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岩峰。
聂志弘等人从千鸟湖回至此地,此后的日子千篇一律!练武!报仇!
唯之中有一人不同,那人便是辛痕,辛痕向来只会些派不上用场的拳脚功夫,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就属她过得最惬意。
也最无聊!
那日,日正当中,辛痕独自坐于溪边朝溪里扔着石子,一颗、两颗。
听那“澎通”、“澎通”声接连发出,她只觉得更燥更怒,终于,水花溅上身子,一股脑儿的怒火瞬间爆发,咆哮道:“姆。好闷。好闷啊!”
“发生何事?”这时,一声忽然从她背后发出。
“啊!”辛痕惊呼出声,差些没坐稳身子,道:“臭脸,你真讨厌!吓着人家了!”
古仁景盘腿坐于她身边,并以袖口轻拭她脸上的水花,道:“抱歉,我瞧妳在此扔了半个时辰,忽然大喊一声,以为出了事。”
“哼,瞧我扔了半个时辰还不和我说话?你坏死了!”辛痕嘟嘴抱怨着。
古仁景轻应道:“妳觉得闷?”
辛痕双手托腮,无精打采道:“是啊!闷死了!你瞧志弘和荷枫,他们一头栽在报仇里,每次我去找他们说话,他们理也不理我!”
古仁景叹道:“铁兄方失去至亲、挚爱,心情难免郁闷,妳就别责怪他了;至于志弘。多半是挂心着师父的事儿,咱们该体谅他。”
辛痕插腰道:“哼,那锦宣呢?每次都说陪我玩,结果腿上功夫一施,晃眼就不见踪影!等回来时都已经过了大半天,根本没心嘛!”
“杨兄潇洒贪乐,每每看到株特别的植物、稀奇的小动物、或者秀丽景色,就容易忘了正事,并非针对妳。”
“好呀,那华榛总没话说了?每回我去找她谈话,问她这个,她就唯唯诺诺说小痕,我没事,不用担心我,问她那个,她又别扭说小痕,我很好,再多谈两句,她干脆转身说啊,我要去准备伙食,不和妳聊啦,天啊,我是青面獠牙吗?”辛痕边模拟冯华榛的说话方式,边翻着白眼,她虽不讨厌华榛,但彼此性格就是不那么对盘,没法深入谈话。
见她这般顽皮模样,古仁景掩嘴噗呵,道:“华榛性子内向,和不熟之人总是生疏,妳要体谅她,多试几回即可。”
“吼!”辛痕轻捶古仁景一拳,道:“你老叫我体谅他们,谁来体谅我啊?你们一个个忙着练武,就我独自在这里丢石子、丢石子、丢石子!”
说着,这“澎通”声响得特别大。
古仁景轻哄她道:“妳说,要如何才能帮妳解闷,我若做得到定会帮妳。”
辛痕欣喜道:“嘻,好啊,你变出大鸟们,让牠们陪我玩吧。”
古仁景斩钉截铁拒绝:“不行,朱雀乃是神兽,并非游戏之物。”
辛痕瞥他一眼,负气道:“我就和你说笑嘛!你就不能假装哄我开心么?还摆那张死人脸给我看,哼!我不理你了!走开!”
古仁景轻叹道:“不如。我带妳下山逛逛,好么?”
“当真!”辛痕提振精神,却有些许顾虑,道:“可是志弘和华榛都吩咐过我不能擅自下山的,万一引来坏人,凭我的力量一定挡不住呀。”
“有我在,不怕。”
辛痕展眉欢笑,道:“嘻,好臭脸、棒臭脸!就知道你最好!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
古仁景开启结界后,和她一同下山寻乐,虽然山下风景未必比山上迷人,但对这花样年华的少女而言,她渴望的!是“自由”!
她边玩着云鬓,边雀跃地跳步赏阅景色,发笑道:“好臭脸,咱们去天佐镇逛逛吧?回去时顺带给大家买些好吃的,他们一定很高兴。”
辛痕自顾自地说着,可此刻,古仁景的神色异常凝重,一句话也不回她。
只见他聚精会神,似乎在感应什么气息。
“臭脸,怎么啦?”辛痕轻拍他的肩头道。
“妳在这儿等着,别乱跑。”说罢,古仁景运起仙步,一晃眼已奔离此地。
“喂。喂!”辛痕还没来得及唤住他,他已不见人影,见此,辛痕气得跺脚,道:“吼!你个死臭脸,咻咻一下就不见了?神仙了不起呀!看我回头不好好揍你一顿!”话虽如此,此刻她也只能认命,酸溜个两句后,沿着仁景离去的方向追上。
十里外,正有一老者和一青年谈话,那老者慈眉和蔼,抚着长白须道:“空小子,这些便是本宫在鬼界遇到雷小子的经过;你应当也猜到,他小子就是你的亲姪儿。”
严灵空感慨道:“嗯。回魂癸梦效力未过就闯鬼界,这孩子实在鲁莽。幸好仲宫主即时出手相救,严灵空在此谢过。”
仲轻挥手中拂尘,示意他别这么客气,道:“撇去这些不说,其实雷小子还托本宫办了件事,便是开天眼查他母亲藏宁生前之迹,结果。你猜如何?”
严灵空屏气凝神听着,仲也不卖关子,续道:“藏宁死于你们两兄弟二十岁寿辰后没几天,他娘死前指着雨小子怒斥,说是他杀了她们全族。”
“我不信!”严灵空挥袖斥道。
“你别急,本宫还没说完呢。”仲沉声道:“试想。杀了藏宁的人是雨小子那张脸,而动手的并不是他,那么。便是你。”
“我没有!当年我和雨分开后,根本不知他的下落,更别说知道他成亲生子。”严灵空猛地摇头否认,开始回忆那段时日所发生之种种,道:“二十岁寿辰那日。我。唔!”说到此处,他的心忽然剧烈颤动,记得的、失去的,那些回忆不停在脑袋里盘旋翻搅,纠结得他难以喘气,象是要炸开了他的脑袋。
“去!”仲略挥拂尘,以一“平息咒”安住严灵空的气息,待他平缓情绪,严灵空才道:“依宫主所言,该是有人冒充成我的模样,故意使我俩兄弟阋墙?”
“不错,本宫便是这么以为。”
“莫非。是彻那混蛋?”严灵空向来谦谦风雅,唯提起那死命追杀他们一家的仇人,再君子也会被逼成莽夫!
仲摇头道:“不。本宫来找你前已先和彻对过质,彻坚决否认是他所为;依他那自负的个性,是他做的他不会否认,所以。应当不是他。你再想想,除了彻和一些无聊的神魔外,你们可有别的仇家?”
严灵空奋力回想,这时,那俊美面容蓦然沉塌,道:“叶云霸!”
仲睁眸道:“哦?姓叶的是何许人也?”
严灵空欲说还休,道:“仲宫主,您待我一家恩重如山,我本不该对您隐瞒,但这事儿攸关一位姑娘的清白,恕我不便奉告。”
仲撇嘴道:“哎!你不说,本宫要如何帮你啊!”
严灵空稍作拱手,道:“无妨,此事我已有头绪,倘若宫主愿意帮我,可否请您替我查另外一位姑娘的事情。”
“罢了,把那人的姓名、生辰八字给本宫吧。”
严灵空锁眉道:“但。我忘了她的名字,更别说生辰八字。”
仲抚腮道:“这可难办。半点讯息都没有,要本宫如何查起?这样。你再想想,除了你以外,有没有人也同样认识这位姑娘,或许本宫可从之中找到你们三人的共同点,当然,那人必须已死。”
“两百年前。认识她的人。有!聂飞。”话至嘴边,严灵空又硬生将话吞回去。
仲不耐烦道:“飞啥?哎,你话怎么老说一半?”
“对不住,此事还是作罢。”严灵空紧握拳头,将心事藏于心中。
“哎?”好奇心再次被打断,仲气得胡须都直了,道:“好罢!你啥都不说,本宫就自己查,嗯。就查叶云霸!”
“万万不可!”提及此人,严灵空更是激动万千,拱手求道:“仲宫主,晚辈求您切勿追查此事!况且那姓叶的已从凡人入魔,估计还活在人世,既然活着,您的察知能力该也派不上用场。”
看他如此反常,仲蹙紧眉头不语,嘴角抽搐了会儿,道:“行啦,本宫答应你,你别如此。”
“师父。”
僵持之际,古仁景忽地出现,原来他是感应到严灵空的气息,才赶紧追到此地。
唯他万万没想到严灵空身边竟有他人,且当他和仲四目交对时,更是讶然吃惊!
“仲。宫主?”古仁景支吾一呼。
“啊!好小子,本宫总算找到你啦!”方见古仁景,仲旋即将恼怒抛到九霄云外,似个顽童般拉着仁景上下端看,笑道:“好!好啊!虽然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可你这足以迷死一票姑娘的气息倒是没变,哈哈,你是方晨,对吗?”
“方晨。真是好久没听见的名字。”往事不堪回首,古仁景感喟一声,拱手道:“有劳宫主挂心,我此生名为古仁景,至于方晨。已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