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途中,再无他事。又两天后,终于安然抵川。丘公托他到此,其实只是为了他的一桩积年夙愿——替他凭吊故人。
这一天清早,古扬终于来到峨眉山下,抬头仰望,全山形势巍峨雄壮,草木植被浓郁葱茏,久慕峨眉甲山秀色,魁水柔情,今日一见,果然不没盛名。
此时,恰是日出,伴随着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万道金光射向大地,峨眉山宛似从头至脚逐渐披上金色的大氅,呈现出它全部的秀美身姿。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变成金色的世界。
感慨一番,始才登山。古扬一面走,一面感叹,若能身死之后得以葬在这里,也不负这绚丽景致。也不知丘公的这位故交究竟是何须人也,倒还蛮有眼光的,选个这么个上风上水的宝地作为墓穴。
扶杖山腰,立险远眺。饱览竞秀之诸峰,排空之乱石。益觉峨眉壮观之势雄,绝壁恢弘之气象,不殊也。隘谷幽深从来飞瀑倒挂。雨雾松花早许怒江奔流。云光缭绕演绎红尘幻象,雾丝霏霏神绘仙家真容。远峰雪衣银裹,浮槎簇碧拥红。鹤舞峡空,衔来定风仙草。鸟鸣翠啼,唤醒岩连南品。
古扬正在山腰玩赏景致,忽然听到叽叽喳喳的声响,回头一见,原来是只硕大的山猴在其身后啼叫。古扬会心一笑,久闻峨眉山灵猴是此地的精灵,嬉闹顽皮、滑稽可掬又极通人性,见人不惊、跟人嬉戏、与人同乐,此为人所共知。
古扬伸出手去,挑逗山猴,想与这峨眉山灵同发一乐。那山猴见他伸出手来,误以为是古扬是在给他喂食,竟然大刺刺的攀援过来,等待他的抛食。
古扬来的匆忙,身上哪里会备有恁多零食,所带的仅有一包饼干,但早在登山的途中给吃得干干净净了。正觉无奈,忽然想起身上还有几枚果子,是图新鲜,在山途当中摘取的。古扬转身将野果揣入空包当中,回身示意,要赠送与它。
老猴见此,连连摇头,表示不满。古扬一乐,心说怪叫道物老则妖,果真如此,这猴子,看头顶缕缕白毛,猜来岁数定然是不小了,竟然精明至厮,能识别真假虚实。
古扬见它不受蛊惑,大觉有趣。将野果塞回囊中,看看四周无人在意,手腕一抬,紫靳寒刃微露,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闪发光,甚具诱惑。果然,那老猴这闪闪发光的东西,大为感兴趣。两眼精光暴露,欲夺之心,表露无疑。那一刻,古扬几乎以为眼前是个真人假扮的。看来动物一旦动了贪婪之念,实与人无异。
老猴似乎知道这物件不可轻得,表情讪讪地伸出手来索要。古扬哈哈大笑,摇头不给。
老猴忽然一反旧态,转身作势要走。古扬正觉奇怪,怎么这老猴主意改得恁快,莫非是知道此物不可得而断了索要的念头。
就在古扬纳罕之机,老猴去而复返,趁他疏忽之机,伸出毛手就是一爪,亏的古扬有武功在身,反应快于常人。若是换作其他普通游客,这一爪真的抓得实了,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从来只听说峨嵋的山猴通灵,却万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的野性未驯,而且居然还有此等奸诈的心机。
古扬大怒:
“扁毛畜生,你找死吗?”
那老猴不知是看到了古扬的怒容,还是日久通灵,真的能听懂他所说的话,冲他一龇牙,转身就跑。显见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老畜生,今天我非得教训教驯你不可。”
说完欺身而上,意图抓它后颈。万不料,就在他身子凑近,即将得手之际,老猴不逃反停,长尾一甩,活似一条软鞭,直抽面门。老猴动作之熟练,几是一气呵成,与其说是偶然天成,还不如说是有意为之,倒是像极了是经训练过的。
古扬怎么着也没想到这畜生还会这么一手。这要是被它扫中,皮肉事小,丢人最大呀。这真的是那样,他趁早也别吊什么唁了,直接灰遛遛下山得了。
此种情景之下,古扬也顾不得身边尽是游客,借着这一撞之势,凌空一翻,轻飘飘落在老猴面前。
“畜生,看你还跑!”
古扬这一站看似简单,实则大有讲究,其位置拿捏恰到好处,正可将老猴左、右、前三面的进路封死,只留一条退路供它选择。但它若真的退了,后面是众游客所在之地,相对危崖,绝对算得上是平坦之台。如此一来,就失去了它飞天遁地身体灵活的优势。
那老猴似乎明白他这一举的厉害之处,蹲在那里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老猴旁顾半晌,见真的没有其他退路可走,将压一龇,身形忽矮,四肢猛弹,一跳而起,张牙舞爪的直冲古扬而来。古扬冷哼一声,心说老畜生,你找死。身体岿立不动,待那老猴飞到眼前,劈手就是一掌,拍它顶门。古扬身平头一次被一只畜生两次戏耍,心头不禁火起,他这一掌用力十足,立意要将这老妖猴拍个脑浆迸裂。
那猴子却不是傻瓜,似乎是看出了这是一记厉害的杀招,不躲反送,将毛爪一伸,也是冲着古扬的头顶就砸了下来。且这一拳隐隐带有风声。古扬情知这一拳来得极不简单,忙收回手来,抗住它这一拳。猴子趁机越过古扬的封锁,一路攀援,急速远遁。
古扬望着猴子园区的身影出神,刚才那猴子虽是空手,但古扬一眼就看出这它使的是七十二路行者棒。
“妈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万年不上山,上山还碰到猴子精了!这是孙悟空还是怎么的,连七十二路行者棒也会!”
虽然和这老猴只交手一招,但他已经看得十分明白,这只老猴绝对不是那种逐食山林的野生精灵。它这一攻一守间颇有章法,野生动物不可能有这样的悟性,竟能自己创出招式来。这分明是受过名家指点驯化的。显见这老猴背后另有高人。
刚才古扬与那老猴斗气交手,已然引起了众游客的围观。他不想就此引起骚动,凭空冒出一句:表演到此结束。
并向导游小妮儿使了个眼色。那导游也还蛮乖巧,顺杆儿就爬:
本旅游公司的即兴节目到此为止,谢谢朋友们的观商。大家请移步这里,这里还有——
古扬也顾不得听那漂亮女孩的胡云乱造,望着老猴背影,一路尾随。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豢养出如此精通武艺的宠物。
古扬在山路之上,一直追踪了不下数里,终于将这猴头截在一处悬崖之上。
“猴头儿,我看你哪里逃!”
古扬一声断喝,拦住了那只猴子的去路。来前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只猴子的手底下丢这么大人,所以激于气愤,要与它见一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