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祭炎点头道:“我答应妳,除非妳自个儿想走,否则无论是谁要带走妳,我都会拚命把妳留下!”
得言,竹悔虽有遗憾,却也心满意足,她不求名分,甘愿做他身边的红颜知己,时间一长,祭炎开始会和她聊心里话,她也终于知道祭炎心中的苦。原来是来自于他的孪生兄弟严灵空。
她不多问恩怨来由,只一心想替祭炎排解纷扰,于是每到深夜,她便会进书阁查书籍、翻典册,试图从中找到替他报仇的方法;那日,终于让她翻到了有关“炼狱壶”之事!
趁祭炎离开山庄时,竹悔随意留了张字条,便只身前往炼狱谷,欲从此地找到炼狱壶替祭炎解开宿愿,那怕到时会魂魄散尽,只要他能解开心中仇恨,她做再多牺牲都无妨。
一路跋涉,尚未抵达炼狱谷,倒先让她碰上另一危机。
“凌香!”
郊外林处,一名年约而立、相貌敦厚的男子不停朝竹悔呼唤此名,竹悔愣了片刻,觉得眼前男子十分面熟,对“凌香”之名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那男子激动地清泪纵流,又惊又喜地奔上她面前,先是抓着竹悔的双臂,仔仔细细由头到脚给她望了好几遍,之后,更忍不住满腹思念,用力将她抱于怀里,道:“感谢老天,终于让为夫找到妳啦!”
“为、为夫?”得此二字,竹悔万分不安,心头狂颤如雷,她一把推开男子,呼道:“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男子痴愣半晌,道:“我。我是妳的丈夫南富啊!凌香,妳忘了我吗?”
“抱歉,我的头部曾受过伤,把很多事情都忘了。”竹悔更是慌乱,且瞧男子激动若狂,可见他真该是她的亲人,可为何这身分是“丈夫”?
难道。她曾嫁过人吗?
得知竹悔失去记忆,南富恍然大悟,尽可能保持镇定,道:“原来如此。好,妳别怕,让为夫慢慢告诉妳咱们发生过的事,等妳听完,妳一定会想起来的。”
南富保持耐心,轻述他们的过往,原来他们本是邻居,南富对竹悔富有极大好感,一直以“娶她为妻”为毕生心愿。
待他成人、有一番事业后,南富便鼓起勇气上凌家提亲,凌家二老对南富的印象亦是极好,自然同意这门亲事。
知道父母为自己缔结婚约,凌香倒无太多反感,心想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她的心里也没别人,就是点头答应,当是完成人生该走的路尔尔。
两人成亲后,南富把凌香视为珍宝,将她捧在手掌心上呵护,凌香心怀感激,对南富虽无男女之情,却也扮好妻子的角色,只愿能与丈夫平凡度日,日后为他生几个孩儿,安居一生便罢。
某日,她与南富一同出游,夜半,南富不慎感染风寒,凌香赶紧至郊外替他摘取药材,却是碰上林间野兽。
说罢往事,南富深情款款,看着如今身穿碧衣的竹悔,道:“凌香,妳以前最好紫色,妳失踪当日穿的还是为夫为妳准备的紫霓羽裳。呵呵,妳曾说过非常喜欢那套衣裳呢。可是。这些过去。妳真都记不得么?”
见南富涕泪俱下,竹悔又是歉疚又是心慌,脑子中的记忆虽然零碎,唯她深信南富所言全是事实,只道她过去就没爱过南富,如今又深爱祭炎,岂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样摸摸鼻子回到南富身边?
竹悔不愿舍弃与祭炎结下的缘分,便是直接了当表明立场,道:“南大哥,对不住。我真的感谢你,可我不能回到你身边,你就当凌香早死了吧。”
南富颤着双唇,道:“妳。妳不信我说的?”
竹悔不想欺瞒这憨厚老实的傻个儿,直摇头道:“其实在与你分开后,我遇上了一名男子,如今,他已完全住在我的心里,此生都没法挥去。”
此语当真晴天霹雳,南富僵直全身,好几次启唇欲语,却都没法生出半句话。半炷香时间过去,他才终于沉住心情,道:“你们。成亲了吗?”
竹悔摇头道:“他没接受我,可我真心爱慕他,还请南大哥放竹悔自由,好吗?”
“竹悔?”南富疑惑轻问。
竹悔含笑道:“是他赐给我的名字,也是我欲担任的角色。此生,我已不愿再回去做凌香,还请南大哥成全。”
南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凌香。咱们别说得着么绝,要不。要不妳给我三天吧!只要三天,三天过后。假如妳还选择他,那我。”
“不。”竹悔闭眸摇头,那怕只有眨眼的时间,她都不愿再蹉跎这位深爱她的男人,既然不爱,就不该给对方希望,否则给了希望又让对方彻底绝望,只会让他比从来没得到还要更痛。
这种自以为是的温柔,她实在不愿多给。
南富倒抽一口气,过去的凌香温驯楚楚,如今的她却坚决异常,他一直深爱她,自然清楚这个坚毅的她,才是凌香骨子里真正的性格。
是那个男人唤醒凌香的灵魂。
南富痛得难受,好不容易寻回的妻子就得这么放手,他强忍伤心,扬起微笑道:“凌香,妳考虑清楚,爱人往往比被爱还苦,他要是不和妳在一起,妳会非常苦的。”
“我明白,可我甘愿。为他付出。就是我最大的快乐。”竹悔再次坚决道出不悔。
南富含泪苦笑,感慨命运无情,道:“好。那为夫。不,南大哥成全妳,我放妳走。咱们后会无期。”
“南大哥,多谢。竹悔欠你的,只愿来生做牛做马归还。”竹悔朝南富鞠躬行了个礼后,无奈地转身。
“碰!”
这身子才转,身后立刻传来巨响,竹悔瞠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慢慢转头回去。
只见南富朝大树一撞,头颅破裂,染尽鲜血。
“南。南大哥!”竹悔瞠目结舌,奔上前抱住南富,道:“你怎么这么傻!”
南富伸手擦拭竹悔的面容,释怀笑道:“南大哥愿意放过妳,愿意祝福妳。可我没法放过自己。凌香,南大哥不怪妳,却很自责。是我太糊涂,明明曾经拥有妳,却没能把妳顾好,才会让妳离开我。不是妳的错。不是。”说罢,阖眸逝世,面容却是安详无憾。
“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竹悔伤心痛哭,原来让人惦记一辈子未必是件好事,偏偏天运向来无情,总是不断作弄着于红尘滚滚的痴情人。
一个时辰过去,竹悔将南富的尸首下葬,由于此事,之后,她决定每年都会拨一段时间,穿着那套紫衣裳去凤阳城奏筝,以表对南富的亏欠。
这也是她唯一能再为他做的事。
安好南富的后事,竹悔成功找到炼狱壶,并从赤炤手中接过炽红果,许下替祭炎报仇的愿望后吞下了它,在她燃烧殆尽前。
“竹悔!”不远处传来一声咆哮,原来祭炎在看到字条时已觉奇异,后在竹悔房内发现记载炼狱谷的书籍,聪明如他,即体悟到竹悔来此做傻事。
他奋力运“冰”,硬是将竹悔身边的热气冷却,两掌交互从她的背上击去,心道就算拼了命,也要逼她吐出炽红果。
抗衡半日时间,炽红果的力量终于被制住,祭炎不待考虑,直接运用“回魂癸梦”把竹悔从鬼门关前救回。
郊外一间小屋内,祭炎轻搂着她入怀,深怕她醒来时,会没法接受炽红果对她造成的创伤。
几日过去,竹悔终于甦醒,唯睁开双眸的那一剎那,她已发现自己失明。
她强忍伤心情绪,道:“大人,对不起,让你为我。为我。”说着,仍止不住心中惶恐,不禁涕泪交零,模样楚楚,引人哀怜。
祭炎甚觉心疼,温柔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在妳身边伴着妳,别怕。”
“呜。”竹悔似个小女人般紧搂祭炎痛哭,祭炎轻拍着她的背,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待她哭得累了,祭炎于她耳边轻语:“竹悔,和妳说个好消息,昨日有下人来报,遽闻凤阳城中有户凌家和南家丢了女儿,那姑娘的模样似乎与妳十分相像。等妳身子好些,我就陪妳回去确认,假如真是妳老家,我立刻向妳爹娘提亲,把妳娶入门,用我的一生呵护妳、照顾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