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新郎新娘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在宾朋的美好祝愿里,在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下缓缓的走近大厅,隼人成了一只带线的木偶,随着松露子的牵动迈步、转身、伸手,鞠躬。松露子笑靥如花,小鸟依人的挽着隼人的胳臂,不时的和在座的宾朋互动,丝毫不介意隼人的表现。
婚礼不是很长,没有什么花哨的环节,隼人却觉得像整整在台上站了一个世纪,不知道整场婚礼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觉得心力交瘁,隼人忍耐着,坚持着,那个孩子给了他无比的信念与力量,让他能坚持下去。
隼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用余光四处扫射着婚礼现场。松露子的父亲和龙的父亲是旧识,那么松露子的婚礼的请柬一定会下达到龙的父亲那里,龙想必是知道了,今天的婚礼龙是不是真正躲在某一个角落望着自己哭泣,就像当初自己看到他和松露子订婚的场景,心如刀绞,如今龙的未婚妻却成了自己的妻子,这一幕对龙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松露子忽然拍拍隼人的胳膊,“隼人,我没有给龙下请柬。”一边说一边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不过,他有可能会知道的。”
隼人刚刚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喉咙,心里不停的渗着血,积满了整个胸腔,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不停的折磨自己。
“隼人,谢谢你给了我们如此完美的婚礼。”松露子完全没有理会隼人眼中的冰冷、愤怒、幽怨,拉过隼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轻轻的靠在隼人的怀里,俨然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隼人缩回胳膊,他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女人,这个把自己带进恶梦并给他戴上沉重的枷锁,隼人觉得她把自己推下了悬崖,从此坠入无底的深渊,隼人觉得就要窒息了,再呆一秒钟他就会死去,站起身拼命的想往外跑。
松露子没有抬头,而是轻轻的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啊,爸爸要离开你呢。”
孩子……孩子……隼人不住的念叨着,这两个字轻而易举的柔软了他的心,迈出的脚缓缓的收回来,他曾经幻想着要和龙去荷兰,在那买一所房子,在房前亲手种下大片的花圃,他要在花圃中做一架秋千,一架三人的秋千,自己和龙,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坐在上面,随着风前后摇摆,在醉人的花香里聊天、唱歌、讲好听的故事。
松露子牵起隼人厚实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知道这样一定能留住隼人,隼人爱这个孩子胜过自己。
日子过的很快,有期待的日子都会过的很快,当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满怀希冀的等待的时候,时间就会加速的流动。松露子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她渐渐的失去了当初的温和,忽冷忽热,时喜时怒。
“隼人,抱抱我好吗?松露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隼人做他最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说和她亲近。
她不等隼人回答,就主动靠了过去,依偎在隼人肩上,隼人没有闪躲,任由她靠着,对于她的话,隼人没有反驳的权利,只有执行的义务,否则她一点的不高兴就会发泄在孩子身上,隼人听不得她大吼大叫的惊扰了孩子,看不得她的拳头落在肚子上打伤了孩子,只能由着她,顺着她,孩子如同她对付隼人的筹码,只要能达到目的,筹码的价值在她的眼中都可以不计。
“隼人,你不开心了是不是?可是我觉得心情不错呢,我很喜欢看隼人不开心的样子。”松露子看着隼人侧脸硬朗的轮廓,抚摸着肚子,这个男人的心比水都要柔软。
“隼人,很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恨我,恨的滋味我尝的太多太久了,你现在懂得有多苦了吗?”
“我相信龙也懂了,我会让他懂得。哈哈……”松露子笑的开心极了,就像个从别人手中抢走糖果的孩子。
“你……!”隼人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他真的很想狠狠的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她怎么对待自己,自己都可以忍受,但她要做任何伤害龙的事是自己绝不允许的,绝不!
松露子毫不避讳隼人愤怒的目光,双手勾住隼人的脖子,“隼人,你生气了,呵呵,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呢。”
隼人闭上眼睛,压下内心的燃烧的怒火,他不能,为了孩子他不能,这个女人的疯狂他见识过了,为了激怒他,她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她无数次的说过,她就是要他痛苦,他痛苦龙就会痛苦,那么,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从离开龙,到遇上隼人,到和隼人在一起,再到孩子,每个人都没能逃脱她的局。
“呵呵,不逗你了隼人,快听听,刚才孩子踢我了。”松露子把隼人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隼人感受着自己的胎动,松露子知道这一招就能让隼人招架不住,她还不想一再去触动隼人的底线,游戏才刚刚开始。
“哥,我给你擦擦汗吧。”拓人拿着手巾拭去隼人头上的汗水。
“老大,喝口水吧。”二川端着水杯送到隼人嘴边。
隼人在厨房里马不停蹄的忙碌着,这已经是今天松露子第五次打翻他做的晚餐了,她吃不吃他才不在乎,但无论如何不能饿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哥……”拓人看着哥哥忙碌的身影,眼泪涌上了眼眶,为了这个孩子哥哥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从一个厨房白痴变成了厨艺大师,每天苦思冥想变着法的给那个女人做不同的美食,她却从来没珍惜过,动不动就挑三拣四,家里的盘子都快让她摔光了。
二川给拓人使了个眼色,退出了厨房,他们在那里只会给隼人添乱,要是一会老大还没把食物送给她,今天晚上,大家又要不得安宁了。
松露子摸着浑圆的肚子,再过不久孩子就要出世了,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再享受到这女王般的待遇。
“趁热吃点东西吧。”隼人把熬好的粥端给她,松露子每次一生气就不会正经吃东西,隼人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好可怜,好让他心疼。
“隼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隼人没有说话,看着她浑圆的肚子点点头。
“到时候就没人对隼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了呢,隼人一定很开心吧。”
隼人叹口气不去理会她的话,自己如果生气的话正好给了她发作的理由,“吃东西吧。”
“你喂我……喂我们吃。”
隼人捧着碗,一勺一勺的喂到她嘴边。
“太烫!”
隼人搅动着碗里的粥,盛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送到她口中。
“凉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隼人觉得自己的底线一再被打破,真的要忍无可忍了!
松露子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要你疼!”
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是幸福而又激动的,看着被推进了产房的松露子,隼人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他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既兴奋又忐忑,曾经隼人一遍遍想象着这个可爱的孩子粉嘟嘟的笑脸,柔软的身体,想象着把他抱在怀里幸福的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房门框上面写着手术中的灯还在亮着,隼人开始有点急躁了,他还好吗?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吗?
手术中的灯熄灭了,隼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产房的门,心脏提到了喉咙,深深的吸一口气,门推开的一霎那,将会是新的开始。护士缓缓的从产房里走出来,胳膊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隼人一眼都看到了他,激动的浑身颤抖,很想冲上前去把他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双腿却深深的被吸在了原地,隼人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怎么走路了,护士把孩子抱过来让隼人看,“是个可爱的女儿呢!”
第一眼看到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的让人心疼,她闭着眼睛,小嘴一动一动,是那样的娇嫩,隼人知道她就是自己生命中冉冉升起的新一轮太阳,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只要有她在自己就能无所畏惧。
刚刚被推出产房的松露子,疲惫而憔悴,迷离的看着一直满心期待着这个幼小的新生命降临的隼人在真真正正见到她时,那么的快乐,那么的激动,他的眼神温柔的像一湾湖水,他的嘴角颤抖着挂着幸福的笑容,他不再是那个冷酷的男人,他只是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他爱这个孩子,那爱如蜜如酒,让他无法自拔。松露子别过脸,硬硬的逼回眼中的泪水咽回心里,泪水灼烧着她的心不停的翻滚,无比的愧疚油然而生,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不,她没错,她的疼又有谁疼惜过。
“哥,让我抱抱好不好?”拓人嘟着嘴可怜巴巴的乞求隼人,从馨子出生到现在自己还从没抱过她呢,哥哥一个人独占着馨子,从哺乳、洗澡、换尿布都要亲手做,和那个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生完孩子之后就像完成了任务,只有喂奶的时候才会抱着馨子,和馨子亲昵一会。
“你不行的拓人,馨子可是挑剔的很呢,你会让她不舒服的。”隼人轻轻的摇着刚刚睡着的馨子,馨子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的香甜香甜,隼人仿佛看到了馨子在慢慢的长大,长出小小的乳牙,细细地头发,奶声奶气的叫他爸爸,不由的湿了眼角,他知道他不能给馨子一个温馨的家,但他能给予她自己全部的爱。
现在隼人很少会想起龙了,馨子占满了他全部的生活,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馨子甜甜的睡在自己身旁,他会钻进属于他和龙的记忆里呆一会,他知道他不能让自己不停的想下去,现在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如果有一天在某个街角或某个十字路口和龙偶遇,他一定悄悄的离开,他再也没有了面对龙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