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虹点头道:“好。”
陈婆婆和蔼地笑了笑,看起来慈祥无害,起身道:“好姑娘,老身代替华榛死去的爹娘谢谢妳。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妳歇息,早些睡吧。”
说毕,陈婆婆出了房门,心想:“华榛啊,婆婆也只能帮妳除去一个敌人。妳自己可要争气些,千万别再输给别人啦。”
隔日,三人告别陈婆婆,回到熟悉的骸岩峰。
聂志弘一见严灵空,那“为魔”之忧转瞬浮出,唯左思右虑,仍不敢开口询问。
严灵空查觉聂志弘神情有异,碍于还有他人在场,只道:“你们做得很好,这确实是苕芃花没错。妤臻,后续便交给妳了。”
苏妤臻欣喜接过,笑道:“好,弟子如果有不懂的,还请师父多多指点。”
“嗯。你们也都累了,先下去歇息。”说着,众人纷纷离开大厅,唯有聂志弘傻愣在原地。
严灵空轻拍聂志弘的肩膀,轻唤:“志弘。”
聂志弘回神,道:“师。师父。”
严灵空关心问道:“瞧你若有所思,这趟下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聂志弘猛地摇头,心虚道:“没、没有!”
严灵空了解聂志弘的性子,便是挑明了讲,道:“是和灵虹有摩擦?”
聂志弘一怔,搔头道:“原来师父真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过。志弘不是为了这事儿烦。”
严灵空蹙眉,显是担忧,道:“那是何事?能让为师知道?”
聂志弘抿嘴,差些脱口而出,紧急下又把话给吞回,心想:“师父为了祭炎的事已经够烦了,我不能再给师父添乱。罢了,还是照原先的计画行事吧。”
聂志弘开怀笑道:“甭担心我,大概是这舟车劳顿,又碰上程燕音那不可理喻的姑娘,才觉得有些烦。”
“原来如此。”严灵空微笑道:“现下还有数月,你要是反悔,随时跟为师说,不必好面子,非去参加那关山崖大会不可。”
聂志弘拍胸脯道:“师父!这是弟子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弟子绝不会退缩!还请师父这些天严格督促弟子,多教些弟子强劲的心法,让弟子能大展身手!”
严灵空一怔,从没想到聂志弘会有这等斗志,道:“你。习武切记按部就班,欲速则不达,你的内功底子不好,还须从基本功夫开始学起,明白吗?”
“”聂志弘甚是失落,他这随意试探,却更确定自己为魔的事实。
瞧聂志弘又透出失望神情,严灵空心疼徒儿,微笑道:“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快去歇息吧,等时机成熟,为师自然会教你。”
“是。”严灵空笑靥温暖,却让聂志弘更感伤怀,心想师父奋力隐瞒这事情,他若去搓破,只怕毁了师父的苦心,他不想背负这不孝的罪名,只得继续把心事往肚里吞
数月以来,每到夜深,聂志弘便会躲在房里修习那《修罗功》心法,短短几月,他已从二重练至第五重。
他时常趁夜来至山脚下挥舞剑诀,亦将那“五诀”剑法内涵掌握熟透,唯独对五行生克之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严灵空教授聂志弘一套“柘枝隐云”之身法绝学,通晓此功后,须先行运气于足,起头连踏三步有声,声如投石入水,而后行路便可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
可惜聂志弘自幼并没练习轻功,现下学习,只得提升身法,没法做到那移形换影的地步。
陈华榛向严灵空研习“虚盈三刀”,进而展出一招“落日飞鸿”,和虚盈三刀原身并无太大差异,但可弥补原式之不足,不易慌乱脚步,挥舞起来更显轻盈。
这段时日,她时而向聂志弘献殷勤,并常找他讨教武功,替他缝补衣裳,两人相处融洽,好似一对两小无猜。
虞灵虹偶尔看见他们俩谈天说地,氛围甚好,使她确信陈婆婆所言不假,久而久之,也乐见这两人能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而,聂志弘并没移情别恋,仍是一心向于虞灵虹,自赵晓芝的事件过后,他体会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其更加珍惜和灵虹的情谊。
哪怕自己可能是魔,他仍冀望有朝一日,能让佳人解开心结,进而得到她的青睐。
无奈虞灵虹已然误会他的心意,自然没将他的示好当成男女之意,甚至记取陈婆婆的请托,有时和志弘谈话,她都会刻意提起陈华榛。
聂志弘不明所以,只觉有些失落,不明白心上人为何老在他面前提起别的女子。
不过,亦有个改变让聂志弘十分满足,自上山后,冰山美人因为有了家人陪伴,露出笑容的次数与日俱增。
无奈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虞灵虹在众人面前展露笑颜,可当烛火通灭、独身之余,她仍难解郁郁寡欢之意。
心结来自于复仇一事、来自于他。亦或是那位,她不愿去想起的人。
杨锦宣逍遥自在惯了,没想精进武艺,终日驾着轻功四处游走,时而买酒上山与同伴畅饮。
每当酒醉,脑海便会浮出那气质雍容的倩影,倒是把过去那位让他挂念的莫姑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妤臻心系于助铁荷枫恢复武艺,两人终日腻在一起,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铁荷枫早想尽快抱得美人归,无奈好几回出口求亲,妤臻为顾虑其父铁眺,迟迟没有点头答应。
数月倏忽即逝,日子越近,众人越是期盼。
唯有一人心闷气结,那人即是严灵空。
闲来无事,他不是去聂志弘的母亲坟前上香诉心事,便是默默看着湛蓝天空,观望浮云飘摇,心头感触良多。
天下之大,他纵有容身之处,然而这两百年来,心里却从没踏实。
徒儿的未来、失散的兄弟、以及那位画上的姑娘,他担忧此些种种,将会在关山崖上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