剑锋之间,时而避躲时而出手,以“浩然乾坤内劲”作为抵御防护,或正挡或侧扑,迫得江风毅的“云月剑”难以进身,内心却自琢磨对手的剑路剑招,是否真如自己所想般的套路,思着:“我这一年来,对于心儿的剑法看得十分熟悉了,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江风毅的剑法,确实有那心儿剑招的影子,他们所使得明明是同一套剑路,但又有些变化上的不同。心儿的剑法,除了她精妙百变的招式套路以外,且还挟带有一种无匹的剑风、奇利的剑径,象是以她的剑兵作为号令中心一样,在其剑周布下层层流息气网,让人纵使避过了她的剑体,也不一定躲得过她的剑周散劲。但这江楼主就不相同,他在这方面的以剑御气上头,并无心儿那样的巧妙与威力,他仍是着重在剑招本身的精妙与奇玄上头,但是他确实有一擅长处,是心儿所比不上的,就是出剑的身法速度。他每一手出剑,都比心儿更疾快狠准,常人出得一剑之隙,心儿或能出得两剑,这个江楼主却足出得三剑之多。这是一个超乎常人所能致的速度,也是我生平未曾见过的程度,竟没想到这个江风毅,居然能够办到?”
冷月的武学天赋绝佳,虽然不知江风毅的武艺底细,却已自其连续出手之间,瞧出了异处端倪,他所发现到的对手之“超卓出剑速度”,实乃江风毅之“快羽神翔”所致,至于他所注意到的“以剑御气”方面远不如心儿高明之处,则是因为江风毅并未能如心儿那样,学习到“无名老祖”的剑诀心法。
于是冷月虽然不认识“快羽神翔”,也不知悉“无名老祖”,但凭着在武学上的资质及敏感度,已经自然辨认出江风毅与心儿的差异。
冷月这么个只守不攻,对应着江风毅的奇利剑招之间,也叫江风毅内心错讶连连,暗想:“这小子。明明看来对于我所使出的玄凌剑法,十分惊疑意外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还很适切及时,连续避让防挡我的快剑数十,居然没有迟怠差错?岂难道他对于这个玄凌剑法,真是了如指掌,即便我的出剑,远远较之他人快速,仍是让这冷月臆测到了各种进路?”
江风毅的推测,却也没有错误,冷月之所以能够在对手的快剑连袭之下,一再防避无虞,确实是因为他的内心,早就对于这套“玄凌剑法”招式,熟悉无比的关系,因为在过去一年之间,冷月曾经于心儿的剑下,闪躲过这精妙巧变的玄凌剑招,有成千上万次,并随着心儿的剑路不断精进,冷月自身的对应之道,也更愈发上乘,于是冷月如今再受这个“玄凌剑招”威胁,几乎不用细想,单凭着一股身体记忆,就能自然而然知所应变,该避该让、该怎样以乾坤劲抵挡防御,都是顺手而出,未有迟疑错漏。
若非如此,若非冷月早就对于“玄凌剑招”万般熟悉,面对江风毅这样的惊人速度,这样的快疾狠准出剑,纵是冷月的身手如何高超过人,也绝不能够这样防闪完美,而不露出一点惊慌失措。
江风毅却也不亏是老江湖,这么以“快羽神翔”及“玄凌剑法”二大江湖绝学搭配之下,都还不能伤到冷月,大感意外之余,却也已经想到原因,暗思:“看来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对于玄凌剑法,确实有种出人所料的熟悉度,所以适才他方能以剑为兵,以几式玄凌剑招扰乱出手,以对付我的龙将军。所以现在,他被我的玄凌剑法所袭,纵使面对我的超快速度,仍然避防地十分适宜。我明白了,这个冷月小子,当初逃出地牢之时,一定是在圣城里头,和冰心那个逆徒子认识,且因为某些缘故,和那逆徒有过极紧密的往来,有过极频繁的武艺切磋。所以冷月才会对玄凌剑招极为熟悉,才会知晓怎样对应这套剑路,总使我的速度,肯定较那冰心逆徒快速,但这冷月心有预备,能够猜测我的剑式将往何方,以致无所畏惧。”
动念之间,江风毅已经连续对冷月刺出四五十剑,却都仍然攻他不下,登时脑海灵光一闪,暗想:“冷月小子,如果你的心里,对于这套玄凌剑法的认识,全来自于冰心那逆徒子的话,那么我若使出那逆徒子,所没能有机会学习到的私藏三式,想必你就不曾见过。”
江风毅思绪如电,旋体动剑,却更犹如电光快速,陡然间将剑一荡,足起跃空,举臂犹如摘星,一把飞刺向下,使出一招“玄凌剑法”中的大绝“月冷魄寒星”,这是当初“玄凌剑谱”当中,最末几页所载的最妙三招之ㄧ,也是当初冰心在抢得武谱之后,因为书页已遭狂魔师父撕除,而致未能学全的其中一着。
冷月见此绝招,犀利非常,又进剑奇险怪异,确实出乎意料,暗想:“这一招,我可不曾见心儿用过!”讶然之间,不再依凭身体记忆而动,而是翻身转足,绕臂大展,蕴起一股“浩然乾坤内劲”,挟势而出,左使拳右出掌,各使“天地无极神功”中的一式“无羽登仙”及一招“破天式”,分将大范围的气劲漫布盖天,环临左右四方,如架起一层紧密气网,前封住了江风毅的剑招进路。
原来这是冷月的临敌应变之招,既然无法预测对手的招数,便不再强求于防护上的完壁,而是以大范围的气劲攻出,环封住自己身周的层隙,“以攻击作为防守”,对手若要强进,便非得先遭自己的“天地无极神功”重创不可!
江风毅剑欲向前,却受一股强劲逼袭,他欲是勉力突破,这股强劲却愈是向他反嗜而去,不断扑袭他的头胸四末,叫他沉疼非常,居然就连呼吸都受压迫,于是他又讶又恼,心头暗呼道:“好家伙!果然是浩然乾坤功的内力!而且居然比从前吴成忌拿来对付我的程度,还要更深厚数成?你这小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到底是如何做到?”强功不下之间,一个即行撤剑,身如快羽,绕到冷月身侧,回手又一剑削出,震荡左右、盘旋上下,剑势犹如峰回路转,旋移巧窜,一瞬之间,已刺向冷月胁部及背心的八个要害,正是“玄凌剑法”中的另一大绝“千山禽飞绝”,亦是当初“玄凌剑谱”遭受撕除书页上的所载之招。
冷月见江风毅再度使出了心儿未曾出用过的剑式,知晓其诡异及厉害处,立即随势而变,上身仰转,双足交出,左使一式“离火焚天”顶膝向上,右发一招“崩雪无垠”倒劈向下,又再度以“天地无极神功”中大范围的气劲攻击,作为一个铺天盖地之防护,包围起了江风毅的人剑连身,让他若是非要续进,需得先承受浩然乾坤劲的重创在前。
江风毅虽然已知冷月所负之内功修为,来源就是他的宿敌吴成忌所传之“浩然乾坤功法”,却对冷月所变使之各种奇异招式,看不明白底细,暗想:“这小子的出手怪异,变化多端,如拳似腿、如刀似剑,却又偏生厉害无比,委实都属上乘之招,绝非胡乱应敌,但这样的招式。这样繁复却不拘泥的非凡路数,绝对不会是吴成忌所教的,我很确定吴成忌的乾坤功虽然厉害,外招却没有这冷月小子如此千变万化!”惊疑之间,不断进剑抵力,想要突破冷月的浑厚气墙,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人一剑,面对冷月之劲,竟犹如徒手挡车,不论如何前挺狠刺,都是穿透不了这无形墙,且还不断遭受反冲势道,回震得连自己的身形都快无法站稳。
江风毅更加骇然,只有再彻再避,缩剑另起炉灶,足腾飞步,以独门“快羽神翔”身形速度,跃疾盘旋,剑出双岔,分从两向下袭交攻,又是一式“玄凌剑谱”中的私藏大绝“彩凤双飞翼。”
冷月却也随之变换身形,抬首举臂,提肘翻腕,以两拳背作为发劲面,左一招“无量山河”挟带拳腿套路,直回横扫,守于身周;右一式“初阳耀天”却拟似指诀掌法,穿梭于对手两剑之间,攻于敌心。
冷月的招式万变,不变的却是他浑厚绵延的“浩然乾坤气劲”!
江风毅至此发展,已然明白究竟,讶想:“我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子的种种怪招式,看似陌生不明又繁复百变,却隐隐约约给我一种似曾见过的熟悉感,原来他的招式当中,融合了他那些高手师父的种种绝学在内,光我已经看出来的,就有银火双刀树、踏雪折梅手、沧海一剑啸、登龙柱、枫霜刃等等武艺混在其中,所以这是他整合各家所长,配合吴成忌的浩然乾坤功法,又再自创出的武功!所以才会比当初吴成忌的身手,更加向上提升,比当年我的那个宿敌,更加难以对付一倍!”
江风毅惊觉此点,正愕然于对手的天赋居然如此高深之际,冷月的右掌突袭而至,一把穿过江风毅的剑径防线,以五指发劲攻击,使得是一招“天地无极神功”中的大绝“雷火勾动乾坤碎”,震往江风毅手中的剑刃上,此劲奇悍无比,命中剑体后更往上窜,直袭江风毅的一臂连体,登时迫得江风毅持剑不稳,有些不自主地摇晃松手。
冷月却趁此隙,两指挟住江风毅的“云月剑”剑身,蕴力一绞,便叫江风毅的配剑,不由己意的松脱制握,眼睁睁看着剑柄一个蹦跳出去,整把“云月剑”便被弹飞到了空中。
江风毅长剑脱手,本来已算战败,他却不甘就此认输,不但没有罢手止斗,反是使出早已预备好的奇袭后着,对着冷月耳畔,一个低唤道:“喂,小子。我知道你是那天外狂魔萧圣月的儿子!”
此一呼唤,确实来得万分突然,又万分意外,冷月闻言,眼瞳一个睁大,张唇惊错道:“你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一时居然愣在当场,没有防备江风毅接下来的对作。
江风毅的眼瞳一闪异光,蓦地里神色一变,阴阴沉沉冷笑道:“不只知道,而且我还要杀了你这魔星,替天行道!”
江风毅说话之时,双手已出偷袭,劲贯腕臂、充盛回绕,如燃焰、如凝冰,使的是一手猛烈诡奇的“冰火无相神功”,同时间脑际阴阳交错,亦不惜动用了他的“幽冥玄舞”邪功,去预知冷月的避躲方向。
江风毅要的不是冷月输,而是冷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