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虹,别这样。我。我会控制不住。”藏雷稍出力气将她挣脱,尴尬地与眼前女子对视,然而,再被挣脱开的那瞬间,虞灵虹的心已跌宕到谷底,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藏雷的心犹如万马奔腾,何曾不想亲近自己所爱之人?但一想到将与黎柳二人生死交战,又怎能纵一时之欲而要了她?
万一他没能平安回来。
“我回房了,明早见。”藏雷忍住满腔情意,轻拍灵虹肩膀,出房后,再次回溪边冲凉身子。
翌日,二人依约骑马出门,经过几日路途,藏雷带她来到一雪峰之地,此山白雪霭霭浮浮、瀌瀌奕奕,除去梅花,便是一片洁白清澈,彷彿是这天地间最纯洁、最具灵气之地。
雪花缤纷落下,虞灵虹不禁摊开手掌,让那雪片落于手中,白雪在她掌心上绽成水气,望着,不安的心情也随雪花绽成喜悦。
藏雷微笑走至她身边,道:“喜欢这里么?”
“嗯!”虞灵虹不禁发出赞叹,没会儿,她向藏雷借去“青雷”剑,并拔出“赤虹”剑,两剑共舞,以雪为伴、借梅为友,碧彩划破天际,贯出一道虹霓。
藏雷兴之所至,亦拿起腰间那把“紫竹攀云”吹奏《凤求凰》,与她共享踏雪寻梅的滋味。
这回,没了台下观众喝采,仅有两情相悦的男女共拥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他们一面是鸳鸯,另一面亦如伯牙、子期,情深意重、此生难断。
曲罢,藏雷缓步上前,双臂一张将她拥入怀里,灵虹先是一怔,没会儿,松掉手中双剑,紧紧拥住眼前这让她认定欲相守一生的男人。
藏雷于她耳边轻喃:“这个生辰礼物,喜欢么?”
虞灵虹大奇:“你如何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藏雷呵笑道:“我是有心人,自然有法子得知,灵虹。接下来我说的话妳要仔细听。”
他轻咳两声,续道:“对妳,我霸道、醋劲大。那是因为我太在乎妳、太爱妳,我珍惜上苍给我的机会、感谢祂给了咱们缘分,让我能拥有妳。请相信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对妳的心意永远不变。”
“好。”听得这番肺腑告白,虞灵虹双眸含泪,加重拥抱藏雷的力道。
唯一句感动的话过,接下来的话却一字一字伤透了她。
“不过,等咱们离开这雪天谷后,我不打算送妳回宁雨阁,而是送妳去千鸟湖与聂志弘他们重逢,到时,我便会离开。”
离开!
生平最怕听到的“二字”还是出现了,虞灵虹面色煞是凝重,她颤着双唇,支吾道:“为何。这么突然?”
藏雷微笑,尽可能表现得云淡风轻,道:“许久没回大人身边,是时候该去帮他处理些事务。”
“我。不能待在宁雨阁么?”
藏雷摇头道:“还是回聂志弘他们身边吧,有他们伴着妳,我比较放心。”
虞灵虹咽下一口水,道:“咱们何时再见?”
“我。”藏雷顿是语塞。
虞灵虹低眸道:“没法给我个期么?”
藏雷抿嘴一叹,道:“抱歉,我不想对妳食言,所以。”
“好。”虞灵虹强忍心酸,既然藏雷是要去替他爹办事,她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绑住他?
唯她不懂的是藏雷为何不让她待在宁雨阁?也不给她一个期?
莫非真和那女子有关?又或者他会像吴赖般一走了之,此后再无音讯?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任谁都懂的道理,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逃过作“庸人”的宿命?
虞灵虹便是俗世中的一名庸人尔尔,唯她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太在乎对方,若是不在乎,又岂会陷入在漩涡里打转呢?
下山后,两人在山下一间客栈落脚,深夜,想着将与爱人分别,藏雷郁郁寡欢,起身下楼置了一锭银子给柜台小二,道:“小二哥,把店里最烈的酒给拿上。”
小二磨磨手,歉疚道:“大爷,真对不住,今儿个早来了帮外族人,他们一来就买走几打烈酒,这剩下的最后一壶,方才又给位姑娘买走,现在店里只有些清酒,要不您凑合着喝?小的给您算便宜些。”
“啧。拿上来罢。”在这荒山野岭,他也只能妥协。
小二备着清酒同时,却发出疑惑之声:“大爷怎不和那位姑娘一同喝呢?”
“谁?”
“和您同行的那位俊姑娘呀?她个姑娘家,有法子喝完整罈烈酒么?”
“什么?买酒的是灵虹!”藏雷大吃一惊,未再多想,直奔虞灵虹房前。
敲了数次门,虞灵虹非但未回应,反是不断传出桌椅撞击的“坑坑”声响,藏雷心急如焚,莫可奈何下只好破门而入。
门一开,扑鼻袭来浓烈酒气!
房内,只见虞灵虹一手倚着桌边,一手还斟着烈酒,那娇颜已因酒醉而泛满红晕。
藏雷上前抢过酒罈,斥道:“妳不懂喝酒,不能这样喝啊!”
虞灵虹迷茫地与藏雷相视,发出两声苦笑后,再次举杯饮酒入喉,好烈、好刺,却敌不过心里的空虚落寞。
“妳。!”藏雷盛怒,伸手将酒杯抢过,并连罈子一同扔至地上,发出“乓啷”大响。
藏雷怒道:“发生何事?为何借酒伤害自己?”
“与你何干?”虞灵虹醉得晃颠,先是瞪视着藏雷,僵持片刻,奋力把藏雷往门外推去,道:“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你出去!”
“虞灵虹!妳做什么!”藏雷再次喝声,用力紧抓虞灵虹的双臂,试图让她冷静。
斥责余过,那含水的眼眶不禁滴落泪水,虞灵虹强咬下唇,咬得唇瓣都已渗血,见状,藏雷心甚难受,不知如何才能安抚她,只好伸指置在她的唇前让她咬着,并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
虞灵虹缓缓松开牙唇,饮泣道:“你还关心我?你的心里真有我么?”
藏雷不解道:“当然!直至今日,妳还怀疑我的心意?”
“撒谎!”虞灵虹高声一吼,道:“你和吴赖一样,你们都在骗我。骗我说你们喜欢我,但才说完,却又转身离开我。难道。离开就叫喜欢么?”
“我。”藏雷一怔,未曾想到虞灵虹竟会这么不安,但怕她情绪激动引致回魂癸梦效力发作,藏雷急拍着她的双肩,道:“傻姑娘,我对妳的心意天地可证,妳又何必多虑?”
虞灵虹挣开藏雷的手,发狂似地搥打他的胸膛,道:“骗子、骗子!如果喜欢我,为何要离开我。”
“如果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让我付出真心后。才又重重的伤害我。为什么。呜。为什么。”她声嘶力竭地边喊边搥,直到无力了,抓着藏雷的衣袍啜泣,字字诉出她的惶恐和不安。
藏雷呆愣甚久,道:“我是去替大人办事,办完后会立刻回到妳身边,好么?”
“你骗我,其实。你是要去找她,对吗?”虞灵虹酒醉了,情绪上来,没法思虑这番话是否无理取闹、是否幼稚。
她只知道她好累。不想再隐瞒心中的困惑。
“她。谁?”藏雷茫然不解。
虞灵虹倒抽一口气,道:“你还装!程燕音都和我说了,在认识我以前,你的心里早有一位姑娘。你很爱她。还因为她而拒绝了程燕音。对么?”
“什么!”闻言,藏雷大为诧异,道:“燕音竟和妳说过此事!”
且瞧他的反应,虞灵虹的心凉了大半,看来程燕音说的多半是事实。
此刻,藏雷急欲解释:“妳听我说,这事是。”
“别说!”虞灵虹阻止他说话,只道:“你仅须回答我,是不是真有此人存在?”
藏雷语塞半晌,沉道:“是。”
虞灵虹哽咽道:“那你还爱她么?”
“爱。”
他毫无犹豫说出此字,更让她心碎一地,她晃晃脑袋,心像让人彻底掏空了,一点儿也不剩。
她转个身,无地自容。无言以对。
藏雷倒抽一口气,牵着灵虹的右腕,道:“妳听我说,其实。唔!”
谁料话未落完,虞灵虹已回过身,双脚轻垫、双唇覆上。
此刻的她就像漂流在海上的浮木,努力找着港湾靠岸。她用力抱紧他,奋力吻着他,深怕一放开,这人就不再属于她。
突来一举,藏雷心头狂颤,怔怔望着这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融有酒气和血的吻添了浓烈气味,如此炽热而真挚,美艳而妖娆。
没会儿,虞灵虹松开柔唇,无助地望着藏雷,低喃道:“雷大哥。不要丢我一人。我真的很爱你啊。不要丢下我。求你。求求你。”说罢,再次吻了上去。
缕缕幽香彷彿能渗入藏雷的脾脏肺腑,将他的灵魂完全吞噬,他没法再克制心中爱意,干柴碰上烈火,大臂一勾,与她缠绵相拥、缱绻亲吻,解着彼此衣衫!
“不行!”
突然,心里的声音强行拉回藏雷的理智,他急睁双眸,停下解衣的动作,尽力平息粗喘的气息,缓缓将怀中人平放于床上,后替她盖上薄被,不舍地移开那甜蜜薄唇。
少了浓情相诱,加上醉酒混沌,虞灵虹呢喃两句,很快入了梦乡。
藏雷温情地轻抚她的面颊,自语道:“灵虹,我不能趁妳意识不清而欺负妳。何况再得到妳谅解前,我不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白瓶子,他打开瓶塞,从中倒出一些透明液体,取少许抹在额头和发线交际处,才会儿时间,涂过之处竟现皱摺,他沿着皱摺轻轻撕着,终于,一张假面落下。
如星般的眼眸未变,面容却变了,眉如墨画、鼻梁挺直、清新俊朗、飘逸脱俗。那张冠玉般的俊容,堪比潘安、宋玉之貌,非寻常人所有。
藏雷牵她的手抚着自己的容颜,道:“燕音说的没错,我心里早就有人了,但那人就是妳啊。待妳知道我便是妳苦苦寻着的吴赖,妳还会原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