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聂志弘回神道:“在下聂志弘,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夫人细语道:“奴家夫家姓叶。”
赵晓芝惊叹道:“叶?那您就是叶夫人了?哇,您真的好漂亮啊!”
叶夫人有礼道:“哦?听姑娘之意,诸位是专程来此寻奴家的?”
“是的,实不相瞒。”聂志弘拱手称礼,并将来意表明。
听毕,叶夫人缓步走入那凉亭中,道:“还请小姑娘将曲谱及潮生琴交付奴家,奴家不才,但愿意尽力一试。”
“好。”赵晓芝将二物一并交与叶夫人,夫人坐于石板凳上,翻开曲谱略阅一遍,随后淡雅一笑,便是素手轻拨,悠扬之曲开始飘扬,琤琤琴音悦耳动听。
曲音如风中铃铎,韵长不绝。
尤其夫人姿态优雅,弹曲时不时闭眸,极其享受于悠然乐曲之中,远远看去,素白衣裳,艷红之亭,强烈对比更加冲击眼眸,在这曲音的飨宴中,众人无不如痴如醉。
叶夫人轻轻哼唱,聂志弘忆起诗词,情不自禁连同配唱云:“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赵晓芝双手拖着容颜,痴道:“嘻,聂大哥的声音真好听。”
聂志弘回神,双颊红通道:“抱歉,我一时忍不住,坏了大家的兴致。”
“听曲嘛,修身养性,不必这么介怀。”杨锦宣轻道一句,续道:“虞姑娘,妳说这曲子改过,那和原曲比起来,哪个好听?”
虞灵虹沉醉于曲音中,神色不自觉比平时柔和数分,她微笑道:“夫人琴艺了得,聂公子音色醉人,两者相搭,比我过去听的都要好听百倍。”
难得得到佳人称赞,聂志弘喜孜孜地傻笑,而叶夫人并未停下弹奏,细语道:“琴有九德,谓之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这架潮生琴一应俱全,音色清亮不散而绵远,确会令人欲罢不能。”
“改过的旋律起头辽阔,后而绵延,这样的起伏波动,带着心绪摇摆,无论谁听了都会动容。既然公子声音极好,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愿意陪奴家一同完成这首曲子?”
聂志弘惊愣道:“啊?能。能么?”
夫人一笑示意。
聂志弘喜道:“那我便献丑了。”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一女一男,一长一少,配合得天衣无缝,曲音人声,抑扬顿挫,旁有风菊共伴,堪称人间奇景。
如若琴米青之琴声如月明清,那叶夫人之音便是月上嫦娥舞燕歌莺,醉人痴迷。
“噌!”
唱着,那绿绮琴身忽绽出霓虹亮芒,奕奕生辉,彩光无限。
奇事现出,叶夫人轻拂那琴弦,道:“这是?”
苏妤臻吓道:“难道里头真住有什么琴魔?”
这时,虞灵虹眸色一动,彷能和这霓虹光泽交相感应,她沉道:“聂公子,你要不要召唤桃燃钟的元神一探?”
聂志弘搔头道:“妳是说潮生琴里头可能宿有十神?”
“嗯。”
杨锦宣抚腮道:“不错,虞姑娘是神器宿主,既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定这琴真是神器之一,聂小弟,你便试试吧!”
“好。”聂志弘运起身上之力,以上回之法再次唤出桃燃元神,桃燃一见琴弦上的亮芒,轻呼一声,语中存有感慨之情,道:“吾友,多年不见,不想前日遇见天山,今日能再遇汝。”
只见潮生琴脱离叶夫人的手,便是倏然直立,没会儿,上头现出一奼红光影,琴弦自动,弦音脆响动听,聂志弘吓道:“啊?真是十神?”
桃燃道:“吾友伏羲,无法言话,仅得以琴声代语,今日汝等有能力将其引醒,它已允诺未来将助汝等一臂之力。”说毕,二影各自回归所宿之物中。
聂志弘大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原来潮生琴也是十神之一,晓芝,狰兄真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啊!”
“伏羲。也是十神之一,虽然不是天山,但应该。”欣喜之余,却见赵晓芝低着容颜喃喃自语。
聂志弘关心道:“晓芝,想啥?”
“呀?”赵晓芝回神一呼,猛挥手道:“没。没事。”
见上奇事,叶夫人透出满意笑容,起身道:“古有伏羲造琴一说,但始终没缘见上那架古琴。今日多亏有各位才得以瞧见,相逢即是有缘,我瞧天色昏冥,不如诸位赏个脸移驾至寒舍住一宿,明日再离开,你们意下如何?”
杨锦宣摇头道:“咱们这么多人,怎好意思打扰夫人?”
叶夫人微笑道:“无妨。寒舍房间多,且外子近日不在,诸位大可不必拘礼。”
聂志弘对此妇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不想拒绝她的请求,拱手道:“好,那便谢过夫人。”
是夜,虞灵虹难以入眠,独身走至东篱亭,忆起早些时间叶夫人所弹那首《春江花月夜》,拿出袖里剑思君。
然而,不久后,脑里却开始浮现那零碎的《凤求凰》箫乐,灵虹心一惊,忐忑道:“藏雷。如果是你。为何不认我?如果不是,又为何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说些莫名奇妙的话。”
“擦擦!”
烦心之际,周遭忽尔传出细碎脚步声,虞灵虹举剑隐身于大石边,不久,只见一名女子鬼鬼祟祟来此,手持一架翠琴。
那女子高喊道:“尹白鹿,给我出来!”
“赵姑娘?”虞灵虹瞠眸一惊,眼前之人正是赵晓芝不错,灵虹蹙眉,心道:“尹白鹿是何人?赵姑娘何故抱着潮生琴与他夜晚相约?难道。”
半刻钟过,一白衣男子缓步走至,此男名唤尹白鹿,生得獐头鼠目,一脸不安好心,他道:“哼,费了那么久时间,总算得到天山印了?拿来。”
赵晓芝咬牙道:“不,禁地里没有天山印。”
尹白鹿喝道:“臭婆娘,妳耍我?不要赵晔的命了?”
“等等!”赵晓芝急道:“虽然没得到天山印。但今日我意外得到这架伏羲琴,它也是十神器之一,就算是抵了天山印吧!”
闻言,尹白鹿稍微息怒道:“哦?拿来给我瞧瞧。”
赵晓芝将潮生琴递给尹白鹿,戒慎道:“东西给你了,你快放了哥哥!”
尹白鹿呸声道:“哼,待我回去献给柳副庄主,鉴定后方能知道这是真是假。还有。你我之约并非此物,在天山印未得手前,恐怕赵兄要继续在寒舍作客了!”
赵晓芝瞠眸喝道:“你。!东西都让你拿走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尹白鹿嘲弄道:“可惜呀可惜,赵晔这筹码在我手上,赌局自然由我开,规则随我订,岂有妳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毕,尹白鹿转身欲离,赵晓芝快步奔上前抓住他的后衣领,道:“别走!至少。至少带我去看哥哥,让我确定他平安无事!”
尹白鹿左右移晃身子,轻巧地逃脱赵晓芝的束缚,他拉了拉衣袖,道:“哼,这地方离你们所住之处不远,妳这么囔囔不怕吵到聂志弘吗?是了,我记得上回那事过后,你们之中好像少了个同伴吧?”
赵晓芝跺脚道:“那日要不是你跑来威胁我,正好让陈华榛撞见,不然。我也不想害她离开啊!”
尹白鹿诡谲笑道:“少来。那女人喜欢聂志弘,把她赶走正合妳意,妳该感谢我才对,何必在那儿装清高?”
赵晓芝握紧双拳道:“我没想过要害他们,要不是你抓了哥哥,我。”
尹白鹿不以为意,笑道:“是喔,实在是委屈妳了,那就请妳快点弄到天山印,否则哪日尹某耐心没了,妳就准备为妳的宝贝哥哥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