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济来电话告诉路呈光警察已经通知他让他去派出所了。
  路呈光随后也去了派出所,是老周送去的,叶新维还要考虑咖啡店的生意,便让老周送去了。反正现在路呈光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了。
  一路上,老周极其兴奋,问这问那,路呈光也不是闭口不言的人,再说路呈光还是挺喜欢老周这个人的。
  问了些路呈光最近的事,老周又开始唠叨起自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像从药罐子里倒药似的一股脑把最近家里发生的各种事全都倒进了路呈光的耳朵里,开始路呈光还保持着一点好奇,但是越到后来就越没趣味,最后就到了把他们家里为了下午吃什么饭的决定权成功转交到了路呈光的手里。
  路呈光笑笑不说话,老周只当是路呈光在思索,自顾自地又开始嘟哝些其他的有的没的。
  路呈光干脆把车窗打开,让迎面而来的风的声响遮盖住老周的碎碎念。
  终于,派出所到了,路呈光走了进去,老周自觉地在车里等着路呈光,路呈光不喜欢烟的味道,所以老周就只有听着广播或是看会儿书。
  路呈光进去的时候,周济已经在里面了。只不过这次是人家提一个问题他回答一个问题,更何况他还需要将他和赵希的过往牵涉一部分进来。
  路呈光在监视房内看着里面的情况。
  “你为什么要帮助她买电话卡?”警察问。这里所说的她就是指的赵希。
  “她请我买的。”
  “她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以前喜欢的人。”
  “你知道她买电话卡干嘛吗?”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
  “后来是什么时候,是路呈光被撞后还是被撞前?”
  “被撞后,我知道他被撞了后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是她让人去撞的。”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撞路呈光?”
  “没有。”
  后来,警察说,周济的行为算不上“帮凶”,所以他可以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赵希就不好说了,“买凶杀人”这样的罪证并不是无稽之谈。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周济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
  “橙子,我知道让你放弃诉讼是不可能的,但是请你尽量不要给她过重的惩罚。”周济说。
  路呈光默默地看着周济,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周济说完后转身就走了。路呈光一直望着周济的背影,他好像比以前看起来更瘦了。孤零零的身躯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可能算不上奇怪,但是在路呈光的眼里就不同了,那不仅仅意味的是寂寞,更饱含着内心最底的苦楚。
  直到周济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他才挪步进了车。
  老周一直在车里注视着路呈光,他的心里在那个时候升腾起一种可怕的想法。
  路呈光进了车,老周试探性地问路呈光:“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大学同学。”路呈光淡淡地说。
  “总裁啊,有句话我知道可能不该说但是我还是要说。”老周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话就说呗。”路呈光说。
  “夫人才是你应该在乎的人,他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老周的话没说完。
  但是路呈光已经猜到了老周的意思,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便说:“老周啊,你想多了。”
  老周从后视镜里看着路呈光无奈地神情开始嘿嘿地笑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去公司。”路呈光说。
  “好的,总裁。”老周为自己又和总裁说了一句话而高兴。
  进了公司,眼前的情景果然和上次不同了,大家都一副忙碌的模样。上次的那些吊儿郎当的样子都不见了。
  “这几天怎么样?”路呈光问刘秘书。
  “基本上还好,大家都很积极。”刘秘书说。
  “那就好。”路呈光说着靠在了那张宽阔的沙发椅上。
  “总裁的身体好些了吗?”刘秘书说。
  “好些了。”路呈光眯着眼缓缓地说。
  “中午不回家了吗?”刘秘书问。
  “中午不回家了。”路呈光说着睁开眼,“你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帮我带一份吧,就要那些招牌菜啊。”
  刘秘书知道路呈光的肠子不是一般人的肠子,对于好吃的总是吃了还想吃。但是由于最近路呈光的身子还没有复原,叶新维只是估量着路呈光的食量给他买,大概也就是能管路呈光的七分饱的样子。
  路呈光很是诧异,想来刘秘书不是应该会给他打很多吗?
  “今天没有菜了吗?”路呈光问道。
  “不是,总裁,我是考虑到你身子的原因所以不宜吃太多,就给你打了大约七分饱的饭。”刘秘书笑嘻嘻地赶忙说。
  “哦,这样啊。”路呈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饭盒里一点不剩,刘秘书半开玩笑地说:“要是知道总裁这样爱惜粮食,我就应该再打些来的。”
  路呈光笑笑,喝了口温白开水。
  “下午还在公司吗?”刘秘书问。
  “下午去朝夕工厂看看。”路呈光说。
  “那好,我去安排一下。”刘秘书说着就要去。路呈光喊住她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到时候直接让老周载着我就行了。”
  刘秘书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下午路呈光想着老周应该到了公司了,便给他打电话,老周满口地答应着,还说要给路呈光一个惊喜。
  这老头子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路呈光在想。
  “总裁,这是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做的,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你尝尝。”老周把一个饭盒递给路呈光。
  路呈光抱着狐疑地眼光打量着这个圆柱形的白色塑胶盒子。
  “赶快吃吧,总裁,要不过会儿就凉了。”老周催促道。
  路呈光打开饭盒的盖子,一股浓香顿时充盈着整个车的空间。白色的雾气徐徐上升,待那些白色雾气渐渐消散,路呈光这才看到那些香味的来源。
  几块被卤的透亮的猪蹄肉,几个圆嘟嘟的红烧狮子头,还有几个泛着晶莹光泽的鸡腿。原本刚刚吃过饭的路呈光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但是无奈现在这几样东西的香气实在诱人,路呈光立马就觉得忍不住了。
  他先夹了一块猪蹄肉,软糯香滑,又夹了一个狮子头,外脆里嫩,最后他夹了一个鸡腿,连里面的肉都仿佛充满了浓香的汁液。
  “怎么样,总裁?”老周问。
  “味道还真不错。”路呈光赞赏地说,“虽然新维也做过,但是这完全跟新维做的是两种味道。”
  “这是我让她从前天就开始做的,知道总裁最近身体不好,需要补一补,今天回家看到做好了就拿来了。”老周说。
  “多谢老周啊。”路呈光说。
  “只要总裁觉得好,以后要是想吃的话我就再让我家那口子给做。”老周说。
  “好的。那个就先放在饭盒里,你先把我带到朝夕工厂再说。”路呈光说。
  老周哦哦地答应着。
  十几分钟后,路呈光到了朝夕工厂的门前,除了门卫东张西望地也不知道是在观察着什么之外,其余的人都在安安心心地工作。
  从进了工厂大门到走进主管的办公室,一路上尽是员工打招呼的声音。路呈光一一地回着。
  于他们看来,路呈光是给了他们工作的人,要不是路呈光收购了工厂过后没有进行裁员而是继续维持员工数量,也许他们到现在还是处于失业状态。
  常玉山看到路呈光来甚是惊讶,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常玉山的年纪也算是大的了,路呈光叫他叔叔也不为过。所以,在常玉山的眼里,路呈光就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不仅不是孩子还是他的上司。因此常玉山的言行举止都还是很规范的。
  因为不宜走路过多,所以路呈光只能是在办公室询问一些工厂最近的情况。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路呈光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就是让路呈光过去一趟,他们已经把赵希带到了派出所。
  路呈光看着赵希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周济的背影,充满了苍凉。
  赵希见是路呈光来了,说:“你命真大。”
  “托你的福。”路呈光回到。
  “你就那么想要我死?”路呈光问。
  “哼。当然是的,你要是死了我进这儿也就真的安心了。”赵希说,“可惜你没死。”
  “对,让你失望了。”路呈光说。
  赵希说:“我毕业回到家跟我妈说你现在是逸凡公司的总裁了,我妈有史以来第一次赞成了,我说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她说让我尽一切办法跟你在一起,所以在叶新维找摄影师的时候我就让丝幽去了,但是很遗憾你拒绝了丝幽,然后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听到这儿,路呈光的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带着某种幽怨眼神的姑娘坐在落地窗前的身影。“我就说为什么她会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原来是因为你。”路呈光恍然大悟般地说。
  “我妈就说既然我不能嫁给你那别人也休想。”赵希没管路呈光说的话,只是在按照自己思路说着,“我没想到我细心经营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而你也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老天真是待我不公哦。”她故意把“哦”字拉得老长。
  旁边的警察看着路呈光,仿佛路呈光是一顿可口的饭菜,赵希则是一个饿极了的乞丐。
  赵希最后在法庭的时候,她的妈妈哭得很伤心,说什么不该给女儿灌输那样的思想,说什么请求法官网开一面什么的。不过,最后法官还真是网开一面没有把她从法庭上赶出去。
  赵希被判故意杀人罪,因为路呈光替她求了请,所以只判了有期徒刑四年。
  随着这件事情的完美处理,路呈光也开始操心着和叶新维的婚礼了。
  “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路呈光对叶新维说,“要不是因为我出车祸,可能我们度蜜月都回来了。”
  叶新维靠在路呈光的心脏的部位,倾听着路呈光匀速而有规律的跳动,那是通婚礼进行曲一样的动听美妙。
  “你有没有想好我们是中式还是西式?”
  叶新维缓缓抬起头说:“我觉得吧,还是中式好些。”
  “那中式的要怎么弄呢?”路呈光问。
  “明天告诉你。”叶新维向路呈光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