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听得吴秋砚答应,内心自然欢喜,忍不住握住吴秋砚的手,感激说道:“秋砚,真多谢你,多谢你顾虑我的的为难处,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吴秋砚却客气道:“哪儿的话?冷月大哥愿意将自己苦新创成的功夫,传授予我,这才是秋砚应该感激之处。”
于是自那日开始,二人之间更有默契,冷月毫无保留地将“天地无极功”传授予吴秋砚,吴秋砚则是用心认真地学习受教。
直到一段时日以后,吴秋砚的“天地无极功”终也有成,虽然较之师父冷月,尚还欠缺些火侯与熟练度,但基本精髓变化,都已经能够确实掌握,冷月为之心安满意,却也向吴秋砚表达了道别之意,说自己离开荆州“翠涵山庄”多月,该是时候回去庄内。
吴秋砚与冷月相处多时,将之视为亦师亦友,尤其吴秋砚在这世上已无家人,自然就更把冷月当作至亲,听这大哥说要辞别,自然极为不舍,问道:“冷月大哥。你非得要回去翠涵山庄了么?你是不说你只是他们的座上宾客,而非正式成员,不管离庄多久,他们也限制不了你的吧?”吴秋砚如此问语,固然是因舍不得冷月这个象是兄长般的朋友,却也是因他过去与“翠涵山庄”间曾有嫌隙,对于这个中原第一大庄实在无啥好感之故。
冷月点头,淡淡答道:“翠涵山庄全庄上下,亦是待我不薄,我之所以须回山庄,和你想要回报风云楼的心意一样,都是背负了些不得不偿的人情压力。此次我为了会你而离开山庄,用的是替昔日黑牢中师父们寻找遗族的理由,虽然立即得到柳庄主的放准及谅解,也无特别吩咐我回程的时间,但我这么一离开就是几个月的长度,似乎也久了些,我个人虽也打算,迟早需得自中原武林里脱身,且与翠涵山庄分道扬镳,却也还不到那个时候。我设想自己还须回去庄里,再多待上几月,把该交代、该处理的事情都妥善了后,才能正式辞庄。”
言及于此,冷月看了看吴秋砚,微微一笑又道:“秋砚,你也不用觉得难过,我们两兄弟的分别只是暂时而已,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把你爹爹的浩然乾坤功及我交给你的东西,都反覆练得熟了,也把该对风云楼回报的恩情都偿还得差不多了,届时我们两个,便各自离开翠涵山庄及风云楼,相约再度聚首碰面,一齐北往天外圣城,去将你爹爹妈妈及我众多师父的遗骨们,完整挖掘出来,以令他们终能安息。”
听得此言,想到了之后需去将父母遗灵接回之事,吴秋砚的士气不禁受到一股提振,暗想:“的确,我是应该要先练好自己的武功,将天地无极功的修为再更向上提升才是,这样我与冷月大哥,之后前往天外圣城,向圣城中人做出开挖请求之时,倘若冰心城主翻脸不认,不但不准我们动到土木,甚至还派兵要来攻击我们的时候,我才能够不拖累到冷月大哥,甚至用比现今更加进步数筹的身手,来助他应敌突围。”于是吴秋砚虽然不舍,却也不多异议,拍了拍胸膛说道:“冷月大哥,你放心,在你回去山庄的这段时间,我肯定不会懈怠自己的努力,我一定更加紧练习自己的武艺,待到之后与你重逢会面,程度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冷月听闻,自然颇觉欣慰,且也十分相信吴秋砚的允诺,当是能够确切做到,毕竟他在这段时间里面,与吴秋砚时常见面相处,大多光阴都花在琢磨武艺上头,他已经深深了解到吴秋砚的资质不俗,确实有传承自其父其母的天赋优异,所以自己这套“天地无极功”虽然博大精深又繁复无比,绝非寻常武者能够练成透彻,但对于这个师傅之子吴秋砚来说,却不算太过艰难之事,只要假以时日,又肯用心研练,要如自己一般神功大成,实是可预期事。
于是当晚,二人一番话别,互道珍重,一时间颇有离情,相勉相惜,直至清晨破晓,方才各分东西,约定了个来日再见,便先后踏上归途。
冷月的归路较远,自是一段风尘朴朴,跋涉向东,横跨州界向“翠涵山庄”而去;吴秋砚的归路只在近处,虽是不疾不徐,却是不欲人知,趁着天色初明,楼中多数人犹未晨起的时候,悄然溜回了“风云楼”里。
那日开始,吴秋砚暗地里的练功更勤,只为早日将“天地无极功”擅使熟悉,公务上的表现却也更见积极,遇到“风云楼”中有什么武将须出的工作,都是颇为主动地争取,为的就是要早点偿报完“风云楼”的知遇之恩,以不愧对于江楼主的赏赐与器重。
但吴秋砚倒是谨记在心着那冷月的交代,尽量都避免去接到与“天外圣城”相关的任务,以不违自己“不会与天外双煞为难”的承诺。
然而吴秋砚却不知道,这个他一心想要避开碰面的“天外双煞”,暗地里却在计画着,要对“风云楼”的核心人物,展开一场设局。
某日,又是个夜深人静,浓雾大起的深晚时分,空气中先是弥漫着一股湿意,逐渐地便有绵绵细雨降落下来,轻轻的滴雨声,断续打在城镇中“风云楼”的一处处檐上,轻然有律,却不伴随风雷大作,是以还不至于扰人清梦。
但居处在“风云楼”众阁央心的楼主江风毅,夜眠未及深沉,却陡然自迷蒙中双目一个圆睁,似是突然惊醒了过来。
唤醒他的,不是窗外的细雨声,却是一种无声无形的存在物,一个名字叫做“杀意”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本能反应,让一代大豪江风毅于浅眠中,倏忽地警醒过来,他一睁开眼,便感觉到了些周遭环境的不对劲,因为他的寝居,虽然由于已经熄灯之故,而显得昏茫幽暗,但照理说,外头廊上间有悬挂煤灯,房内总该会有些自窗纸间透进室里的光亮,怎会眼前现况漆黑一片,几乎要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唯一解释,就是有人擅自扑熄了廊上的灯火,而且,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风云楼”的巡守卫士,却是不知何来的不速之客。
江风毅警醒之下,未及细想,便已灵敏地感觉到自己正身处的暗房中,有一种不寻常的动静,他心知不妙,立即向床边探手而去,握住了身旁宝剑的剑柄,速度奇快无比。
江风毅的按剑飞快,黑暗中却有个人的动作,比起他也慢不了多少,蓦地一个形影飘动,就是一对霸拳轰至。
江风毅一惊,未见其人,单凭如此拳风,已知来者谁是,脱口叫道:“赵天雷?”同时间“快羽神翔”身法如电,飞窜而起,于差距毫厘之间避过此击,且回臂一个斜挑,仍是将床畔随身宝剑抄起。
黑暗中,赵天雷的攻击一隙未停,初始一袭未能得逞,立时转拳为掌,一手“惊雷掌法”啸啸生风,又朝江风毅一轮猛攻,皆是看准要害处的悍烈攻击。
赵天雷的拳掌双绝,已是当今武林第一等高手之界,本来他暗夜袭敌,又趁了对手始料未及之利,倘是对方只是寻常高手之辈,顷刻便要命丧在赵天雷的拳掌之下。
但这个“风云楼主”江风毅,确实非是个寻常高手,他有阴灵附体,多项诡奇功法加诸身上,论起整体实力,本就与赵天雷相去不远,于是面对赵天雷的连番狠攻,竟也依凭着“快羽神翔”搭配起“玄凌剑法”,且攻且守之间,与赵天雷有来有往,互有进退,一时似乎僵持不下,并未就此落入下风。
江风毅与赵天雷这么个相斗来去,虽然一时未分胜败,但江风毅的心中却是暗叫不好,实有一种难以发挥全力的苦楚。
原来是江风毅的独门邪功“幽冥玄舞”,虽然此际正不断蕴起,但受限于室内的视线昏暗,他的眼瞳间所能看到的预知人影,亦也呈现黑黑蒙蒙的一团混象,似乎没有办法辨识地非常明白,以致江风毅的幽冥邪功效用受限,虽然多少有些帮助,但要如同之前正常视野时的“制敌机先”,就是差了那么些程度。
江风毅因此应战地更是辛苦,剑走身飞,且攻且防、且闪且窜,心中暗骂道:“臭小子赵天雷,你居然知道在黑暗中,我的绝招幽冥功会被削弱,所以才事先熄灭了所有的灯火?这究竟是你这死小子所想出来的点子,还是你那该死的哥哥冰心,所提出来的馊主意?”虽然心底暗骂不断,手上足下,却没有一刻迟怠,仍是全心全力地在对抗着赵天雷,未敢有一丝分神。
只因他知道赵天雷的实力,与其师兄冰心应当可称伯仲,自己既然曾经两度败于冰心之手,代表着这个赵天雷极有可能,也有最终击败自己的实力。
即使他至今仍不明白,当年在他严密的管控下,冰心的绝妙“冰心剑法”,以及赵天雷的强悍“惊雷掌法”连同“狂雷拳法”,到底是怎么被习练出来的?
江风毅面对强敌,不敢大意,攻守间寻到空隙,蓦地投身而起,便以“快羽神翔”的绝灵速度,破窗穿出了寝房外,步履飞奔,提音叫道:“来人啊!有刺客!”以寻求“风云楼”中的援兵助力。
这是因为他记取了多年前的落败教训,当时因为碍于自尊颜面,不愿早早对外呼救,而非要与刺客一较高下,以致后来受到冰心重创,不仅落败还几乎死在对方手上。
所以江风毅这一回不再强逞,虽然知道自己与赵天雷战得难解难分,最终未必一定会输,但他不管了,宁愿狼狈向外求救,也不再要重蹈覆辙,届时若又死在双煞手上,自己死都不会瞑目。
却见外头不远处,当场也有战端,一群“风云楼”的巡守卫士,正跟十来名身着夜行衣之高壮汉子斗在一起,看似此回刺杀行动,除了赵天雷以外,还有他的不少同伙参与。
江风毅心头一紧,暗想:“果然这赵天雷不是一个人来,还带了些他圣城的下属好手,前来破坏我风云楼的防线,难怪他方才潜入我的房中,居然能够如此顺利,就是因为有他的手下在外头,阻扰我卫士的巡守。”
当下江风毅步履未停,仍然一边飞奔一边疾呼道:“我这里有刺客!风云楼将士们,听到命令即刻过来支援!”心中且想:“想当初你们双煞带头叛乱时,也是同样作法,由冰心那臭小子单独埋伏在我庙堂中,又另安排了一大群兵马在外头阻我后援,最后还真的逼我陷入穷境。哼哼,但是如今情势有变,你们想要故技重施,可没这么容易!这风云楼再怎么说,可是我的地盘,不像当初的圣城城区一样,本为你们所熟悉环境,你们出身圣城,要在那儿布局自然容易,可这风云楼根本不是你们可及势力,你们的伏击又怎能万事料定?再加上你们今天搬进来的兵马,只有小小一群,可比两年多前的叛军人少多了,要想称心如意,杀我江风毅,可绝对没有之前那样简单!”
当此之时,“风云楼”中,除了原本即负责夜哨巡守的众卫士外,已有不少本来非在值勤内的楼员,于沉睡中骤然警醒,听闻动静而先后奔出室内,赶来现场加入战事,于是“风云楼”的这一方人马愈发浩大,本来与圣城众刺客陷入苦战的局势也开始逆转。
此时“风云五将”中的虎将军及凤将军,亦已赶至,他们听到楼主江风毅的声令,立即疾如星火一般地,便向江风毅所在方向冲奔而来,急欲护驾。
江风毅见状一喜,暗想:“太好了!多了风云二将军的帮助,我看你赵天雷还威风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