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后,隼人迷上了油画这一种艺术作品,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有关油画的书籍,隼人便移不开了目光。散发着迷人气质的色彩,让隼人想起在荷兰与龙一起去梵高美术馆时看到的那些高贵的作品。在一次次的沉迷中,隼人在油画里找到了一种特别意义的存在。
对油画的痴迷,让隼人在同学眼里简直成了一名街头艺术家。只要看到让自己心动的景色,隼人就会在心里记下来,等到有空时便通过记忆把它描绘出来。
画景物画多了,隼人开始想起那个一直潜伏在记忆里的人。当熟悉的线条从自己笔下流出,隼人的鼻间不禁泛起一阵酸楚,那自己日日夜夜所想的轮廓,就在自己眼前,却又不是真实的存在,隼人想起了家里那一沓自己曾经过的他的肖像,还有那张尚还未完成的差点被小武那帮混蛋看到的侧脸肖像。
有时候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隼人也能看呆好一阵子。但最终就是不能按下那个小小的拨号键。
明明就已经结束,为何就是无法放手?
那日,天空蓝的像块玻璃,太阳的光线照的任何一个地方都闪闪发光,隼人依旧一个人走在学校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树荫斑驳,几缕阳光照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束束光线,绿色下的野花也展开了笑颜,时不时有蝴蝶顽皮的停留,有顽皮的飞走,隼人觉得很美,想用画笔记录下来,于是,倚着一颗大树席地而坐,开始了构图。
“喂,你不觉得如果把我加进画面会更美吗?”
隼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一个漂亮的女人真在伸着脖子看他的画,隼人不由的往外移动了一下,继续作画。
“喂,我跟你说话呢!”
女人显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跳到隼人对面盯着他,等着隼人跟他回话。
隼人轻轻皱起了眉头,再次往外移动,继续作画。
“喂喂喂,你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听到了。”隼人应付的答道,是不是这个女人听到自己的回话就会知趣的离开。
“我知道你,你叫矢吹隼人对不对。”
隼人抬头瞥了一眼女人,不理睬她。
“我叫木村由美,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很喜欢画画呢。”女人越说越起劲,发出轻盈的笑声,像隼人伸出手去。
看来今天的画是做不成了,隼人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转身离去,留下在背后叫嚷不停的由美。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柔和地扫过隼人的脸颊,如同恋人的低声絮语,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隼人爬上了山腰,倚在粗壮的枣树上只开了画板,寂静的夜晚被无数的灯光笼罩,从这里望下去,他们曾经的幼儿园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新换的绿色的窗户。隼人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去年生日的时候,原本是想用机车载着龙来到山脚下,然后和龙一起爬上山腰,再像龙炫耀自己凭着超好的记忆力找到了这颗他们的枣树,剩下的就是和龙一起一边欣赏美丽的星空一边回忆小时候的往事,本想一动一静的结合肯定能让龙欢欣,谁知现实和理想有时候就是两条平行线,看的见却不相交,龙还曾经对着星星许过一个愿望没有告诉自己呢,真的很想知道啊,现在这美景却都成自己一个人的了。
一年一度的校庆联谊就要到了,学生们都把这一天叫做“校园情人节”,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到时,学校的所有学生都会聚在一起,有很多学生日思夜盼的等待着这一天,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的美丽,吸引异性的目光。很多男生会选择在这一天向心仪已久的女生告白,很多女生也会选择在这一天向心上人送礼物。
许多女生都等到了机会送礼物给隼人,但他都一一拒绝了,毕竟她们都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人。对于隼人来说,这个所谓的情人节没有任何意义,情人都不在了,还过什么节,隼人自嘲的笑了笑。
隼人忽然想起从荷兰回来后,就一直摆在家中的那双木鞋。明明知道不能送出去,但隼人还是偷偷买了下来。按古老的荷兰风俗,男女订婚男方必须送木鞋给女方,婚礼上,新娘必须穿木鞋。当初看到旅游书上这么介绍木鞋的时候,隼人就决定了要买来送给他。只不过因为现实来得太突然,让隼人那小小的勇气与梦想在一霎那间破碎了。
如果就这样放着,隼人想还不如丢了它。但是,他又怎么舍得。即使机会渺茫,隼人仍然怀着一丝希望寄了礼物给那个人。
隼人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不管是哪位神明,请实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吧。只要能让他看到,即使不会给我回复,就足够了。
但隼人的礼物需要回答。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喂!”
“啊!”隼人被吓了一跳,倒退三步,心脏扑通直跳,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身白衣,黑色的长发随风表扬,亏了不是晚上,否则非要把她和某个电影人物联系在一起了。
“我是由美啊,矢吹君,情人节准备怎么过?”由美笑的甜甜的,就像一颗橘子糖,有些害羞的低着头问隼人,脸上泛起了红晕。
“不知道……矢吹君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和我一起过节呢。”
隼人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略过由美,向远处走去,留下背后由美不停的叫嚷。女人真是既难缠又讨厌的动物,隼人忽然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好像自己曾经用它形容过某个人,隼人摇摇头,真的不愿让自己想起她。
校园情人节过后的那几天,隼人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算了。明知道结果的不是吗,那么,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秋天即将离去,会带着所有伤痛的痕迹,为什么收获的季节,自己却两手空空。
推开餐厅的门,时间尚早,还没有几个客人,杉本老板看到隼人走了进来冲他挥挥手继续低下头整理账目,隼人麻利的换好工作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忙碌的一天下来,隼人疲惫的倚在门口,已经打烊了,终于可以稍事休息,餐厅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送走了一批客人就会迎来一批客人。隼人回头看看杉本老板还在忙碌着,决定等他一会,隼人想和杉本老板告几天假,昨天日向电话告诉他,他喜欢的最近几年红得发紫的青年画家将要在北海道举办一场大规模的画展,隼人很想去看看,他很喜欢这个画家的作品,总能在他的作品中体味出苦涩的情感。
“矢吹,怎么还不回家休息。”杉本老板抬头看见杵在门口的隼人,其他的员工刚才就走光了。
“前辈,有件事要麻烦您呢,我想告几天假。”
杉本老板笑呵呵的点头,“我也要回家了,不如我们一起走一段吧。”
隼人和杉本老板走在寂静的马路上,已经很晚了,这座城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车辆从身边穿过,一阵凉风吹来,吹落了不少树叶,道路两旁的树木脱落的也快差不多了,隼人偶尔会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发出一点响声。
“呵……天气越来越凉了呢。”杉本紧紧领口,“矢吹,我们比赛跑步怎么样?”
隼人诧异的听着杉本的话,杉本没等得到隼人的同意却先一步跑了出去,隼人轻笑两声,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杉本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钱包都甩了出去,隼人跟了上来,杉本看着隼人哈哈大笑,隼人也笑了起来。
“真是老了呢!”杉本气喘吁吁的一边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
隼人笑嘻嘻的把钱包捡起来递给杉本,一张照片从钱包里滑了出来,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飘摇摇的掉在了地上。隼人捡起照片,是两个年轻的男子,肩膀搭在一起,笑的很开心,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隼人认出一个是杉本老板,另一个是……
杉本小心翼翼的接过照片,“是我的爱人!”杉本拿着照片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笑的很开心,“很帅,是吧!”
隼人错愕的盯着杉本的笑脸,杉本像珍宝一样的把照片放回钱包,丝毫没有因为让隼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而惊慌失措。隼人记起杉本曾经说过一直爱着一个人,难道就是他吧。
“矢吹,你们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从你第一次来我这工作的时候,我就发现每次都会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坐在对面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着你,有时会笑,有时又会难过。”杉本叹口气,用力碾碎脚下的落叶,“你们还年轻,加油啊矢吹!”
隼人看着杉本落寞的表情百感交集,杉本前辈曾说过他的爱人后来结婚了,现在过的并不好,龙,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过的快乐吗?我不在的日子,谁来让你笑呢。
坐在去往北海道的火车上,隼人闭着眼睛靠在倚背上,昨天又是一夜未眠,眼皮沉沉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趁着现在小眯一会。
火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隼人被下车的人群吵醒,竟然真的睡着了,很难得呀,隼人双手搓搓脸,走下火车,寻找着日向的身影。
“隼人!我在这,在这呢!”顺着像青蛙一样的声音望去,很快就锁定了日向的位置。
日向上来就要给隼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吓的隼人倒退了三步。日向没好气的撇着嘴看着隼人,“你又不是妞,我才不稀罕!”隼人一巴掌拍在日向头上,“少废话!”日向屁颠屁颠的跟在隼人身后,隼人还是一副老大的风范,就像回到了高中的那个时候。
日向把隼人安顿好了,说明天一早会来找他,陪他一起去看画展,隼人回绝了,“你看的懂嘛你就去,少浪费一张门票钱!”隼人再三坚持要自己去,不想给日向带来太多的麻烦,日向最终拗不过同意了。
“那怎么样,咱俩都得喝一杯吧。”
“走!”
隼人和日向找了间小酒馆,三杯下肚,日向觉得有点醉意了,隼人却觉得越来越清醒。
“老大,没看出来你酒量不差啊!”
“拜托,是你酒量太差!”隼人对着日向的脑门又是一巴掌。
“你就会欺负我,上学的时候……”
隼人和日向回忆着高中时候的糗事,不时捧腹大笑,直到笑到觉得眼底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时,龙也在。
第二天,隼人起了个大早,觉得精神还不错,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早早的就去了画展,还没有开始,隼人在门口等候着,看着这座还没有清醒的城市,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再过不了一会,也就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隼人第一个走进画廊,画展的规模很多,一幅幅作品次序井然的排列着,隼人看的很仔细,对每一幅作品都认真端倪,反正时间也很富裕,隼人做了个深呼吸,自己的绘画水平还真的是有待提高呢。靠近拐角的地方一副画深深的吸引了隼人的眼球,明暗结合的调子,就像是纠缠不清情愫,两个黑色的影子背对背互相依偎,周围却延伸出黑色的触须撕扯着他们的身躯,两个黑色的影子却没有分离,而是默默相融,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标签写着作品的名字叫做“爱不分”,隼人在这幅话前停留了许久许久,直到把这幅画的每一笔都深深的刻进脑子里。
回到学校,隼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凭着记忆把“爱不分”惟妙惟肖的模仿了出来,挂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