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了一夜,一片片雪花摇曳的坠落,凄美而又伤感。即使下着雪,两个人还是出了门。虽然并不是很大的雪,但是结了冰的河面上已铺满一层洁白,裸露的地面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弯曲的小河,在一堆雪中穿梭而过。两人并肩走着,清晨的街道十分冷清,但也十分宁静。
虽然天气十分寒冷,但是十指相扣紧握着手的两人也十分温暖。
听旅馆里的服务员说,这里的花市很早就开店,所以两人决定去那里看一看,也算是了却了隼人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一走进花市,一阵花香就扑鼻而来,这让两人觉得春天似乎已经来临了。绚丽多彩的郁金香构成一片色彩缤纷的花海,有单独一种颜色的花束,也有混搭得十分有艺术感的花束。
这些,让隼人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做一名园艺师。
和心爱的人,携手共度一生。
在这个美丽的国度。
但,这也只是梦想而已,说不定对于隼人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幻想而已。
不由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隼人扯了扯嘴角,好让自己把那情绪甩开。
“这些种子真贵。”
看到店铺里挂的一袋袋花种上所标的7。5欧元,隼人不禁停下了脚步。隼人拿了一包郁金香的种子看了看,上面却写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Tulpe是德语。”
龙望着隼人盯着的陌生文字,轻轻地说道。
“啊。这么说是,チューリップ?tulip?”
听到龙熟悉的发音,隼人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龙,重复了一遍英文的发音。
“嗯。”
龙的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角度,把目光投向四周的一片片郁金香里。
“很漂亮呢。”
“是呢。”
“真想亲自种一片,等到春天花开的时候,一定非常的美丽。”
这么说着,龙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一幅优雅高贵的郁金香在蓝天下摇曳着的风景图。在冬天种下种子,初春来临时,幼芽便破土而出,逐渐拉长身子,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只是,到那时,又会与谁一起观赏呢?隼人看着龙美好的侧脸不禁这么想,想必不会是自己了吧。
想买一间房子,在房子的栅栏外种上一圈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就像一环彩虹紧拥着那座房子。房前面是一大片花圃,有一片紫色的薰衣草,各种颜色的风信子,百合,以及金黄灿灿的向日葵。构成一幅姹紫嫣红的绮丽油画。
在院子前面做一个双人,不,三个人的秋千,在天气好的时候,三个人可以坐着秋千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我们的孩子会坐在我们中间,听我们讲非常有趣的故事,爽朗的笑声便会随着风飘荡在四周,包围着我们。
院子后面可以种一些瓜果或是蔬菜。可以的话,我还想弄一个大大的狗屋,如果捡到被主人抛弃的狗,我会把它带回家放进那里去,或许很快,那大大的狗屋便会变得拥挤起来,因为狗宝宝的降临。不过最后,我希望它不会弄坏我的植物。
早上可以爬到屋顶,看太阳从远处山坡慢慢升起,相同的,傍晚可以看到晚霞中夕阳沉落的身影。到了夜晚,数不尽的星星便会铺满这片深蓝色的天空,如果是夏天,就会有鸟虫鸣叫的声音为我们奉上一首小夜曲。
然而,在现实中,这些梦的碎片扎进隼人的心中,无法停止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
如果我们的道路注定要走向分歧,那请一定不要忘记我们曾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即使短暂,但至少拥有过。
回到了那个地方,那所学校,那间教室,隼人想起了一个词叫做物是人非,是啊,很多东西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百年的还呆在那里,变化的只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隼人看着3D成员还像以前一样的嬉笑打闹,没个正经,那帮花痴的小女生还是经常成群结队的讨论着帅哥,蹲在墙角对着某个帅哥走过的背影流口水,拓人还是缺心眼的整天乐此不疲的干着羞人现眼的糗事,对于隼人来说,对龙最接近的记忆,应该是停留在了二月一号以及那之前的日子。
无论这一个月来多少个日夜,隼人只要一闭上眼睛,穿着整齐笔挺西装的那个人以及一身纯白色礼服的女人就立刻浮现在脑海中。为此,隼人曾试过不睡觉,一个人一整晚盯着屏幕上赤裸裸的女人看,可是最终只会让自己想起那晚那个纤瘦的身子。
自从那天在订婚典礼上愣了一会便逃走后,隼人这一个月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没有他的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或许,就这样结束了吧。
迷迷糊糊地毕业了,隼人却对此没有什么印象,隼人好像对二月一号以后的哪一天都没有印象了。在春天里盛开的樱花,虽然十分灿烂,但映在隼人眼里却十分可怜,因为再过不久,它们的美丽就要凋谢了。
隼人换了新号码,换了电子邮箱,换了新发型。在收拾衣服时,隼人看到了那被衣服埋没了许久的风筝,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想要把它丢掉,但拿进拿出了几次,终究还是放回了原位。隼人身上掏出脖子上的指环,解了下来,把它重新放回那个精巧的盒子。
既然不能舍弃,就把它珍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吧。
毕业旅行,隼人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什么时候出发。旅途把苦闷的心情扫去,隼人也终于能恢复他大大咧咧的笑声。但每次笑过之后,心里头感觉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旅行回来之后,准备好上大学的一切东西,隼人回到了杉本老板的店继续做兼职,以便支付自己将来的生活费。学费已经用了爸爸的钱,隼人看着他起茧的双手递给自己的那笔学费,忽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很对不起他。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路总要走下去的。隼人很明白自己任性,装糊涂的资格已经没有了。
等到赚了足够的钱,我就能为他分担一些了吧。
一边做着兼职,一边读着普通大学的隼人是这么想的。
家里的生活费,拓人的学费,或许自己能帮上一些忙,爸爸他也不用那么辛苦地长期外出了。
然后…至于自己的梦想呢?
我看不到以后……隼人这么想着。
时间就如流水,无论你是争分夺秒的过,还是得过且过,它都会消无声息的过去,渐渐的隼人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捱,不过是睁眼闭眼罢了。
日向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介绍漂亮的女孩子给隼人,隼人才懒得去理会。隼人已经不想再去伪装自己了。一个人,也并不是很孤独。更何况自己的心里已被某个人的名字塞得满满的,不留任何缝隙。为了不让它溢出来,隼人正在努力让它平息下来。
“矢吹,来喝一杯吧。”
这些日子隼人和杉本成了密不可分的酒友,也从开始的小酌到现在的大醉,隼人想起了电影里一个个的酒鬼形象,觉得也不是那么讨厌了,酒是个极好的东西,至少能让你在某一片刻是欢愉的,是无忧的,是无所顾忌的。隼人想起了那一日,杉本从他手中夺走了酒壶,杉本说他这叫借酒浇愁,只会愁更愁,隼人倔强的抢回了酒壶,为自己添上一杯,已经愁到了尽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半年过去了,隼人仍然没见过他一眼。说放下了,不想念是骗人的。曾有那么几次,半夜喝醉的隼人跑去那个小时候自己常常偷看龙的房间的地方。那个房间经常亮着灯,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隼人掏出手机,望着那个名字,常常就这样靠在墙角睡了过去。等到清晨被冷风吹醒,这才失落地站起身独自离去。
明明都没有离开彼此生活的地方,却似乎已成了再也见不了面的分离。
即使在街上碰见个面也好啊。
让我知道他过得如何,瘦了胖了,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敢看他照片,却时时刻刻在想着他。但是记忆中的他似乎越来越模糊,我真害怕,会忘了他的脸。
本以为大学生活会给自己死气沉沉的生活增加一丝色彩,隼人却发现也不过如此,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自习,不想和任何人接触,也不需要朋友,隼人再也不是那个扯着嗓门喊叫,大大咧咧大笑的少年了。不时会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怎么孤僻的一个人,说他是怎么高傲的一个人,说他是怎么不合群的一个人,隼人充耳不闻,隼人觉得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只想做自己。
隼人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阳光而健康,棱角分明的面庞,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褐色的瞳仁炯炯有神,微厚的嘴唇红润而性感,很多女生都会在隼人经过的路口、拐角制造各种各样的偶遇,都被隼人嗤之以鼻的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