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学校的路上,我连续深呼吸几口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没想到,结果真要人命。一个“杀人犯”走进人群,画面可想而知,谁见了我就像看见一头老虎,尤其是女生,几米开外就开始绕道。不认识我的也就罢了,一进教室,靠,全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到了后面,张横琪大惊:“越狱犯啊!”
“谁他妈越狱啊!老子是清白的!”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事后根本没时间跟他们解释,所以我叫来当时在场的人给他们说了一遍情况,他们也是心有余悸,现在都还徘徊在恐惧之中,阿坤说:“皮兴宇就这样被人宰了,他哥肯定不会罢休,你还敢来学校上课不想要菊花了吧。”
“公安局都放我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是我干的!再说学校已经加强保安警力,整个学校跟他妈高墙院似地我还怕皮斌找上门来……怪就怪在谁这么牛叉敢杀人,还把我嫁祸进去。都还没喝水呢牙就塞了,倒霉催的!”我缓缓道,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皮兴宇惨死的样子。
“弄不好是黑会的人干的,整好你出去上厕所,理所应当成了替罪羊!”张横琪换乱猜着,我上前给了他一巴掌:“什么叫理所应当啊!老子差点就被枪毙了,以后这就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这辈子算完了!好好的过哪门子生日,差点过了忌日。”
“幸亏警察查清楚了,这两天学校乱成一团,连一些胆小的老师看了新闻都赶忙去请假,你可算是一夜成名,连城所有高校风云人物排名你恐怕是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日后铁定留名青史,不做黑会都可惜了你这人才。”
“不是有马赛克吗?怎么闹得全校都知道了?”我自言自语道,心想纸还是包不住火。
“人家总得来学校调查案情。我们比你都清白,出来的早,都快吓死了。”张横琪言毕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这是教室的广播响了起来,全班竖耳聆听:三班我同学,请在听到广播后前往政教处等候。三班我同学……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交集在我脸上,我低下头悄声对张横琪说:“给我辟了谣,我这就去受刑了……”言毕起身迎着众目踱步出了教室,耳后只听得张横琪敲了敲讲桌让大家注意,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政教处,徐恒江依然站在旁边,一脸鄙夷地瞪着我。主任拉着一张脸,看上去就像屎拉了一半卡住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见我低着头走进来,忽然脖颈上青筋暴起,口中立刻风雨交加:“我!你知不知道你给学校带来的是什么负面形象!自从一中建校以来,安安稳稳百年无一例,这开学还不到半年,你愣是给我们扣了个这么大的屎盆子!你让校长的脸往哪搁,啊!?”我被吓得往后退了数步,连徐恒江都用手捂着脸不忍心看这惨绝人寰的局面,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那幸灾乐祸。
“……我就奇了怪了,高一那么多差学生,个个安分守己。好嘛,纪律部部长首先给站了出来,跑到不该出现的地方,喝的比关云长他老子的脸都红,闹出人命了吧!搞清楚,是人命!”主任特别强调着最后一句话。
“您又不是没看新闻……我是清白的……”我用脚尖踢了踢地板,活像一个姑娘家委屈地说。
“清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还叫清白?没事跑案发现场喝酒去还算清白?被人家老板亲自抓个正着还叫清白?那洗手间尿了没人冲又脏又臭也他妈能叫清白?”
我听见最后一句话,差点没乐喷出来,主任还真有点骂人的艺术,于是赶忙咬着舌头,抑制住想要笑的表情,任凭主任狼嚎一样地训斥着。徐恒江揉了揉笑瘫的面部肌肉,赶紧插话道:“主任,那天事发之前我曾在场,他过生日高兴喝了几杯,而且皮兴宇当时并不在那。您骂几句也就算了,公安局都查清楚了,不然他也出不来。”
主任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屁股摔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败了败火,多少有点平静地说:“得亏他是被陷害的,就这差点弄的学校没了形象,声誉差点朝夕不保,我再不骂他两句回去就得肾亏了!你给我交代清楚,惹着社会上的哪个人了?”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相反想得差点便秘,如果是跟我有过节,那死的不应该是我吗?捅死我也比栽赃我解恨呀!若真如张横琪所料,凶手只是跟皮兴宇过不去,我恰巧要去洗手间从而被陷害,那岂不是太巧了?我正好和皮兴宇也有矛盾!我缓缓说:“大人冤枉啊!小人就是逢年生日出去嗨了一会,谁也没惹!”
主任咬着牙点了点头说:“行!你行!这次我放过你,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你的负面消息,给学校蒙羞,不开除你我就不姓大……呸,都被你绕进去了。还有,你这个部长的职位——”
“——主任,”我一听怕是要撤我职,赶紧要求情,刚想张嘴结果徐恒江却抢先一步打断主任的话,“先别急着下封条……”言毕他走到办公桌后,跟主任嘟囔了几句悄悄话,主任便接茬又说:“还是你想的周全,我也准备这样。我,你部长的职位暂且留着,下不为例,回去给我写份检查!”
“我什么都没干也写啊?”
“叫你写你就写,哪那么多废话!”徐恒江挤了个眼色道,我哦了一声,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心里暗骂这徐恒江:你和主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受罪的是我,娱乐的是大众,大爷的,看老子还请不请你打台球!
回到教室,张横琪已经帮我解释的差不多了,大家也没像刚来的时候躲我,但多少有点忌讳,过几天应该就和以往一样了。下午照常上课,为了把昨天和今天上午落下的知识补回来,我做的看的笔记比谁都勤,学习委员看了都竖起大拇指自愧不如。我就纳闷了,她没我学习好,怎么就给她当学委了?难道就是因为我的种种恶劣行径?想想还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既然我是部长当然忙不上兼职了……反正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写得抽筋不听使唤了。我伸到屁股下面压了两下,还是打不直,索性扭回去让张横琪给治治,他瞧了瞧症状,二话不说一口咬了上去,我大叫着挣脱开来,吹口冷气缓和疼痛,骂道:“靠!我还有知觉!刚从菊花里拿出来让你诊断,咬个什么劲儿啊!”言毕就见他跑窗户边吐去了!小样!
中午没吃饱,下午饿得快。至于为什么没吃饱,大概是吓得。收拾了课桌,慌慌张张叫了张横琪就奔德克士去了。刚才摸了一下上衣口袋,竟然多出了五百块钱,心想突然出了那档子事,老板连账都没来得及要,我也忘了给,真是钱红人也红,走哪儿哪儿兴隆!不犒劳一下自己对不起咱这少爷的命。
进去后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张横琪去要东西,我闲着无聊东扭扭西瞅瞅,只见右上角一桌坐了三个女生,边吃边说话边朝我这边指指点点,我瞥见宋小琪背对着我,一头柔顺的黑发披肩,扭回来看了我一眼,一副不敢相信不可思议不能想象的表情。我猜都不用猜,肯定又在讨论我的光荣事迹。我撮了撮牙花子,起身走了过去,没想到她们也不躲,干用目光迎接着我。离近了一看,学委也坐在那。
“干嘛干嘛干嘛!本人不反对你们背后议论我,但指来指去可就不太好了。学委你别煽动大众制造舆论,说我点好行不行?非让我站国旗底下就着话筒当众宣誓我是清白的吗?”我指着她们三人的鼻尖骂了一通,不给她们插话反驳的机会,“下一批教材翻了新,政治书里要是出现我这个反面例题的话,我就先找你们三个。道来道去,没完没了,无不无聊……”哼,我我大小也是个名人啊!走了,不录了。(画外音:走吧!得瑟什么玩意儿!你我什么名人,那就是个人名!小崔啊,这段掐了别播!)
没想到她们三个对视了几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小琪弯着月亮般的笑眼说:“人家倩倩(学委)说得可都是好话,说你部长大人学习勤快,下了课不带上厕所的光做笔记和习题,你这倒怨上我们了!”
“就是,就您那鼠胆政教处主任一吓一个哭,还杀人……不被人杀了就不错了,嘻嘻……”学委好笑道,我一听原来是误会了,尴尬地挤出个笑脸赔笑着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虽然是夸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有愧……这么着吧,为表达歉意,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说完赶紧溜了回去。
张横琪早就点好了东西,噙着一根薯条瞪着我坐回来,道:“校花都被你采了,你这魔掌下的也太快了吧!我还以为就你这样的纯粹是老和尚念尼姑——白想!”
我懒得搭理他,咬了口汉堡包,忽然想起学委说的话,就问他:“你是不是把我每回去政教处那点事和学委说了,老子是一吓一准哭?”张横琪一听就被食物卡了喉咙,咳嗽起来。我没等他回答就明白了一切,扔下食物,扁起袖子,拽过来就是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