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从知道这个消息起就苦劝朕不要出兵,朕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只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不愿同意出兵?还是你觉得这场仗朕赢不了?恩?”凤倾朝用一双鹰隼一般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地下站着的兵部尚书,缓缓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头顶戴的冕毓垂下的珠帘使他英俊且线条锋利的面庞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他顿了顿,兵部尚书手持芴板,在他目光的洗礼下已经是汗出如浆,双腿打颤,他的年纪多病又不宜久站,皇帝凤倾朝虽然性情冷酷,因为他兢兢业业的原因,一直以来也不曾为难过他,只是这次……恐怕与往日的劝诫有些不同。
凤倾朝慢吞吞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旁边两班的官员臣子早已开始不安分的骚动,兵部尚书是守旧派里出来跟皇帝叫板的老臣,凤倾朝不用朝人群里看就知道龟缩在队伍里的官员有谁,他们又在那里偷偷摸摸交头接耳些什么东西。
哼,一群酒囊饭袋,不中用的废物!凤倾朝头一次觉得这些世家贵族的嘴脸是如此令人作呕,平时当官忙着四处敛财,有了什么好处头一个冲在前头,而如今这种关键的国家大事却优柔寡断如同女子,简直可笑至极!
兵部尚书见他从宝座上下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藏在袍袖底下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抖,歪头朝队伍里看了两眼,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这时候凤倾朝已经来到他身边站定,他背着手,高大威严且气定神闲,低头语带威胁的沉声说道:“兵部尚书?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标榜自己为国为家为这天下鞠躬尽瘁吗?那就让朕好好听听,你是怎么个思路!”
兵部尚书整肃了面色,还是准备换一个方向突破:“陛下,这凰朝的皇帝送回给我们的信函,其中挑衅意味如此明显,行文之中又用上不少狂妄自大的污言秽语来刺激陛下您的心神,老臣是觉得,既然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定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说道这里他又瞄了一眼凤倾朝的神色,后者面无表情的立着,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让人无法捉摸他心中所想。
既然他没有反驳,也没勃然大怒,就姑且算是听进去一点吧。兵部尚书松了口气,站在他这一派的朝臣也开始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后面本来就准备出列劝诫的臣子也抓紧在此时占了出来,其中一个说道:“依臣看来,他们定然是把云笙那个女人当成诱饵,想要引诱陛下带兵出征。”旁边那个紧跟着点了点头:“陛下,他们用心险恶,可不能一时冲动!”
其他的朝臣也纷纷附和,兵部尚书脸上总算轻松了少许,额角的汗水很缓慢的淌了下来。
凤倾朝冷冷的环视了整个朝堂,一字一句的道:“朕与皇爵之间必有一战,这些年他将我恨之入骨,我凤朝边疆如今虎狼环伺,朕为了能与之一战,这么多年来勤加练兵,如今凤朝兵强马壮,正是能与皇爵血战到底的最佳时期,你竟然让朕与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和睦相处?尚书看来是老的脑袋都不太好使了吧?”
凤倾朝这话含沙射影,其中意思已经把朝堂里几乎一多半的人都骂了进去,可兵部尚书他是个老顽固,竟然跪下执意劝诫。
“陛下啊!这件事明明只是因一微不足道的女子而起,又何必挑起两国争端。到时候举国出征,必将血流成河,到时候若有人传出去,陛下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就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使他们流离失所,老臣怕……”兵部尚书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凤倾朝突然回转过身体盯着他:“怕什么?”
“怕是会说陛下昏庸,被一个女人蒙蔽了双目……”他这话一出,凤倾朝目光一闪,暗中攥紧了拳头,表面上却仍然云淡风轻,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只不过朝堂上臣子的声音突然像被谁掐断了一般,偌大的金殿中乌泱泱上百人竟然鸦雀无声,静的落针可闻。
兵部尚书的喘息声急促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心中惊惧,竟有些不敢看向凤倾朝。
他身后那两个臣子也默默的退回了队伍当中。
“这么说,朕若是非要出兵,就成了昏君?尚书,你说来说去,就是这个意思吧?”凤倾朝双手扣了扣腰带,上前拍着兵部尚书的肩膀哈哈大笑,兵部尚书心中悚然一惊,连忙俯身磕头:“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朕觉得你有此意的很!尚书,不用再说了,既然你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朕说出这样的话,必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朕就成全你!”凤倾朝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意收回了手,朝正殿门口断喝一声:“来人!把兵部尚书拉出去,即刻处死!”
殿门外应声进来两个身穿铠甲的侍卫,佩着剑,上前提了兵部尚书就要往外拖。
兵部尚书吓的以头抢地,帽子都掉在一边,吓的高声喊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啊,陛下!”凤倾朝重新坐回了龙椅,看都未看他一眼,对着两个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拖人下去,看来真是要把人处死了!
朝臣一片哗然,对伍之中兵部尚书的长子也在,见一把年纪的老父亲被褫夺官位,马上就要性命不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叫了一声陛下,凤倾朝就出声道:“怎么还不把人拖下去!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在想什么,真打量朕平时对你们太仁慈,看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了!”话音未落,一掌拍在金镶玉的龙头扶手上,龙头应声而断:“朕心意已决,若还有不长眼的东西要替他求情,拖下去一并处置!”
此话一出,任是兵部尚书的亲儿子都欲言又止,只是绝望之下趴在朝堂的地面上崩溃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