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藏雷带虞灵虹至附近城镇的市集添购一匹新马,灵虹不解,畏缩地避在他身后。
藏雷轻拍那马儿的背,微笑道:“马术是走闯江湖的基本技能,不可不会。别怕,这回我会载着妳走,等咱们回宁雨阁后,我再教妳如何骑马。”
虞灵虹直盯那饱满的马身、张扬的咧嘴、还有那不时“踢踏”的马腿,不禁咽下一口水,别扭道:“一定要么?”
难得听她略发娇嗔,藏雷掩嘴笑道:“宁雨阁离此地有一大段距离,且妳的脚有伤,只用走的实在不好。”
“好吧。那你骑慢点。”
来回踌躇几回,虞灵虹终于鼓起勇气上马,当然,是因为身后这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共骑出城,路上,藏雷一手环抱她的纤腰,另一手轻巧地策着缰绳,尽量让马步维持平稳,久而久之,虞灵虹不再僵硬肩膀,松下恐惧、转忧为喜,开始有闲情逸致欣赏周遭环境。
抬眸瞬间,她却是朱唇微张,眼前的景色竟是这般熟悉。
这条路!通往毒门旧址!
“雷大哥,你。”
“许久没去祭拜令堂,妳应该很思念她?”
“嗯。”纵然对母亲没太多记忆,可天底下又有谁不想有娘疼呢?虞灵虹感慨道:“舅舅死前让我把他葬在娘的墓边,那次过后,我发誓要提着仇人的项上人头回来祭奠他们。结果一拖着就再没来过,想来。我真是不孝。”
闻言,藏雷若有所思不发一语。
虞灵虹紧道:“对不住,让你因此事感到为难,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提起。”
“没的事。”想到回魂癸梦的附加效力,藏雷不敢妄自将当年所发生之种种告知虞灵虹,只道:“暂时别想辛大哥之事,咱们下马去祭拜令堂吧。”
两人如今脚踩之地,只有一片荒废的焦黑残墟、枯柴糙土和些虫蚁飞禽,十余年来从无人整顿;哪里想得到此处曾有那叱咤江湖、风光百年的“毒门”伫立?
掠过废墟来至墓区,异常地,此处业已破旧,却没任何受过破坏的痕迹?
两人双双跪于墓前,向虞灵虹的母亲“虞新真”和舅舅“虞新焕”叩拜,彼此在心中默念了些话后,藏雷扶着灵虹起身,只见她难掩思亲之情,致双眸略带湿润。
藏雷轻拍她的肩,虞灵虹摇头,道:“我没事,雷大哥,多谢你今日带我来这儿。”
藏雷呵笑道:“我不完全是为了妳,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管如何,我总要见见未来的岳母才是。”
“在这么多前辈面前,还不正经!”虞灵虹破涕为笑、面容泛红,和藏雷牵手欲离此地,这时,藏雷却回个身,问道:“话说。令堂生前都没留下任何的话或东西给妳么?”
虞灵虹沉眸寻思,道:“除了些毒门的东西,舅舅还转交给我个锦囊。”
藏雷双眸一亮,道:“里头放有何物?”
虞灵虹从怀中取出那一红色锦囊,从外观看来没甚稀奇之处,道:“便是此物。它的封口已让娘给缝死,这些年我找过许多裁缝师帮忙,可惜没人会解这奇特的绣法,若要取出里头之物,只能剪开囊袋。但。这是娘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不想破坏它。”
“嗯,且瞧这囊身身型扁薄,应该没放什么东西,妳好好珍藏便是。”
经过几日路途,二人顺利返回宁雨阁。
接下来的时日,两人如神仙眷侣般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练武、学马术。等,过得十分惬意。
时光匆匆,晃眼已来到冬日。
那日,他们共桌用膳,一只白鸽忽地飞至餐桌上,藏雷一愣,紧把系在白鸽脚上的字条抽出,写道:“大哥:黎介木、柳希希已正式和大人反目,请尽快前来协助,另外,韩查到聂志弘他们正往千鸟湖的方向前去,你要是担心嫂子,可以先把嫂子送去和他们会合,韩笔。”
阅毕,藏雷心头一震,握紧手中字条,徐韩一直不愿打扰他和虞灵虹,今日既会传书而来,定是兹事体大!
虞灵虹锁眉道:“发生何事?”
藏雷回个神,心想若把此事告诉虞灵虹,她必然会生死相随,唯如今他只剩一成力,双方交锋他未必有胜算,何况黎柳二人之前就有意对付虞灵虹,若带着她,只怕到时没法顾她周全。
基此,他决定隐瞒下来,把字条塞入怀里,笑道:“没什么,就是些囔囔的碎语。”
“嗯。”虞灵虹轻应一声,心里生出一股不祥预感,要真如他所言,他不会刻意把那字条藏起来;从相识至今,藏雷对她毫无隐瞒,除了。他心里的那位姑娘。
见虞灵虹面透失落,藏雷紧道:“灵虹,还记得我说明日要带妳去个地方么?”
“嗯。”
“呵,早些睡,我去整备行囊。”说罢,藏雷匆忙地收拾餐盘,离开灵虹的视线。
如此不寻常的举动,更让虞灵虹多思。
夜半,虞灵虹辗转难眠,出房前去溪水边散心,夜深人静的,溪水潺潺、瀑布“唰唰”之声响格外壮丽清晰。
晃着晃着,忽地瞥见溪里有一名人影,那人背对着她在溪里洗着身子,裸出大半肌肤和臀部,见此,灵虹转瞬满面通红,不禁高呼一声,匆忙地奔回房内。
“叩叩。”没会儿,敲门声即响,门外那人喊道:“灵虹,开个门吧。”
虞灵虹羞赧地把门打开,完全不敢正视藏雷,支吾道:“雷大哥,我。我并非有意偷窥你洗。洗。”
原来藏雷是让那飞鸽传信烦心,一时没法入眠,便去溪水边冲凉身子,好藉此缓和那怒火中烧的情绪,谁料会被灵虹撞个正着。
藏雷欲趁此机捉弄她一番,靠近她的耳边呢喃:“素闻你们姑娘家被男人瞧见一点肌肤就没法嫁人;那妳方才都瞧光我半面身子,要不要对我负责?”
虞灵虹羞得面容烫红如桃,紧咬下唇道:“我。我。”
“好啦,就和妳说笑罢了。”藏雷就喜欢看她透出羞涩模样,满足过后,他伸手轻抚那头乌黑长发,道:“刚刚心里急,衣裳随便穿、头发也没擦干,这等失礼模样还是别在妳面前待着,我先回房去整理,妳赶紧休息。”
“等等。”这时,虞灵虹却轻声将他唤住,道:“雷大哥。我有一事相问。”
“妳说。”
“方才隐隐约约间,我似乎瞧见你背上有伤?”
“呃。”藏雷一怔,不自觉游移双眸。
“别瞒我,好吗?”
“嗯。”思虑半晌,藏雷缓缓退去上身衣裳,裸背对着虞灵虹,这时,灵虹才发现他的背上竟有甚多暗红疮疤,且范围颇大,该是受过重击所致,她伸手轻抚,心疼地锁眉不语。
藏雷面泛红晕,细语道:“这是让燕音的结界术伤的,她当时是以生命力搏,就算我是铜墙铁壁,多少也会受点伤罢,这疤就是那时。灵虹!妳做什么!”
话至半处,虞灵虹竟将娇颜紧贴于他的背上,双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
从没想过虞灵虹会有此等举动,藏雷嘴巴撑大、双颊烫得发火,身子更僵如柴木,在这静谧的房内,彷彿只听得到两人怦然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