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的现场没有看见刘雨后的影子,丛草儿的妈妈趴在棺木上哭得悲痛欲绝,那路紧拉着她的身子企图把她们拉开却总是无济于事。
欧阳站在一边,看着发生的一切,面无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直径冲到丛草儿妈妈的面前抓过丛妈妈的胳膊一把拉开,怒吼:“火化!”
…………………………
前夕,欧阳在为丛草儿收拾遗物,那路走进病房,倚在门口一会儿,说:“悠然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欧阳回头:“不是。”
那路笑,“你给丛草儿的太多了,多的让我这个健全的人都觉得嫉妒。”
“那是因为我曾经什么也没给悠然!”说完,拿起小柜上面的日记翻了几页,“刘雨后是个很幸运的男人,有人那么无所畏惧的爱他。可惜啊…不懂珍惜。”
那路走了两步,接过日记:“欧阳,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在没发生之前知道,可以扭转结局,可以更多的弥补缺憾。”
欧阳心头一惊,“怎么了?”
那路停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听听吧,丛草儿的。”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飘至头顶,欧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路,那路淡定的脸上出了淡定还是淡定,然后接过录音笔,打开…
“我从来不认为爱一个人可以爱的那么无私是件好事儿,至少从悠然的身上我看的出,这永远不可能。我说过,如果拿的起放不下,那就不要爱,爱了就要忠贞与爱人的一切选择。欧阳,我希望你放开她。”那路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此刻脆弱的心,她,那路,又何尝不想看到一切自己想看到的,把原始回归于幸福。
合上录音笔,欧阳生冷的问着:“如果她觉得这样会幸福,那么我尊重她的选择。”
“欧阳,你是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丈夫。”
那路离开,顺手带走了桌上的几本日记,一脸肃杀,让人望而胆怯。
一念焚而聚灰,一念生于执著,万万物若生于同时,方才死而异地,完美和不完美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人心里的不满足。
那路的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翼翼,活着的,和死去的唯一不同在于,活着的懂,死去的漠然…
“出来。”那路对着电话冷冷的说了一句。
过不了一会儿,刘雨后从楼梯间出来。
立定,他慵懒的问:“找我什么事儿。”
那路一巴掌打了过去,“什么事儿?!八百年不找你一回你说什么事儿!刘雨后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你能长长出息!什么时候你敢有点儿担当!这么大个子白他妈长了!四肢健全怎么就是大脑萎缩呢!”
刘雨后还没站稳,又毫无防备的迎来了那路沉重的一巴掌,随后,嘴角渗出了血液。
“也不知道丛草儿看上你哪儿了,临死还对你念念不忘,刘雨后你现在就像一把刀,每过一天就在丛草儿的心上扎一刀,一直到她慢慢死去,是你亲手杀了她!”
“对不起…”
我经常沉默与山海之巅,站在最高的地方眺望远方,我会思考,比如我是从何而来,又将到往何处,来的地方有没有欢乐,去的地方会不会有幸福等等。那路掴的那几巴掌还停留在我的侧脸,我的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昨天,山与大海之间,波涛涌尽的地方,几只海鸥飞过…
“小雨哥。”
回头,是古琳,我冲她笑,笑里溢满了苦涩。
她走过来,提着她最爱的爱马仕包,站到我身边,看骄阳待出,一律红光映在她雪白的脸上,有些透红。
“我们离婚吧。”
她第一句话这么说。
我从没有对她抱有太大的幻想,从小到大,从我们结婚直到现在,我对古琳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关爱,不同于众的喜欢,她,还是我的妹妹,多年来,不曾改变。
“我从不知道爱情能给一个人这么大的支撑,你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起她,但你对她的思念也未曾断过。”自己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好几次夜里睡觉的时候你都会叫她的名字,你爱她,好像我爱你一样,默默无闻。”
“其实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不过是从小的青梅竹马,是你把它想的太梦幻化了。”
古琳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平静的说:“从小打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妈妈去世之后就连爸爸也变得特别冷漠,只有你对我的关心从始至终毫无怨言,我知道自己不该把这样的感情幻化成爱情,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嘿!现在好了,都解脱了,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自由,离婚,不是感情的终结,而是另一种神圣的开始,让我们彼此放开对方,尝试着去寻找更美好的爱情。”
我回头凝望,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历经了这么多是非,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从民政局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古琳笑言:“今天的运气真好,头一波离婚,你说我是不是该买注彩票?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我答:“可别,我怕你到最后没中奖情绪失控当场割腕自杀。”
古琳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说,离婚还能离得这么高兴的也就咱俩了吧?”
“那是,换成别人估计早把你掐死了还能在这儿跟个没心眼子似的跟你嘻嘻哈哈么。”
“去你的!等会儿上哪儿啊?”她问。
我环视一圈儿,说:“去吃饭吧,眼看着也是中午了。”
“好啊,吃什么?”
“川菜?”我问。
古琳摇头:“不行!太辣!”
“湘菜?”
“太油!不要。”
“那西餐吧。”
“都离婚的人了还拿什么情啊,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煎饼果子吧!”
古琳笑着拿包砸我:“上学那会儿天天吃你还没吃够啊!走着吧!”
我想,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古琳,她的笑和声音,一直绕着我转了许久,许久…
走到家门口,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钥匙,刚想敲门,门就自己开了。站在门里的是妈妈严肃的脸。
“你在家呐!”关上门,我说:“我们家的女强人今儿个怎么没去公司啊?”
老妈做下,冰冷的说:“离婚了?”
“啊。”我答。
“‘啊’?你倒是挺从容不迫啊,这刚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你还有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