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正欢,尤柏与戚昱二人就听到酒楼下面有些吵闹,两人都精通武艺,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楼下有大帮人马正在向这里走来,能够感觉到浑浊而不犀利的杀气,大是煞风景,两人皆皱了一下眉头。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安稳了,尤柏,我敬你一杯。”戚昱恭敬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看来一会又有的忙了。”尤柏也双手拿起了酒杯。两人相视一笑,都一饮而尽。
两人刚把手中的酒杯放下,酒楼下面就响起了地痞肮脏的叫嚷声,随着掀桌和瓷器被打破的声音接连响起,一行人带着凶气上了二楼,此时酒楼里面其他的客人都已经悄悄地散去了。
首先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一名大汉,单薄的外衣无法掩饰身体那强壮的肌肉,一脸凶相的样子给人的压迫感远胜于熊,直到他完全站到了二楼才得以认识他的全貌,身高九尺,由于身高太高,再上楼时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此刻又附加给人一种压迫感。
虽然知道这个大汉没有多少实力,但是在坐的两人也不得不多看两眼。接下来从楼梯口出来的人与第一个人比起来都太薄弱了,不值得一看,尤柏扫兴的玩起了筷子。
“就是他!就是这个混帐坏我的好事。”其中一个身材矮小,鼻青脸肿的人从大汉的身后露出了头伸出手指向了依然淡定的戚昱。戚昱却好像全然不在意对方的失礼,也完全不畏惧面前的足以称之为巨人的大汉,对着尤柏笑了一下,优雅的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刚才的少爷,敢问少爷有何事?如果想要改过自新的话,虽然我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却也能帮你一把。
亦或是感谢刚才本人对公子进行的深深教诲呢?”戚昱起身做了个揖笑道。连坐在一旁的尤柏都忍不住扑哧一笑,结果这一笑让原本就挂不住脸面的少爷青筋都蹦了出来,原本就伤的不轻的脸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混……混帐!小子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强大!刚才只不过失手了一下被你暗算了!正所谓以牙还牙,今天就让你满地找牙!上!张纲!”大少爷依然缩在巨人的身后咬牙切齿而且语无伦次的咒骂着,随着大少爷的命令,巨人也有了下一步行动。
被称之为张纲的巨人踏实而缓慢的迈步走向了两人,尤柏依然耍玩着筷子,戚昱则慢慢的开始放下作揖的姿势,两人都调理着内息等着巨人的动作,因为面前的一群人显然没有什么武术功底,实在是一群杂鱼而已,再加上身边又有旧识尤柏这等美女在身边,男人此刻多少都会有所松懈。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巨人如同闪电的一拳直接击向了还没有完全放下手的戚昱的腹部,令人恐惧的爆发力,一瞬间戚昱也愣了起来,想要完全躲开已经不可能了,戚昱便侧了下身子想要避开致命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又让所有人呆滞了,巨人的拳头在接触到戚昱的身体之前停了下来——
不,应该说是被停了下来,只见尤柏拿着刚才还在手中把玩的两根筷子,用左手的中指和大拇指支撑着筷子的两端就这样用筷子的中央抵住了巨人的攻击,筷子已经弯曲,而且后面已经有些劈开了。
“居然能让筷子这样子劈开,而且是两根,真是不容小窥的力量啊。”尤柏在一旁悠闲地站立的说着,接着随手将手中的两根筷子投掷了出去,巨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后跳去,强大的弹跳力让地面留下了两个不深的脚印,在刚才巨人站立的地方,两根筷子浅浅的插入了地面,巨人落地之后接着就做出了迎战的姿势,表情显得更加严肃凶狠。
此刻惊讶的不仅是那群痞子和大少爷,就连戚昱也愣在了当场,虽然知道尤柏肯定对武艺也有所精通,却完全没有料到她已经能够精进到如此地步,照这样下去总有一日能够超越自己。
殊不知尤柏在失子之后就一心只想着复仇,不断进行着残酷的训练,武功进步飞速,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此刻的尤柏没有杂念,也没有迟疑,只有强烈的信念在心中。
“哼!你们这群只会耍弄雕虫小技的小人!张纲可是在极寒之地生长的人,与熊搏斗,与虎夺食,与天抗争,你们这群薄弱的人怎么能够与他抗衡!而且还以多欺少,真是小人!”大少爷站着不腰疼的不断吆喝着,但看到张纲刚才的一击被接下来,也心有余悸,感到不妙,却又继续虚张声势。
随后巨人双手抱肩,侧着身子躬下了腰,让全身都蜷了起来,紧接着巨人突然向着戚昱和尤柏两人跳了出去,由于强大的腿力,地板已经不堪重负碎了开来,只留下两个空洞,巨人如同一根攻城用圆木一般以迅雷之势飞向了两人,即便知道了对方的实力,也就没有大意一说。
两人很轻松的向两旁闪开了,在巨人通过两人之间时,他瞬间甩出了两只手臂,由于手臂很长,能够攻击到很长的一段距离,正当众人以为要得手时,两人都弯腰躲过,并且都用手送了一下巨人,结果本身还能够平稳滑行一段距离的张纲直接以狗吃屎的姿势栽倒在地板上。
瓦砾四处乱飞,光看就很痛。但是巨人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虽然没有受到重伤,但是浑身都已经沾满了血液,果然看到这幅景象大少爷也沉不住气了。
“上!都给我上!愣着干嘛啊!老子给你们钱不是让你们发呆的!给我上!”大少爷踹了一脚家丁的屁股,戚昱的人都一拥而上,一时间整个酒楼二楼被人充满了,杂鱼被两人三拳两脚打得落花流水,由于数量众多,一时半会还真清理不完。
对于巨人来说本身就狭窄的二楼此刻更无法发挥出全力,只能鲁莽的四处挥舞拳头,忌惮伤害到自己人,很快被戚昱一记快速而准确的手刀打在脖子上轰然倒地,周围的家丁也随着这轰隆的一声都向后退去留出了一个圆圈。
“废物!给我起来,以为是为了什么才让你吃那么多的啊!给我起来!”大少爷看到倒地的张纲不断的叫喊着,可是完全没有效果。
“无论经历过多么艰难的磨练,脖子是不能锻炼的。”戚昱悠闲地笑着说,看到张纲已经昏迷倒地的大少爷身体发着抖向后退去,缩在了楼梯口的扶手处,依然不服气的喊着:“给……给我走着瞧!总,总,总有一天让你,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总总总总有一天,噗。”尤柏重复着大少爷的话,不小心笑了出来,大少爷脸一红,狠狠的瞪了一眼尤柏,撒腿就跑了,家丁虽然试图拉走张纲,但是由于张纲太重难以挪动而作罢,接着也随着跑了,只剩下昏迷的张纲和戚昱与尤柏,两人相视一笑。
“连自己的家丁都丢在这里了,看来这群人都是无可救药了。”尤柏叹息道,默默地对着地上的壮汉表达着自己的怜悯之情和尊重。
“他的身体太大了,没法一起带走吧,我下手不重,他的话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能够醒过来了。话说回来尤柏,几日不见武功精进许多啊。”
“过奖了,还差得远呢。”
外面开始吵闹了起来,看来是自己城镇里为恶多端的恶霸被修理了而感觉高兴吧,都聚集了起来想要一睹修理他们的人是谁。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此处美酒尚好,待我多取几坛。”戚昱施展脚上功夫,随如步行却行如飞行,随手甩在柜台上饭菜钱、修理费和打赏钱,拿上两坛好酒便又回到了二楼。
“好功夫!”尤柏发自内心的称赞着手拿两坛酒的戚昱的武功。
“我看此刻走正门并不明智,我们走上面比试一下轻功如何?”戚昱示意了一下头的上方。
“正合我意!轻功我还是蛮有自信的,你可不要被我甩掉哦!”说罢尤柏便施展轻功踏上了对面楼阁的屋顶,飞快的奔跑了起来,戚昱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此时楼下的众人看到这幕都目瞪口呆,而且发自内心的感受到鼓舞,心想世间还是有很多高人打抱不平的。
一天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在城内比试轻功也已经累了,便跑到了城内最高的塔楼的顶部坐了下来,最多仅供4人坐下的空间此刻坐下了两人,剩余的地方被放上了酒水。
两人在月下饮酒,没有过多的礼节,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有时无言的观赏夜景,有时相互交谈吐露心声,看着两人都有些微醉了,戚昱终于鼓起了勇气问了起来。
“尤柏,你变得比以前憔悴了。”戚昱的眉间流露出了不忍心。尤柏由于长相过于相似于戚昱自己已故的未婚妻,而对于尤柏始终有一颗挂念的心,随知此心多余却无法挥去。
尤柏将手中的酒摇了几下,一饮而尽,大声的向着天笑着,笑得声音越来越小,更多的是哽咽的声音,尤柏又低下了头说:“我的胎儿没了。明明……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但是那天,一下子……一下子就那么没有了。”
戚昱面对遭受如此打击的尤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用自己的手拍了拍尤柏的脑袋,表示默默的支持,他明白对于此刻的尤柏来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要复仇。”尤柏暗暗的说着,语气中的那份固执让人感觉到了强烈的意志。
戚昱有些惊讶的看着尤柏,心想年纪轻轻就遭受如此多的变故,而且还是个女儿家,难免会有些失落,但拥有如此坚韧复仇之心的少女却从未见过,仇恨的力量总是超乎人们的想象,对于尤柏选择了仇恨,戚昱感到无比的惊讶。
“我要向让我失去胎儿的人复仇,向幕后指使复仇,向所有参与的人复仇。”尤柏狠狠的说着,但是由于此时的伤心落泪只显得她更加可怜。
“……但是你变憔悴了,悲伤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而是愤怒和仇恨加剧了你的憔悴。我不会叫你停止仇恨,我只是想说,不要让仇恨打倒自己,不要让仇恨占据你所有的心房,不要让你丢失自我。”
戚昱怜爱的抚摸着尤柏的头部,明明心中还有千千万万的话语要说,但此刻却又只能憋在心中无法言语。
“我不会倒下的,起码在我的复仇还没有进行到底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尤柏抬起了头向着戚昱温柔的笑了出来,虽然脸上还挂着眼泪,泪水还没有停止流淌,但是她还是温柔的笑了出来。戚昱好像又放心又放弃的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尤柏的头便把手收了回来。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来!”戚昱拿出了酒,心想此刻已无需再做太多关心,两人便在月光之下豪饮,此刻语言都是多余的,眼神的交流已经足够。
两人相对饮酒,待酒尽时,戚昱已经烂醉睡死在塔顶,戚昱酒量甚小,尤柏不知,戚昱为了让尤柏能够减轻一点内心的痛苦而勉强自己,虽早就坚持不住,却直到酒尽之时才倒下。
尤柏虽已醉,却因为刚才的哭泣和夜风拂面的寒意清醒了许多,此刻看着身边已经睡死的戚昱笑了起来,她又何尝不知道戚昱待自己甚好,今晚又为了自己饮酒到烂醉,可是自己却不能为他做什么,自己的心早已经属于他人。
尤柏又望向了明亮的月亮,发呆的看着月亮,思考着什么。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只记着月前经过了几朵云彩,当又一阵夜风吹拂过脸颊时,尤柏才意识到已经深夜,便小心翼翼的扛起戚昱,三下两下的下了塔,用轻功在屋顶穿梭。
此刻客栈也已经紧闭了大门,尤柏找到了戚昱借住的客栈之后便从楼层上的窗户翻了进去,由于不知道是哪间房间,又不好意思去叫醒老板,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恶作剧心理作孽,便随意的将戚昱扔进了一件空客房,心想今晚看到自己如此失态可不能随意放过他,让他早晨起来慌乱一番也别有一番趣味,虽然不能够看到天亮时手忙脚乱的戚昱,单单是想象就已经足够幸福。
把戚昱安排好了之后,尤柏便悄然离去,戚昱烂醉如泥,也无法好好做道别,虽然很遗憾,但只能作罢。在回到自己视察的那个门派的道路上,自己总感觉失去了什么,那份失落感总是萦绕在尤柏的心头。
几番周折之后,尤柏在门派的院子里落了地,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一群人举火把的人包围了,看来自己此次到来的护卫工作倒是做得很到位。
“来者何人!”穿着整齐的男子手拿火把喊道。正当自己想趁着这份酒劲大闹一场好清除一下自己内心的失落感时,随之一起而来的同伴最先看到了尤柏的面貌,便急忙的跑了过来,一边喊着一边示意是自己人。
“啊,圣女阁下!您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我们都急坏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一名随同而来的少女说。
看到少女的样子,尤柏的兴致也被扫了,随手摆了摆手,说:“只是去会了一下旧友人而已,不用担心,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可不行!您可是我们教派的圣女啊!您如果出了什么闪失,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少女说。
“难不成我的一举一行都要一一向你禀告才行么!”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尤柏就后悔了,尤柏心情有些不好,正在气头上,本身想要训斥这个丫头一番,可是转念一下她们没有做错什么,看来今天的自己真的是有一点不正常,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正所谓醉酒的人是容易惹祸的,看来自己真的喝多了也说不定。
“通告下去,我们今晚出发赶回总部”尤柏如此说,尤柏心想也许离开这个地方能够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一点,便下令速速归还,而且如果是在旅途中的话,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吧。
“是!”少女此时无半刻迟疑和丁点的怨言,完美的服从了命令,没有半分怨言,并且其他人也同样的接受了命令,并行动了起来,准备工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虽说对于自己可以有所抱怨,但是对于命令却要绝对的服从,绝对不容白点姑息。
队伍很快就整理好了,在圣女尤柏的审阅后便踏上了旅途,此刻天黑的正浓,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此刻赶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尤柏还是骑在马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镇,踏上了回归魔教总部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