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我亲身向莫青道谢,并询问自己现在的状况。原来我正身处青龙族村边缘山野之地,这里由祭师蓄养着无数狼群,包围着本族,防止外人闯入,和蓝风之国的海上雷电区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青因为开罪女王,被废去武功,放逐至此地。此地危机四伏,一般人若非拥有高深武艺底子,决不敢冒着被狼群分屍的危险到此一游。奇怪的是,虽然莫青武功被废,他在这里过了数年放浪日子,却仍安然无恙。
“我能生一个十二岁当上女王的人,自非浪得虚名。我虽武功尽失,但区区小犬,岂能伤我?”我每问他在这豺狼窝中如何求存时,他总是这样说,似乎当中有事隐瞒,莫青真是一个谜样的人物。
因为身上余毒未清,我和齐胤就住在莫青家里。虽然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物,但这里渺无人烟,根本无须躲藏。我们三人相处甚欢,平日我和齐胤助莫青打猎,砍柴,而莫青亦教授了我们不少东西,例如一些医学毒学的知识,指导武艺。
可能因为齐胤的父母是巫师,他对莫青所授的毒学知识甚是迷醉,甚至常常跑到山上抓药;而我却对莫青的武艺着迷,因为我还希望有一天可以击败燕南归,救回我所爱之人。
说到莫青的武艺,自然要一提他的风光史。
莫忌是他的儿子,武艺源自他的真传,莫忌凭十二岁之龄,已能在“天择”大会中杀掉已连任了两次的女王,并杀死会上别的挑战者,成为新任女王。当时莫忌的武学修为,仍未及其父一半。
在莫忌豋上女王之位后,因事务繁忙,武学修为停滞不前。但她有次出族一行时,遇上了当时已成为第一剑客的燕南归,燕南归见其貌美,出言调戏。莫忌大怒,不出十招,把燕南归打得跪地求饶。
由此可见,莫青确是我应该拜之为师的人。可惜我天资不足,纵然十分努力,但对很多剑招,拳法仍是领悟不来。幸好莫青不厌其烦,耐心教授,经过半年,我的武艺总算有点进步。
“齐胤!看招!”我提着树枝往齐胤胸口疾刺。
齐胤举树枝挡格,我未等他的树枝碰上我的树枝,已回手刺他腰间。齐胤正要回枝抵挡,我已提枝击在他的手碗,他的树枝立时撒手,我的树枝已抵在他的喉头。
齐胤喘着气地道:“楚腾,佩服。”
我道:“老朋友,你的武艺退步了。”
齐胤道:“不是我退步了,是你进步了。半年前,你我最多打个平手,今天你不出五招已打败我了。”
我笑道:“老朋友,委屈你当我的沙包了。”
齐胤大笑道:“楚腾,我当了你的沙包,这回你要当我的实验品了!”说着在怀中取出一个竹篓子,里面尽是花碌碌的毒蛇。
我吓得尖声大叫,没命价的奔跑,大喊:“齐胤!你好狠毒!”
齐胤追着大喊:“喂喂!不要冤枉我!莫大叔说只要给这些蛇咬上两口,就有助锻链肌肉力量,令武功更上一层楼!”我们在山间追逐着,浑然忘了自己正在为莫青砍柴。
莫青叹了一口气,道:“喂!你们两个不要跑太远啊!”我们哦的一声应了,但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们在林间追逐,回到莫青的屋子。但眼前境物,不禁教我们呆住了。
莫青家门前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大约有百人左右。有的穿武士服,手持长戟,大约数十人;有的穿得古古怪怪,戴着面具,大约十人左右。武士们前数排,侧两排,后数排的围着戴面具的,戴面具的也前数人,侧两人,后数人的拥戴着一顶轿子,所有人神情严肃,不敢私语。
轿子是一顶青罗伞子,垂着帐缦,瞧不清轿中人样貌,但隐约可见其人身形婀娜,是一个女子,她头上束着数个鬟髻,并簪以数枚长簪。
罗伞轿子旁站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衣饰尊贵,地位似乎仅次轿中人。轿子由八个汉子抬着,虽然他们正站着等待,却不敢把轿子放在地上,神情肃穆,彷似正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齐胤道:“糟了,这是青龙族女王的轿驾,莫忌亲自找她的爹来了!”
我吃了一惊:莫忌能狠心把父亲放逐到狼窝,这回定是来意不善。
齐胤撞了撞我的手臂,道:“来,楚腾,我们回去通知莫大叔。”我点了点头,即往来路奔走。
此时自罗伞轿中传来一把悦耳的女声,听得人心旷神怡:“我的故人,和青龙族的新朋友,为何急于离去?”
那女王的声音确是动人,我们的脚步慢了数步,但旋即清醒,发足狂奔。
莫忌幽幽叹道:“故人,故人,你何故太狠?”她的语音中满是幽怨,本来惹人爱怜。但我们都知道她心场狠毒,听得心中发毛,把不得回头至马厩取回赵璧的良驹。
莫忌道:“故人,你太狠了。司马龙,去吧。”她的话音刚绝,已有一条人影在我身旁掠过,拦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个衣饰尊贵的少年。
少年道:“在下司马龙,青龙族圣使,请二位留步。”
这人身法之快,诽夷所思,我和齐胤自知逃不了,互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齐胤转身对莫忌道:“莫忌,恭喜你当上了女王。”
莫忌苦笑:“故人,你失踪后,我即使拥有女王之尊,每天还是渡日如年啊。”
此时我不禁想:难道莫忌是齐胤的老相好吗?如果如实,那么齐胤大有可能免死。
但齐胤却不知死活地冲撞莫忌:“莫忌,我以前看错了你!”我心中不禁大骂齐胤笨蛋。
莫忌幽叹道:“故人,此事当中有多少曲折,你又知道吗?”
此时在林间传来莫青的声音,道:“阿忌,看在老爹份上,请不要为难他们!”他自林中奔至莫忌轿前,拜伏地上。
莫忌见莫青出现,声音立时变得冷酷无情,道:“莫青,你没资格直呼我名!”
莫青在地上叩头,道:“对不起,女王,罪人莫青罪该万死。”
莫忌冷冷地道:“莫青,最近好吗?”
莫青道:“谢女王关心,小人身心安好。”
莫忌哼了一声,道:“你身心安好,那我就要坐立不安啊!人来,给他在肩上多钉两针!”
此时我已经忍耐不住,对莫忌破口大骂:“臭人妖!他终归是你的爹,你怎可以这样不孝?”
莫忌冷笑:“不错,他是我的爹,但他从没把我当成儿子!”
莫青此时道:“阿忌,你误会了,当天我的意思不是你所想那样的……”莫青话未说完,听得莫忌怒吼一声,罗伞轿中闪出一条蓝衣人影,在莫青身旁转了一圈,莫青即惨呼一声,昏倒地上。而蓝影又再次回到轿内,优美地盘膝坐下。
我和齐胤同时扑至莫青身旁,只见他身上多了十来处用钉子造成的伤痕,我们大怒,一同扑上轿子和莫忌拼命。
我正要抓到罗伞上的帐缦,只听见莫忌冷笑一声:“不自量力。”接着胸腹间十来处传来剧痛,满天星斗,昏绝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