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陈峰在为怀里那个软绵绵的身体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行人连滚带爬地钻进轿车,然后,发动汽车,一溜烟地跑掉了。
陈峰与肖婷婷相互认识,还真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的英雄救美,灰姑娘爱上了白马王子的故事。
肖婷婷大学毕业后,被父亲安排到政府部门上班,她是一个端着铁饭碗的文员,无论在哪里,她始终忘不掉陈峰那张英俊的脸、高大身材和威猛的气度,于是隔三差五去红歌城找他,开始的时候,陈峰出于礼貌接待了她,后来,觉得这个女孩子不错,对他有点那么一点意思,而且还是一个美女大学生,也就试着与她相处。
直到有一天晚上,陈峰因为招呼来夜总会玩的客人,喝了不少酒,肖婷婷将他搀扶到一个宾馆房间里,趁着酒劲,两人在榻上云雨了一番,陈峰醒来时,发现肖婷婷赤裸裸地睡在自己身边。
他也是一丝不挂地紧挨着她的玉体,毅然承担起了做她真正男朋友的责任,自此,他们的恋爱生活拉开了序幕。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陈峰逐渐觉得肖婷婷生性好强,天生任性,喜欢耍大小姐脾气,属于野蛮女友之类的女孩子。
两人在榻上经历过N次肉搏战之后,一个小的生命在肖婷婷体内滋长起来。
在得知自己怀孕后,肖婷婷缠着要与陈峰结婚。然而,她的父亲是旌阳市一名政府官员,略有一些权势,岂能容忍自己的千金小姐和一个在夜场上班的混混恋爱,甚至结婚?
肖婷婷本身就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叛逆的女孩子,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居然嚷着要搬过去与陈峰同居。肖婷婷的母亲深知女儿的秉性,站出来当和事老,父亲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一天晚上,父亲盯着女儿那张执着的脸说:“陈峰要做我女婿可以,但他必须辞去夜总会的工作。”
“他已经习惯了那里的工作环境,他曾经是一个体校毕业生,没有专业技能,你让他去哪里呢?”肖婷婷试图为男朋友辩解。
“难道你希望堂堂一名政府官员的女婿,被别人说成是流氓吗?”父亲眼里闪烁着一丝无奈。
“那你准备让他去哪里上班?”肖婷婷疑惑地问。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父亲肯定回答说。
陈峰在女朋友的怂恿下,辞去了红都城夜总会主管一职。
他被未来的岳父安置在一家私营企业做了保安部部长,自此,结束了他长达接近四年多的夜场生涯。
工作环境改变了,那些白天睡觉,晚上上班的生活方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八小时将自己关在同一间办公室,每天向一群保安安排同样的工作,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去处理,工作虽然轻松了许多,可他的思想负担却日益加重。
众所周知,如今的私营企业大都是一些裙带式家族企业,在企业里工作的任何一个人都得罪不起,稍有不慎,就会受人排挤,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每当安排不动单位那些“元老”们的工作,或者,这些人表面上对他服服帖帖,暗地里却不按照他的旨意行事,还在背后指指点点,心里就感到窝火,心情也特别不爽。
有时候,女朋友像麻雀一样,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她带来的,要不是她父亲的关系,他永远也不会成为“部长”级的人物,每遇到这种事情,陈峰便与她理论,稍微反驳几句,肖婷婷便毫不示弱地与他大吵起来,最终,陈峰只好忍气吞声。
陈峰最怕去肖婷婷父母家,因为,他不愿意看见肖婷婷父亲趾高气扬的样子,以及他那双居高临下,睥睨的目光。尽管未来的丈母娘看在女儿的尊面上,把陈峰当成准女婿看待,但一迈进他们家的门槛,陈峰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今年春节,陈峰单位放了十天假,作为保安部长,春节期间必须安排人员值班,如果遇到意外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
所以,他无法回老家,看来,春节只能在肖婷婷父母家度过。
大年三十上午,肖婷婷去“丽婷”美体中心洗面、做完面膜后,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钟了。于是,拨打陈峰的手机,可是,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快步来到陈峰的住所,见陈峰仍然像死猪一样睡在榻上,便气不打一处,一把掀开陈峰的被子,大声说:
“你这人是怎么搞的,我不是昨天晚上就给你说好了,让你今天早点起床,去我们家吃年饭吗?”
“你要干什么?”一股冷风袭来,陈峰立即从榻上坐起来,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你自己看看,怎么不开手机?”
陈峰打开自己的手机,见快到十二点了,几个信息陆续传来,大都是肖婷婷的手机号码,有的是肖婷婷去洗面以前打的,有的是肖婷婷洗完面后拨的,另外还有几个朋友发来,一些“新年好!”、“新年快乐!”、“来年好运!”等招牌式的问候。
他赶忙起床,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一下,便随肖婷婷走出房间,临上出租车前,陈峰突然想到还没有给肖婷婷的父母买礼物,便说:
“我们去帮你父母买点东西吧?”
肖婷婷抱怨道:“谁稀罕你这些破东西,赶快走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两人急冲冲地来到肖婷婷父母家时,饭桌上摆了一大堆佳肴。肖婷婷的母亲见两人空手回来,觉得陈峰一点规矩都不懂,大过年的没有带一点礼物,简直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心里自然有些不快,父亲更是把他和夜场里那些小流氓联系在一起,连正眼也不瞧他。
“你们怎么才回来?”肖母见陈峰显得有些尴尬,随即说:“快坐下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肖婷婷讨好说:“妈,还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了,要是等你们回来,我们今天中午这顿年饭,可要等到晚上才吃了。”
肖母将一瓶五粮液酒打开,将陈峰旁边的一个大杯子斟满。
陈峰赶忙说:“伯母,够了,我喝不了那么多。”
“能喝就喝吧。”肖婷婷的父亲冷冷地说:“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从夜场出来的年轻人,一个个有多大的酒量吗?”
陈峰哑然,肖婷婷责备道:“爸,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说这些呢?”
外面鞭炮声声,热闹非凡。吃饭时,肖婷婷的父亲一直板着脸,母亲强颜欢笑,陈峰郁郁寡欢,肖婷婷尴尬之极,一家人的团年饭简直是索然无味。
吃过午饭,陈峰谎称要去单位值班,匆忙离开肖婷婷家。肖婷婷自然心中不悦,约上几个朋友去茶楼开了一个雅间,玩起了国牌——麻将。
麻将是四人玩的骨牌博戏,原属皇家和王公贵胄的游戏,后来,逐步流传到民间,牌式大体分为“饼”、“条”、“万”三种。
它是集益智性、趣味性、博弈性于一体的娱乐活动。
玩麻将既可以消磨时间,又可以让几个朋友积聚在一起,豪赌一把,赢钱的人想多赢一些,输钱的人想把本捞回来。
肖婷婷和几个朋友一旦玩起麻将来,什么都不顾了,尽管是新春佳节,他们还是从下午二点开始,玩到第二天上午八点才鸣鼓收兵。
这种孜孜不倦的精神令茶楼老板娘非常感动,一会儿帮他们倒茶、送水,一会儿替他们包饺子、煮汤圆,然后,在他们临走之前,笑眯眯地清点这帮人送来的茶钱和包厢费。
肖婷婷回到家里草草吃上几口饭,觉得实在困得不行,便和衣倒在自己闺房里的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停地梦呓起“二条”、“三万”、“清一色”、“大对子”之类的麻将术语。
母亲将她叫醒的时候,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她突然想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陈峰一眼,于是问:“妈,陈峰来过我们家吗?”
“没有。”母亲摇摇头说:“他昨天不是说在单位加班吗?”
“大过年的,加什么班哟?”
她翻身起床,拿起手机拨打陈峰的电话,然而,他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他还在生我父亲的气?”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到客厅,对母亲说:“不行,我得去找他。”
母亲关切地问:“你不吃晚饭吗?”
“你和爸爸先吃吧,别等我了!”肖婷婷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冲出家门。
她打车来到陈峰居住的小区门口,一口气跑到上楼,用钥匙打开了他家的房门,见茶几上摆放了几桶吃过了的方便面盒,方知这家伙今天哪里也没有去。
她扭开卧室的门,看见陈峰还在榻上酣睡。
一把将他的被子揭开,大声说:“你是属猪的啊,大过年的,现在还睡在榻上?”
“我不是给你说了,我昨天在单位值班吗?”陈峰将被子拖过来替自己盖上,为自己辩解道:“我太困了,所以,睡了一天。”
“值班?”肖婷婷直视他的眼睛,说:“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去我们家,完全在找借口。”
“找借口?”陈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找借口?”
“那你茶几上放那几桶方便面盒子怎么解释?”
“我前些天吃的,忘了收拾,该行了吗?”
陈峰想起肖婷婷的父亲鄙视他的目光,有些不耐烦了。
“你放屁。”肖婷婷出言不逊。
“是,我特么的就是在放屁,怎么了?”
陈峰被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激怒了,大声说:“你特么的是我什么人,用得着这样假惺惺地关心我吗?”
“好,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肖婷婷想到自己为了过来陪他,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他却不知好歹,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委屈地说:“你说得对,我不是你什么人,既然这样,你以后别后悔!”
说完,她拿起手提包,离开了他的卧室。
随后,“呯”地一声关上了客厅的房门。
其实,所有这些,都被肖婷婷猜对了。
昨天中午,陈峰从他们家吃完年饭回来的时候,心里感到特别窝火,但又找不到地方发泄,便到楼下的一个小卖部,买了几桶方便面,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关掉手机,蒙头大睡。
饿了,起床泡两桶方便面充饥,就这样,他吃了又睡,睡了又吃,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天。
窗外,爆竹声声,灯火通明。
旌阳市这座美丽的城市,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女朋友被陈峰气跑后,他再也睡不着,也在房间呆不下去了。
他想起往年自己回老家,和亲人们那些热闹的场面。
有时候,在旌阳市和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过年,那种狂欢的情景,想起了自己苦苦寻找那位温而文雅的女朋友,就感到一个人无比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