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达成共识,但才刚起步,聂志弘却又停下,摸头道:“不对,杨锦宣既然在意那家子人,咱们应该守在村里等他来,妳觉得呢?”
“嗯,聂公子所言有理,只不过。”陈华榛是赞成聂志弘的看法,但此刻若要守住杨锦宣,便不能再回那森林里歇息。
两人现下身无分文,没个地方能落脚,露宿街头只怕会遭村民驱赶,寻思许久,陈华榛抚着那把阳羽长刀,咽下口水,不舍道:“聂公子,要不。我把这刀拿去典当,应该能换得不少银子?”
“不行!”聂志弘蹙眉,坚决反对道:“那是夏姑娘送妳的,要当也是我。”说着,志弘举起师父送他的那把墨黑长剑欲言又止,“唉。”轻叹一声,许久,他仍说不出要把此剑当掉的话语。
陈华榛将墨黑长剑接来一探,赞道:“这剑浑身乌黑,却色泽通亮,不像由一般矿石所制,看起来还真威风!”
聂志弘挠挠鼻头笑道:“那是!师父送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
陈华榛将剑递还给聂志弘,谁知一时拿不稳,剑柄脱手,华榛急伸另一手扣住,岂料“喀擦”一声传出,那握剑处竟这般出现裂痕。
陈华榛面透自责,害怕道:“聂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瞧!”聂志弘急将剑接过手,张眼一探却是透出笑颜,他发现这剑柄并非断裂,而是藏有一小暗格,他喜道:“哈!的确很像师父会做的事!”
陈华榛胆怯道:“怎么样?能修好吗?”
“放心,这剑没坏,妳瞧!”聂志弘将暗格处举起,陈华榛瞇眼一探,只见里头藏有数张银票和一张字条,这银票的总值远比志弘带出门的还多。
聂志弘迫不及待将字条摊开,上头写道:“志弘,为预防万一,为师已放了些银票在剑里,如若不够,你的靴子底层也藏了些。”
陈华榛欣喜道:“令师真是料事如神!”
聂志弘感动不已,不禁湿红眼眶,哽咽道:“师父肯定是知道我会胡来,才替我准备这些。”
“他肯定是个很好的师父,对吧?”陈华榛伸手轻拍聂志弘。
聂志弘擦拭眼泪,道:“我没事,来,现在有钱了,咱们快去客栈投宿吧。”二人带着银票来到客栈,那晚,志弘向陈华榛侃侃而谈,谈他思念的师父,谈他自幼虽没双亲,但他心中却早将严灵空视为生父般敬仰、崇拜,哪怕未来会因对抗祭炎而牺牲性命,他也会尽全力护师父周全,以报养育之恩。
翌日,日上三竿,聂志弘仍无声无息,陈华榛本想早些去叫他,但见他昨晚谈到五更天才肯歇息,且时而湿红眼眶,想至此,华榛亦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待到午时,陈华榛走至聂志弘的房门前轻敲,数声过后,里头却无回应,华榛打开门,看那俊朗男子仍躺在床上安详入睡,她走到床边,见着这张熟睡的俊容是越看越入神,忍不住伸手触摸。
“唔。”感觉到有人触碰,聂志弘睁眼稍瞧一会,见陈华榛坐在自己身边,才慵懒地起身,道:“陈姑娘,早啊。”
“啊!”陈华榛一脸惊慌,紧将手收回,整张面容又红通的不可收拾,支吾道:“午。午安。”
“午安?”聂志弘稍施展筋骨,回神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
“什么!”听言,聂志弘匆忙起身,急把衣裳拉好,直道:“天啊,我怎么睡到这么晚?陈姑娘,在下贪睡,让妳见笑了!”
陈华榛微笑道:“大概是这几天累坏了,多睡一会不碍事,而且你睡着的模样。真是好看。”
聂志弘摸头,仍没听出弦外之音,面露惭愧道:“唉,最近舞刀弄枪的次数频繁,也难怪会这般累了。”说毕,志弘站起身,“唔!”谁知忽是一阵头晕袭上,脚步难以站稳。
见状,陈华榛赶紧伸手搀扶住他,道:“聂公子!你怎么啦?”
“就是头晕了会儿,没事。”
“该不会是受寒了?咱们去看大夫吧?”
“不用!妳瞧我!”聂志弘站稳身子,猛活动身子并拍胸脯保证,精神饱满道:“我这身体壮如牛,哪容易受寒呢!”
看他这灿烂笑容,陈华榛噗哧一笑,顿是松了口气,聂志弘摸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去询问杨锦宣的下落吧!”
两人出了客栈,一一向村民打探杨锦宣的消息,无奈问遍全村,却没人知道此人是谁,聂志弘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那屋里老翁。
破屋内,聂志弘拱手道:“诸位,在下聂志弘,实非故意打扰,是这样的。”志弘将来意解释,可老翁听完后却直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那恩公的真面目。
两人走出破屋,见聂志弘有些失落,陈华榛鼓励道:“聂公子,如让杨公子见到我们在此等他,他恐怕会故意不现身,不如咱们躲在附近观察吧?”
聂志弘点头道:“陈姑娘所言甚是,好,咱们就守株待兔,总会等到他!”
无奈数日过去,却再没见到杨锦宣的踪影,聂志弘终忍不住再进屋中,向老翁询问锦宣之事,这回,却见老翁一脸无奈,彷彿隐瞒什么。
聂志弘恳切道:“老先生,晚辈确有要事要寻杨少侠,如果您知道他的行踪,还请您一定要告诉晚辈。”
“唉。瞧你们这般有心,老朽便实话说了。”老翁轻叹一声,续道:“前几日那恩公的确有现身一回,把身上所剩的钱财全交给老朽,但临走前他告诉老朽,如果有人来找他,一定要说没见过。”
聂志弘失望道:“原来如此,看来杨锦宣是见过不少世面,都知道咱们想做些什么。老先生,打扰了,咱们这就告辞。”话毕,二人离开破屋,离开前,志弘偷偷将些许银票递给一旁孩童。
两人失去线索往村外走,聂志弘心头虽是失落,却对杨锦宣充满敬佩,此人为善不欲人知,临走前还不忘照顾老翁一家,名目上虽是个小偷,倒不失为一名侠客该有本份!
见聂志弘有意往村外离开,陈华榛问道:“聂公子,咱们就放弃杨公子了吗?”
聂志弘鼓嘴道:“虽然不甘心,但除了他,还有其他五人。咱们不能把时间全耗在他身上,况且这村外也没几个方向,我估计他应是朝这方向走去,我们加紧脚步,说不定还能再碰上他。”
达成共识,两人走了几日路,来到一座森林里,前方有告示牌标示“天山陵墓”四个大字,见此,陈华榛猛打哆嗦,怕道:“聂公子,这儿人烟稀少,还写着陵墓。会不会有孤魂野鬼?”
“有我在,别怕。”聂志弘不只不怕,心里头还暗许能遇上几只好增广见闻。
即便聂志弘在身边,但陈华榛生性胆子小,最怕这种鬼怪之说,她端看四周,颤抖双唇道:“这儿怪阴森的。咱们。还是绕路吧?”
“嘎!嘎!”此时,三两乌鸦飞过天际,“啊!”陈华榛吓得花容失色,猛地尖叫,飞也似躲到聂志弘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衣袖,全身颤抖不止。
瞧她这副害怕模样,聂志弘噗哧大笑,道:“想不到陈姑娘的胆子这么小?”
“讨厌。你笑话我!”陈华榛转身,负气羞道。
“陈华榛。纳命来。”
片刻后,聂志弘见陈华榛鼓着嘴,模样很是可爱,一时玩心大起,趁华榛不注意,将脸贴近她耳边,喃喃发出诡异声响。
“啊!啊!”这诡谲声响着实吓得陈华榛惊声尖叫,凄厉程度比方才那乌鸦叫声更胜百倍。
“哈哈!妳真的好胆小啊!哈哈!”看平日文静的陈华榛有这等躁动反应,聂志弘笑得合不拢嘴,捧腹笑得不停。
陈华榛颤抖双唇,原先多希望眼前男子能伸手抱抱她,好安抚她的恐惧,谁知他非但不,还这般戏弄她,此刻,她只觉又羞又恼,满腹委屈,她蹲下身子,“呜。呜。”没多久,便是泫然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