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前晚露宿之溪边,聂志弘脱去布靴,跳进溪里捕鱼,没会儿,志弘捕到几条大鱼,兴奋地走上岸,呼道:“妳看!”
瞧着那阳光般笑容,陈华榛欢欣一笑,开心将鱼接过,待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填饱五脏庙,聂志弘满足地仰天一笑,见金星闪耀,璀璨漫天,他好生兴致,吟道:“繁星依青天,列宿自成行。”
看眼前男子不只俊朗非凡,出口还文采风流,让陈华榛对他更为倾慕,呵道:“昨晚雾气较浓,没能瞧见这么美的景色,想想,要不是银子被那贼子偷走,今夜还瞧不着呢,呵呵,咱们算是因祸得福了。”
聂志弘点头,语却略带可惜,道:“方才我发现村里头卖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假如身上有银子就能买些送妳了,唉,其实妳说得不错,没了银子还真有点麻烦。”
听他有这心意,陈华榛已心满意足,她驼红着脸朝聂志弘瞧去,“咦?”意外发现他那衣裳肩头处有个细小破洞,她道:“你的衣裳破了呢。”
聂志弘拉起肩头布料,叹道:“肯定是捕鱼时弄破的。妳真细心,这么小的洞也能发现。”
陈华榛摀嘴笑道:“没关系,脱下来让我帮你补吧?”
聂志弘疑惑道:“这荒郊野外,上哪找工具补衣服啊?”
“我包袱里有。”说着,陈华榛从行囊中拿出一盒针线,聂志弘双眸睁大,钦佩道:“陈姑娘真是体贴入微,连补衣服的东西都带在身边,哈,有妳一同旅行,果真是件好事!”
盯着这双亮眸,又听他称赞自己,陈华榛双颊帐红,结巴道:“我。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原是想出来闯荡江湖,兴许会需要用到,就顺手带在身上了。”
“那就麻烦妳啦!”聂志弘将衣裳脱下交给陈华榛。
陈华榛接过衣裳,细巧地穿针引线,瞧她手法利落,聂志弘露出佩服神情,托头道:“妳真行,这种细活的工夫我就做不来。”
陈华榛腼腆道:“以后这种小事尽管交给我好了,不必和我客气。”
“嗯!”聂志弘像个孩子般灿笑,待衣裳缝好后,他接过手细瞧缝补之处,见那衣裳几乎和新的无异,他十分满意,开心将它穿上。
那晚气氛特别静谧,周围花团锦簇,月娘也大而圆,两人谈笑不断好是轻松,不时互看一眼,都让陈华榛心跳加速,虽知眼前男子仍没对自己上心,但能这般腻在他身边,华榛已深觉幸福无比。
当晚,两人席地而睡。
“擦!擦擦!”夜深人静,陈华榛耳朵一动,经历小偷一事,她早有戒心,一手紧握放在身边的长刀,听声音越发接近,华榛瞧了志弘一眼,见他睡得正甜,决定这回要由她保护他!
脚步声靠近包袱,“贼人,束手就擒!”她一举起身,朝包袱处猛挥一刀,而眼前出现之人,正是白天那位不修边幅的小偷。
男子见她突然醒来,大惊道:“姑。姑娘!小心妳的刀啊!杨某只是想向你们借点钱,别无他意。”
陈华榛指着男子斥道:“你这贪心鬼,昨晚才让你偷个精光,害得我们只能露宿野外,现在哪还有银子让你偷?”
“啊。不是吧?”男子面露尴尬,抚着双颊苦笑道:“昨晚躺在这的就是你们?都过了一天,你们怎还没走出去啊?”
陈华榛气愤道:“你还敢数落咱们!快把银子还来!”
“没法子,我花完了。”男子摊手道。
一向婉约的陈华榛此刻已火冒三丈,她道:“咱们的银子不少,短短一日,你就全部花完了?你是赌鬼吗?”
“当然不是,杨某从不碰赌。”男子寻思一会,道:“这样吧,这笔帐先让我暂时记下,待杨某有银子了一定会还你们。”
陈华榛怒道:“若非今日让我抓到,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不对。谁想再跟你这种小偷见面!你今日就把钱还来,否则。否则我。”
瞧陈华榛这般手足无措,男子不禁噗哧一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但妳误会了,杨某不是小偷,我是借用,会还的。”
陈华榛心道男子分明是嘴硬,气道:“那我非要打到你还来为止。”
“别别别!好不容易才摆脱一个,妳就别闹了。”男子猛挥手道。
陈华榛握紧长刀道:“你可有想过,你把银子拿走,让咱们怎么生活?”
男子摸头苦叹道:“这倒没想过,呃。好吧,假如打我便能消姑娘的怒气,那一拳算一两,打完后咱们就一笔勾销,还有。别用刀,用拳头。”
陈华榛欲辩无言,头一回碰到这种厚脸皮的家伙,气道:“你简直是无赖!”
男子尴尬道:“好好,别说杨某欺负女孩子,要不妳让身旁这位小哥打吧,这样比较划算,不过他打一拳要多算半两!”
陈华榛瞥了聂志弘一眼,想向其求救,但奇的是两人声响已如此之大,志弘竟还睡得不省人事。
许久,两人仍僵持不下,男子轻叹道:“唉,我给妳机会了,妳要再不动手,我就要去和别人借了,今晚都还没借到半点银两,实在不行。”说毕,男子欲驾轻功离去。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死贼人,快把玉佩还我!”岂料,两把长剑忽从天外“飒飒”飞来,于男子腹旁旋然划去,男子一惊,千钧一发之际紧急缩腹,向后连踏数步勉强躲过攻击。
丢剑之人,正是早上那名剽悍女子。
女子气呼呼跑来将双剑拾起,一时不慎狠踩了聂志弘一脚,“唉呦”这脚总算让志弘疼得醒来,他睡眼惺忪,忽见到这奇怪画面,还以为自己在作梦,猛地多揉几下眼睛。
男子叹道:“唉,姑娘,妳当心啊,这剑差点就划穿杨某的肚皮了!”
“把、玉、佩、还、我!”女子握紧手中双剑,抖着嘴死冷说着这五字。
男子无奈道:“杨某早说过那玉佩被我当掉,待我有钱便去赎回来。妳追了我好几日,也该累了吧?”
女子气道:“你究竟当多少银子?。”
男子想了会儿,大笑道:“哈。这妳放心,那玉佩有破损,没值几两钱,很快就能赎回来,嘿!”
“你!”听他贬低玉佩价值,还不以为意的发出嘿笑,女子气得双眸通红,喝道:“你这人说话太可恶了!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觉得便宜、觉得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它。可恶!”
“啊?”男子恍然大悟,自知说错话,道:“杨某不知那对姑娘来说是重要的宝贝。嗯。这样,我答应妳,日后杨某有钱,第一件便是赎回玉佩,且双手奉还给姑娘。”
聂志弘起身道:“兄台,你很缺钱吗?非要有钱不可?”
“不是我要钱。”男子摇头,似有苦衷。
一听他根本不缺银两,女子怒火冲天,吼道:“不缺钱还偷个屁?”
男子笑道:“当然是有需要才借嘛。”
聂志弘傻笑道:“是么,那咱们这边的银子你不必还了。”
“什么?”听言,三人同时惊愣喊出一句,连身为小偷的男子都摸不着头绪,他道:“小兄弟真不追究?”
聂志弘摸头道:“虽说没钱咱们就得住外头,还得自己捕鱼吃,可这点钱如果能帮到你,给你也无妨。”
男子大笑道:“哈哈,有趣,你太有趣!”
瞧男子捧腹大笑,聂志弘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只得双颊羞红,傻笑不止,男子道:“好!既然小兄弟这么信任我,杨某便带你们去个地方。”
男子带三人往村里走去,两位姑娘对他是充满戒心,可聂志弘却早和这男人聊得投机。
许久,他们走到一角落破屋,三人从窗户往屋内瞧,只见里头有一对老翁窝在墙角歇着,旁边还有五六个孩童挤在一团。
瞧他们衣着污黑残破,地上散着破损的锅碗瓢盆,实是贫苦人家,男子指向屋内一名瘦弱孩童,道:“他们没银两,三餐不得温饱,之前我每日都会留些银两给他们,###第14章剽悍女子斗无赖1
可时间一久,我的银两也用完了。向村里人寻求帮助,却没人愿意伸出援手,自此,我只好劫富济贫,给一点是一点,终是过得去。”
男子喘口气续道:“但前几日那孩子生了场大病,没钱看大夫。杨某只好去森林窃取过路客的财物,偷了几回便遇上你们,今日总算让那孩子顺利求医,保住一命了。”
听完,聂志弘感动万分,剽悍女子却半信半疑,插腰道:“口说无凭,我进去问问。”
“不。”男子拉住她,道:“现在夜深,别打扰他们,且。杨某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欠我一份恩情。”
女子甩开他,插腰道:“那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只是捏造个故事,想博取咱们同情,哼,我才不会轻易上当!”
有别于女子,陈华榛却改变立场,挺身而出道:“但我相信他,瞧他的眼神和态度,看来不像说谎。聂公子,你说是么?”
“我本来就没怀疑。”聂志弘坚定笑道。
男子点头谢过二人,女子却不肯罢休,咬牙道:“好,就算我信,但那玉佩。”
男子拱手道:“我姓杨,杨锦宣,名字都告诉你了,绝不会跑掉。”
女子气道:“我管你叫什么,还我就是了!”
杨锦宣不断摇头,女子气愤难耐,折腾好几天,终于忍无可忍,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聂志弘即时查觉,举剑替杨锦宣挡下,然而,这一挡,志弘竟觉有些吃力,他双眸一亮,心道:“此女的内功竟如此惊人?”
女子气急败坏,吼道:“聂志弘你。你敢惹我!”
见此人认得自己,聂志弘大愣道:“妳认得我?莫非是听了冰鹰寨的事儿?”
“什么冰鹰寨,我只知道上回你伤了燕音!”女子喝道。
程燕音?聂志弘眉头瞬间深锁,喝道:“妳是隐十仕!”
女子喝道:“对!隐十仕:徐韩!”
聂志弘上下细看徐韩,心想:“这女子的内功远在程燕音之上,不可不防!”
瞧两人相看片刻,杨锦宣倒是怡然自得道:“徐韩姑娘是吧?好,杨某记住了。”
“不用!”徐韩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道:“死贼人,被你偷走的银子我不追究,也不与你追当掉这玉佩的银子,你只要告诉我,玉佩是拿去哪间当铺典当,我自己去赎回来总行了吧!”
“不行!”杨锦宣摇头,坚决道:“这可是我欠妳的,当然要我去赎。”
听言,徐韩怒火中烧,再举双剑,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见状,杨锦宣丝毫不觉畏惧,只拱手道:“徐姑娘,请相信杨某。杨某今日既承下此诺,来日定当生死不负。”
“哼!纳命来!”无心再与杨锦宣做口舌之争,徐韩举剑一舞,双剑猛挥,直朝锦宣猛攻而至,或许是立场欠佳,锦宣不攻只躲。
徐韩之剑缠绵如丝,速度甚快,而杨锦宣轻功了得,稍挪脚步,举步如飞,好几回千钧一发之际,都让他顺利躲过。
聂志弘看傻了眼,不禁发出钦佩之语:“杨少侠身法甚好,今儿早也是一溜烟离开,现在,又能轻易闪过徐姑娘的攻击,太厉害了!”
“什么少侠?我今年都三十五,哈哈,该唤我作老侠啦,那么几位,后会有期!”杨锦宣留下一句,而后一个蹬步,那人高马大的身子如烟般消失无影无踪,“浑蛋!”见其逃跑,徐韩咒骂一句,气得双唇颤抖,急要跟上。
“且慢!”聂志弘叫住徐韩。
“干嘛!”徐韩啧声道。
聂志弘问道:“那日我与程燕音对决,他们说祭炎和师父有仇怨,究竟是?”
徐韩狠瞪道:“哼!本姑娘只知道大人已经下令,日后咱们要是碰上你,不能动你性命,但你今日要敢阻挠本姑娘,本姑娘便先打得你满目星星!”
“祭炎为何。?”
“你好烦啊!本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看徐韩急成如此,陈华榛问道:“徐姑娘,那玉佩对妳来说真这么重要吗?”
听言,徐韩忽然双颊胀红,和方才那剽悍模样判若两人,极像个羞涩的小姑娘家,她傻愣一会,支吾道:“关。关妳什么事?哼!总之,你有问题就去问别人,别来问我!”说毕,徐韩像个闹脾气的孩童,用力踢了一下地皮,再不顾聂陈二人,自顾自地离开。
看徐韩离去,聂志弘寻思,心想这祭炎究竟是何许人物?他和祭炎本就无怨无仇,怎么祭炎会下令不许伤害自己,想着想,一颗脑袋难以负荷。
“啊!”此时,灵光一现,聂志弘忽然惊声大叫。
陈华榛惊慌失措,问道:“怎么了?”
“杨锦宣!”聂志弘急道:“方才杨锦宣说他今年已经三十五,虽然他留有些胡子,但看来看去,顶多比我大上几岁啊!”
陈华榛茅塞顿开,道:“聂公子,该不会是。那本册子!”
聂志弘猛地点头道:“肯定是!咱们快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