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者僵持不下,杨锦宣从后方贯下一剑穿破狰之身子,下刻即将剑拔出。
那狰“呜吼”闷呼,角上之红球造不出力缩回身子,牠猛地摆动身子欲挣脱聂志弘的束缚,谁知这一扯,那角却是“喀拉”一声,让志弘硬生拔断。
“嘎!咕!”角一断,如罩门破。
异兽四周散出烟雾,疼得倒在地上残喘挣扎,见状,聂志弘心有不忍,道:“对不起,迫不得已,我才。”
“聂小弟,别靠近牠!”杨锦宣大喝道。
“不行,牠伤得很重。”聂志弘不顾劝告朝狰走去,谁知那狰红眸忽如火焰炽热,四脚一踏,起身后,脚下群生藤蔓,“飒飒!”朝志弘狠甩而去。
“唔。”此击来得突然,聂志弘来不及逃开,然而这声闷呼却非出于他的口,而是及时上前替他挡住一击的赵晓芝。
“赵姑娘!”聂志弘愣怔半刻回神,但藤蔓却已“秋秋!”数声,紧抓住晓芝一手,并将她朝狰的方向一把拉去。
“呀!”赵晓芝一手让藤蔓綑绑,嘴上存有残血,小巧脸蛋透着痛苦与畏惧。
“可恶!快放开赵姑娘!”聂志弘气上心头,张步欲冲上前。
“慢着!”杨锦宣急将他拦下,道:“这般莽撞只怕会伤到赵姑娘!”
“但。”聂志弘咬牙切齿,见那藤蔓紧抓赵晓芝不放,而狰又步步朝晓芝迈进,张开大嘴,直露出尖锐利牙。
赵晓芝咽下一口水,噙泪惧怕,紧闭双眸不敢再瞧,咬牙喊道:“聂大哥,你们快先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妖孽,快放开赵姑娘!有本事和我一对一!”聂志弘猛挥衣袖,大声吼道。
陈华榛上前拉住聂志弘,道:“心急成不了事,这头猛兽眼下似乎还没有想杀赵姑娘,不如咱们先退开,想好计策再对付牠吧?”
聂志弘松开陈华榛的手,冷言道:“赵姑娘是因我被擒,我岂能弃她不顾?”
陈华榛焦虑道:“那可怎么办?进不是、退不是,难不成等牠杀了赵姑娘后再来杀我们吗?”
“可恶!忍无可忍!”见狰离赵晓芝越发靠近,聂志弘不顾劝告一举挥剑,“轰”一声,焰火如龙腾虎跃发出,狰嘎然一吼,发出白银电波将火焰朝赵晓芝身上引去。
“啊!”赵晓芝将头别开,害怕惊叫。
“赵姑娘!”
千钧一发之际,“咻!”,一黑色物体忽从不远处迅速飞至,并将藤蔓硬生截断,藤蔓断裂,赵晓芝逃脱束缚倒落在地,群焰正从她头上擦过,所幸有惊无险。
“呼。呼。”赵晓芝惊魂未定,颤抖着身子拾起那掉落在地的黑色物体,随即跑回聂志弘身边。
见人质逃脱,那狰又扑了上来,聂志弘双眸一亮,抢先挡在赵晓芝身前,双手置于胸,数块碎石环绕集聚成盾,抵御住那锐利爪牙。
“嘎呜!”狰撞石又退,聂志弘紧扶住赵晓芝双臂,道:“赵姑娘,妳还行么?”
“我没。聂大哥,当心啊!”一句话尚未说完,那狰已再次扑来,赵晓芝高喊一句,急将聂志弘翻身,欲以肉身替其挡住,幸好这回杨锦宣赶在前头,再朝狰之爪狠劈一剑,终于断其一足!
狰倒落在地,低吼数声,瞬间,路上瑶碧莹莹散出绿光窜入狰之身躯,只见眼前这妖怪似得神力,身形越发越大,实非一般猛兽身躯能比。
杨锦宣瞠目结舌,大喊道:“这是什么妖怪?咱们还是逃吧!别再和牠纠缠!”
“可恶!我不甘心!”然而,聂志弘松开赵晓芝后,那双利眸却是狠戾无比,他死狠地盯着眼前妖兽,两步一踏,直朝此兽使出“雷诀”,由于狰身形变大,动作相形笨重,反而没法一爪擒住志弘,让志弘如雷霆般连扫数剑,伤势极重。
机不可失,聂志弘从“雷诀”转“石诀”重剑一砍,狰再断一足。
连断二足,狰再难起身,巨大身子缩回原状,倒于地上残喘,即将一命呜呼。
这回见牠疼苦哀鸣,聂志弘却无恻隐之心,朝牠猛发火焰,“轰!轰!”,道道红焰既猛且狂,见那妖兽将被烧个精光,赵晓芝心生怜悯,上前阻挠道:“聂大哥,快停手。”
“我一定要杀了牠!”聂志弘喝道。
赵晓芝拉住聂志弘,劝道:“是人类先欲致牠于死地,牠才会变得凶残,我不想聂大哥也因为被牠逼急了而变得跟牠一样!”
“这。”听言,聂志弘停下攻势,愣怔半刻,低颜道:“真惭愧,归根究柢是咱们人类害牠。我不该。”
“也非你的错。”赵晓芝微笑道:“聂大哥原意是想制伏牠,不曾想取牠性命,对吗?”
“嗯,我见牠要伤害妳,才会。”聂志弘轻点下头。
“嘎。呜。”
狰闷哼一阵,周遭紫雾散去,眼前又回到那翠绿璀璨情景,聂志弘缓步走上前,发出微弱内力欲替狰治疗。
“人类。没用。的。”此时,那兽竟从口中吐出人类之语。
“啊!”聂志弘惊呼一声,向后跌坐。
“带我回。回去。”
“回去?还请指示。”聂志弘抱起负伤甚重的狰,听从牠虚弱地引导,经过几个岔路后,四人来到一间破屋前,那屋似已多年无人居住,生满蛛网及尘埃。
屋旁有一处大坑,上前一探,令人惊骇的是坑旁置有一具骸骨,那骨甚至已有多处成灰。
“呀!”陈华榛再次惊叫,狰道:“主人。死。好多年,我想。帮他。造坟。没。没办法。”
闻言,聂志弘哀伤道:“原来你是想守着主人,却不想有猎户侵犯,怕他将你们分开,所以你才会攻击人类?”
“是。”狰眼皮难睁,粗喘应道。
杨锦宣叹道:“小家伙你放心,等你走了,咱们会把你和他葬在一起,届时,你的主人也能入土为安。”
聂志弘问道:“狰兄,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尽管说出来。”
“我怀念。以前他。弹琴。怀念。”
“弹琴?”赵晓芝哽咽问道。
“屋里有琴。曲谱。你们。会弹?”
赵晓芝以袖摀鼻进入屋中,没会儿,便从屋里拿出一架翠琴与曲谱,此琴七弦、绿绮之色,上镶有翠玉雕饰,尊贵中不失清雅,奇的是上头毫无尘染,奕奕清气微微散出;而曲谱已旧,但因长年置于此琴之下,不至于染上尘埃。
赵晓芝从曲谱中拿出一张字条予聂志弘,志弘接过手唸道:“余偶经市集,听商卖琴,传琴上有魔,弹者丧志,商急抛售,余却瞧此琴仙雅,便弃产购之;尔后,余配琴环山望海,每见风景秀丽,便奏上这《春江花月夜》颂余内心澎湃。连奏数年,却是知音难寻。”
“八月十五,余偶至此道,见地曝满黑石,一条川河流至,毫无生气,留此歇宿,不料抬头望月,正逢中秋佳节,余望月起兴,终忍不住再弹一曲,期间,一狰出访坐于余边,其吼声壮阔,余弹曲优柔,二者合奏意外相合。弹罢,狰散其力化此地为翠绿,余见奇景旷世,决与狰隐世。三年期间,云风相伴,月星交陪,一人一兽犹如伯牙子期,神仙称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