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肃杀,乌云蔽日。校场之上,旌旗飘风,武士环立,鸦雀无声,只闻战鼓咚咚。
场心擂台上绘了一条青龙,擂台一边连着高台,台上莫忌端坐,她身穿龙袍,头戴金冠,手拿权杖,神情肃穆,身后两支青龙大纛随风飘扬。
侍立莫忌两旁的是齐胤和司马龙,齐胤身穿蓝底绣银龙袍,头载金丝冠——青龙亲王的冠冕,而司马龙则一身紫袍,头戴纱冠,二人神情严肃。
一声通传,身穿青袍,头戴黑纱冠的孙睿引着六名壮汉步上擂台,孙睿在前,六汉横列一排在他身后,一同跪下向莫忌行礼。
莫忌朗声道:“历来天择,挑战者必有七名,何故只有六人?”
孙睿对道:“余下那人临阵退缩,不知所踪。”莫忌冷笑一声,甚是不屑。
战鼓节奏渐趋急促,孙睿退到台边。有人把一堆兵器呈到莫忌面前,莫忌望了一眼,举一举手上权杖,道:“我用这个。”说着,翻身一跃,已立在擂台上。众汉见莫忌身形奇快,纷纷戒备。
莫忌环视六汉,已知没有一人是她的对手,冷笑道:“你们如果想留有全屍,就一拥而上吧。不然,只怕你们连可以安葬的肉碎也没有。”
汉子中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喝道:“臭婊子!我先宰了你!”说着自腰间拔刀冲上。
莫忌冷笑,双手放在身后,双腿钉在地上不动,上半身如随风飘柳,躲开了那人攻势。那汉见招式落空,回刀削她的腿,莫忌轻轻一跃,伸腿踢中他颚骨,那汉往后打了两个空翻才着地,趋近看时,已折颈而亡。
余下众人见莫忌一招毙人,再不敢托大,五人一同抽刀围上,只求先毙了这强敌。
楚腾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他回想起昨晚之事,又惊又怒,猛力敲打着箱子,听声音知箱子是木质,而且板壁不厚。
楚腾松了一口气,箱子推不开,但幸好手中仍握着那片勾子,他用勾子猛力地插向板壁,板壁被他刺穿了一个洞。他欣喜若狂,出尽吃奶的力破坏板壁。
他自箱子中爬了出来,四下一顾,这里是齐胤府的地下室,他刚刚从一个旧衣柜里爬出来。
他看见天井阳光透入,知道是莫忌所赐的再生药救了他。他一掌拍在柜子上,怒骂:“莫青!你这老狐狸!我定要坏你的事!”
这时有仆人被地下室的声音惊动了,楚腾听得有人声,知是机会,高声呼救。
现在擂台上只余下三个汉子——刚才一拥而上的五人,其中一人未及发招已被莫忌用权杖扫中太阳穴,爆头而死。另外一人被莫忌踢了一脚,往后跌倒时撞上了身后人的刀尖,被他的“同伴”了结了。
“天择”大会就是物竞天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台上三人都是来争女王之位的,本来就互相为敌,但莫忌开场不久即重手格毙二人,巧招杀一人,竟暂时结成了同盟:先合力了结了女王,待会儿才互相争位。如今之势,就是莫忌以一敌三。
这三人显非庸手,同心合力,和莫忌斗了个不分上下。高台上的齐胤眼睛张得老大,手心不住出汗,如果这个不是天择大会,他已经拿着几瓶毒药冲下去助战了。
此时莫忌竟突然感到晕眩,几欲作呕,一时疏神,被刀尖划伤手臂。
三人见莫忌受伤,欢呼了一声:原来莫忌不是无敌的!手下攻得更急。莫忌暗叫不妙,把心一横,故意跌倒地上,背门大露。
齐胤惊呼一声,几乎昏厥过去,但听得两声惨叫,台上又横陈了两汉的屍首。
原来莫忌知道三人联攻,意在了结强敌,强敌一去,即互相残杀。
她装作受伤倒地,有人正要一刀刺入她背心时,另一个汉子见莫忌受伤,不足为患,就暗算正要杀莫忌的人。想杀莫忌的汉子死了,莫忌回手把权杖掷向暗算者,暗算者被权杖插入胸膛,立时毙命。
剩下那汉自知不是莫忌对手,抛下了刀,跪在莫忌前求饶。
莫忌道:“不是我不想放你,但天择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心,我不会让你多受折磨。”说着一腿横扫那人的脸,把那人踢得颈折而亡。
场上欢呼震耳欲聋,齐胤,司马龙一同自高台上跃下,齐胤一把抱着莫忌,夫妻二人互相亲吻,孙睿和司马龙拍着手微笑。
此时场外来了一个人,那人朗声道:“阿忌,爹爹来迟了。”莫忌看到父亲,笑着奔向他,此时孙睿的脸色变了一变。
莫忌拥着莫青,欢呼道:“爹爹!我成了!我可以续位了!”
莫青一只手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好孩子,爹爹替你高兴!”但另一只手却取出一把利刃,一刀刺进莫忌腹部。
莫忌惨呼一声,但旋即意会是什么一回事,她满腔怨愤地在莫青胸口拍一掌,把二人分别震开数步。
莫忌被齐胤扶着,齐胤怒骂:“莫青!你这卑鄙小人!”司马龙见此亦大怒,正要上前和莫青拼命。
莫青胸口中掌,退了几步,吐出几口血,道:“司马龙,我也是今次天择的候选人,我正和女王比试,你没资格插手!”
司马龙转头对孙睿大喊:“孙睿,有没有这回事?”
孙睿低头道:“不错,莫青也是候选人,就是刚才没有出现的候选人。”
司马龙恨恨骂道:“莫青!即使你当上女王,也必有报应!”
莫青大笑道:“成者王,败者寇。你们不用管我用什么方法在天择取胜!”说着步向齐胤,奸笑道:“齐胤,放下你手上的女人,我要干掉她!”
齐胤怒骂:“卑鄙小人!滚开!”而他怀中的莫忌已经气若游丝,眼角淌下两串泪水。
莫青冷冷的道:“孙睿,这人干扰天择,该如何处理?”
孙睿目无表情道:“当诛。”说着抽刀走向齐胤,而司马龙立时抽刀挡在齐胤身前,道:“孙睿!你要加害莫忌齐胤的话,先过我这关!”
莫青冷笑道:“长老大人,圣使大人竟然内讧了!”
当众人正在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场外有一个少年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大喊:“诛了莫青!莫青暗算女王!”
莫青看清来人,不是楚腾是谁?他大惊道:“楚腾!你还没死?”
楚腾冲上擂台道:“各位!莫青于大会前暗算女王,我知道其中内情,他就想杀我灭口,幸好死神没有收留我!快!快擒下这小人!”
司马龙见是时机,喝武士把莫青擒下。莫青肩上针已去,武功已复,拳打脚踢,武士纷纷受伤,喊道:“楚腾含血喷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楚腾把那半包药粉高举,道:“这就是证据!”
孙睿一手夺过药包,在鼻中一嗅,大声道:“是莫青独制的毒药!抓下莫青!”场上众武士听得命令,一拥而上,莫青起初还伤了数人,但刚才莫忌一掌的内伤渐发,渐渐不支,最终被缚,被缚时还辱骂不止。
当众人正吵着如何处治莫青时,齐胤语带哭音地高叫:“大家静一下,女王要传遗命!”此话一出,孙睿丢下莫青给武士看管,跟司马龙一起挤到莫忌身旁,连刚才一直在场边看热闹的古庭威也奔近听命。
莫忌倚在齐胤怀里,气若游丝地道:“莫青暗算我,他的候选资格已经失去……总之,我成功的续了位,但只可惜……我活不久了……齐胤仁义智勇,胜我百倍……我归天后,女王之位,当由之继承……人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齐胤,听我一言,当王后,以族民为子女,以臣属为兄弟……”齐胤流着泪答应。
莫忌又环顾众臣,道:“司马龙,孙睿,古庭威……你们三人要效忠齐胤,就像效忠我一样。”三人亦含泪答应。
莫忌把目光放回齐胤身上,鼓起最后一口气道:“胤哥哥……我把我的族人都交托你了……只可怜……你要重覆我的痛苦……”说罢含泪闭目,玉殒香消,此时天色大昏,狂风大作,校场上旌旗纷纷倒下,如为薄命红颜哀悼。
齐胤见爱妻气绝,哀怒交加,抽出腰间佩刀,把莫青砍成肉泥。当他手中提着血刀仰天长笑之时,天上洒下一轮骤雨,清洗着他面上手上的血迹。
司马龙,孙睿等人见莫忌气绝,齐胤成为新王,都纷纷跪下膜拜,校场上除了风雨外,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