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与古、徐二人道别。
聂志弘和虞灵虹沿原路返回天佐镇,途中,灵虹十分关心志弘的伤势,却绝口不问那日在凌霄林的事情。
聂志弘心思矛盾,一方面希望虞灵虹开口,这样才能知道她对魔的看法;但又怕她真问了,会不知该如何应答。
思虑良久,聂志弘想了个法子,道:“灵虹,我想问妳个问题。”
“嗯。”
“假如那位赠妳袖里剑的人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妳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虞灵虹张口一愣,心生不悦,她从没和聂志弘提过那人的事,不明白志弘为何给他冠上这等罪名?
聂志弘搔头道:“我不过是随便假设,妳也随便回答吧。”
虞灵虹沉思不语,气氛瞬间凝结,许久,才道:“他。不是恶人。”
聂志弘道:“假如呢?”
“抱歉,我不想回答。”语气死冷,彷彿回到两人初识时的僵局。
看她神情冷峻,在那瞬间还有沉瞪之意,聂志弘心寒失落,低头望地,细语道:“不,是我太唐突了,以后我不会乱问这种问题,妳别生我的气,好么?”
“嗯。多谢。”
两人尴尬地并肩行走,除了投宿客栈和用餐时随意对了两句,其余皆是沉默。
一路返回天佐镇,来到陈婆婆的家门前,聂志弘敲了几下大门,笑道:“婆婆、华榛,我是志弘!”
“志弘师兄!”相较于一旁的冰山姑娘,陈华榛一见聂志弘,即是眉飞色舞,开心地上前迎接。
陈婆婆慈蔼地拍拍聂志弘肩膀,道:“聂小兄弟,几个月没见,看起来沉稳不少啊!”
聂志弘呵笑道:“婆婆,这位是灵虹,也是咱们的同伴,华榛应该和您提过了?”
陈婆婆转向盯着虞灵虹,煞是惊为天人,她上下打量眼前女子,心想:“老身原以为虞姑娘是个普通的姑娘家,想不着出落得这么水灵,唉,华榛这丫头真是。竟然让他们俩单独行走?”
虞灵虹拱手道:“晚辈虞灵虹,见过前辈。”
陈婆婆回神道:“来来,华榛的朋友便是老身的孩子,虞姑娘不必拘礼。你们稍待会儿,老身马上给你们煮顿丰盛的。”
虞灵虹摇头道:“怎好意思劳烦前辈。”
陈华榛欣喜道:“灵虹,妳别客气了,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
聂志弘亦道:“是啊,婆婆煮得饭很好吃,妳一定要尝尝。”
虞灵虹微笑道:“好,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前辈。”
用餐期间,聂志弘向陈华榛及陈婆婆说明一路上的经过。
天色渐黑,三人决定留宿一宿,明日再返骸岩峰。
陈宅共有三间房,聂志弘单独一间,陈华榛则让出房间给虞灵虹休息,而后去和陈婆婆同房。
是夜。静谧无声。
“吱呀”一声,一人缓缓推开虞灵虹的房门,并举着火折子蹑手蹑脚靠近灵虹。
虞灵虹戒心甚深,在外头休歇往往只是浅眠,尤其儿时记忆所致,使她对火焰更是敏锐。
余光中,她查觉到火影摇曳,登时睁眼,拿起手边的袖里剑朝前方一挡。
“唉呦!”那持火折子的人跌靠在墙上,并传出一哀呼声。
虞灵虹愣怔,起身道:“前。前辈?”她点燃烛灯,确认这人正是陈婆婆不错。
陈婆婆喘吁地坐在床边,道:“呼。虞姑娘,对不住,老身并非有意吓妳。”
虞灵虹心神未定,戒备道:“不知前辈深夜来找晚辈所为何事?”
良久,陈婆婆心绪较为平抚,先是唉出一声长叹,再道:“虞姑娘快言快语,老身也就直问了。老身想请问虞姑娘,妳对聂小兄弟可有男女情意?”
虞灵虹半刻未虑,应道:“我和志弘师兄仅止于师兄妹的关系,并无其他。前辈,莫非是华榛误以为我和他。?”
陈婆婆急道:“不不,姑娘别误会,这事儿和华榛无关。是这样,虞姑娘应当也看得出华榛很喜欢聂小兄弟,对吧?”
“嗯。”
陈婆婆叹道:“华榛个性淳朴,喜欢人家也不敢明说,她这趟回来,和老身说了那什么赵姑娘的事,说着。哭得眼睛都红了,老身真是心疼啊。虽然这事儿已经水落石出,但以华榛这温吞的个性,老身怕她以后还是容易吃亏。”
虞灵虹沉默不语,不明白陈婆婆欲表明何事。
陈婆婆续道:“老身也不怕妳知道,姑娘长得如花似玉,老身担心聂小兄弟年轻气盛,容易三心二意,转而倾慕于妳。”
虞灵虹摇头道:“师兄对我一向出于同门的关怀,前辈毋须忧心,只是晚辈不明白,何谓三心二意?”
陈婆婆忧道:“实不相瞒,那日华榛让冰鹰寨的寨主抓去时,曾露出了大片的肌肤给聂小兄弟看着、摸着,妳该知道姑娘家视清白如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华榛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虞灵虹尴尬道:“我曾听闻师兄从山寨贼子手中救出华榛,但这露出肌肤。我从未听他们提过这事。前辈为何要告诉晚辈?”
陈婆婆拉长了音,道:“其实聂小兄弟临走前曾允诺过老身,他说他涉世未深,等时机成熟,有一番作为后,一定会娶华榛为妻。”
“是吗?”虞灵虹双眸一亮。
陈婆婆笃定道:“千真万确。聂小兄弟让那赵姑娘陷害时,不是非常烦心,而且还把华榛给赶走吗?其实。那是聂小兄弟觉得愧对于华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老身相信他当时一定难过极了。”
陈婆婆说得煞有其事,虞灵虹思虑过去种种,终是被唬得一愣一愣,全然相信这片说词。
陈婆婆续道:“妳瞧,他们俩明明互有情意,却是一个温吞,一个还要等待时机,这样拖拉下去,要到何时才能合谱?老身害怕这身老骨头没法再活几年,有生之年要是见不着华榛有个归宿,老身实在没脸去见她死去的爹娘啊。”说着,老泪纵横,样态可怜。
虞灵虹心生同情,道:“我明白前辈的心情。但这是他们二人之事,晚辈不置可否。”
陈婆婆轻牵着虞灵虹的手腕,道:“眼下你们有要事在身,老身没法时时刻刻在旁提点,所以老身只得请求妳,时时替他们推一推,让他们早些面对彼此心思,才能了了老身的心愿啊。”
虞灵虹尴尬道:“晚辈生性木讷,只怕胡乱开口,反而弄巧成拙。”
陈婆婆微笑道:“不难。姑娘只要在和聂小兄弟谈话时,多提提华榛,让他常想起华榛便行啦,郎有情、妹有意,姑娘一定也希望他们能早日结为连理吧?不知妳能否答应老身这微薄的愿望?”
看婆婆如此疼爱陈华榛,虞灵虹心有戚戚焉,亦不忍拒绝个老人家,点头道:“是。晚辈明白了。假如有机会便试着吧。”
陈婆婆拍拍虞灵虹的手,满意道:“还有一事,妳可愿意答应老身保密此事?老身怕他们面子薄,被这么一推,反倒不敢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