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月收回眼光,她低头想避开他的目光,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她很想过看看他手上的伤,都已经流血了,他难道都不感觉到痛吗?聂明弘体贴地握住她的小手,用眼神鼓励她。
“月儿,我们走吧。”
聂明弘不由分说地帮她拉开椅子,拉起她的手像门口走去。在面对凌佑天的时候,她总是依恋又脆弱,他怕她的心脏承受不住这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带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刚开出餐厅几百米远,江影月对聂明弘说:“弘哥哥,我记起我还要去向一个同学借本参考书,她就住这附近,你放我下来吧。”
“既然这样,我载你过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江影月说了附近一个小区的地址,聂明弘的车很快就停在门口,他说:“月儿,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不用了,弘哥哥,我今晚就在她的家住了,我还有一些题目想跟她讨论呢。你先回去吧。”江影月掩饰眼里的心虚说。
聂明弘精明的眼神一早就看穿她的谎话,却没有揭穿她,点点头,叮嘱她要小心,就发动车子离开。
江影月这才舒了一口气,她一路小跑,沿路返回餐厅,到门口的时候又怯懦了,她躲在一棵树下,不知道是该等,还是不该等,也不知凌佑天究竟走了没有答案她明明知道的,可是她又不敢承认,她害怕心底涌起的那股足以淹没她的愧疚跟酸痛,可终究,还是逃避不了,心底的痛楚不断冲击她的泪腺。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熟悉粗哑的声音在她后面响起。
她闭上眼,企图平复仿佛跑了百米的心跳声,再张开时,看到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眼睛里有怒气,江影月又垂下头,却看到他那还在流着血的右手,她忙过去握起来,从包包里掏出纸巾为他止血。
“你…痛不痛?”
“我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风那么大,你就不怕生病?”他故作严厉,但眼底透露着担心
“我没那么容易生病,倒是你的手,是服务员得罪了你吗?做什么这么生气把人家的玻璃杯都捏碎了。”江影月带点气愤问。
“得罪我的人不是服务员,是这里的杯子质量太差了,我稍稍一使力它就碎了。”凌佑天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吃她的醋才受伤。
“呃?”江影月听到他这个借口有点啼笑皆非,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都换了好几张纸巾了,血依然没止住。
“那我陪你去医院吧。伤口不处理很容易会得破伤风的。”她继续说。
“不用去医院了,它自己会好的。我送你回家,气温已经下降了,那该死的聂明弘怎么随便把你扔下,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他好像已经忘记人家早已不是他属下的员工了。
江影月一如往常般被他硬塞进车子,他抓方向盘的右手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江影月担心地要命,用纸巾为他止着血,应该很痛的伤口因为她的细心,和难得相处的时间变得没有感觉了,如果一定要受伤才能这样跟她在一起,凌佑天觉得自己非常愿意。
车子在她楼下熄火,江影月诧异地望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又回这里住了?”
“因为我在你身上安装了GPRS,所以你在哪里我都能知道。”凌佑天难得的好心情,不禁捉黠她起来。
“我才不信呢,一定是弘哥哥告诉你的。”江影月一副你骗谁的表情。
凌佑天帮她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我送你上去。”
“你当然要送我上去,你的伤口就这么放着就算不得破伤风也会发炎的。”江影月气鼓鼓地说。
凌佑天笑笑,他们有多久没这样聊天了,如果一直能持续这样的气氛,就算得了破伤风,他也心甘情愿。
走到三楼的时候,江影月就觉得身前发闷,气都有点喘不过来,平时她都会上到一层楼梯就休息几分钟,然后再往上走,可是今晚因为不想让凌佑天察觉她的不对劲,她没敢停下休息,没想到才走到三楼她就有点撑不住了。
“月儿,怎么了?不舒服?”凌佑天看到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担心地问。
“没事,走吧。”
“真的没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凌佑天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可能是天气冷,我多穿了两件衣服,所以走起楼梯就沉一点,走了啦,还有好几层要爬呢。”江影月心虚地掩饰。
“那就让我看看你重了多少。”
凌佑天话一落就把她横腰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江影月当然不乐意,他的手还在流着血呢,这样一来,且不是伤口撕开得更严重。
“放我下来了,我自己能走,你的手都还在流着血呢。”
凌佑天没有管她,高大挺拔的躯体将她牢牢抱住,她哪有挣脱的机会。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宽厚温暖,江影月不自觉地搂住他,把头贴近他的肩膀。
抱着一个人走上八楼,凌佑天的脸上连滴汗都没有,不得不佩服他的好体魄,江影月依旧担心他那正在流血的手,一进屋她就急急忙忙地拿来小药箱,从里面翻出消毒水,万花油和纱布,她半跪在地毯上,开始用消毒水帮他的手消毒,怕他痛,一边用棉花洗伤口,一边吹着气,她已经很轻很轻了,还是感觉凌佑天一定很痛。
看她弄了半天,还是停留在洗伤口的步骤,凌佑天担心她蹲得太累,夺过她手里的棉花,三两下就涂上万花油,又用纱布缠住,贴了块胶布,把上药工作全部完成。江影月怨念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手,而是其他人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上次帮她的脚上药又那么轻柔小心。
“你…你做什么这么用力呀,会把伤口再次撕裂的。”江影月低声说。
“坐上来,老蹲着不累呀?”凌佑天拉了她一把,不理她的抗议。
他欣赏着屋子里的装修,看来他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无论是色系还是风格,都和月儿很相配。沙发周围全铺上地毯,这样就算是冬天,她也可以在地上坐着,不会觉得冷。江影月看他这么入神地打量房子,知道他也看出了房子的不一样。
“这房子新房东装修过了。”
“喜欢吗?”
“很喜欢,新房东应该是个女孩子,她喜欢的风格跟我好像哦,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而且她也很贴心,把这边全铺上了地毯,坐到上面也是暖烘烘的,最重要的连房租都没有加,找个机会真该谢谢她。”
江影月进厨房帮他倒了一杯热可可,然后才又坐了下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凌佑天却没让她如愿,他的又长又用力的手把她抓了过来,捧起她的脸,检查上次被依佳欣打的地方,红肿虽然已经消退,但几条指甲划痕还留在上面,清晰可见。
“依佳欣这个凶女人,我一定让她好看。”他咬牙切齿说。
江影月被他的眼神灼得红霞飞舞,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身体,她知道自己和他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不能再任由自己的感情决堤,而且她也不想破坏他和他未婚妻之间的关系,他们都快要结婚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如刀绞一般疼痛。
“没事了,不要为了这种小事跟依小姐吵架,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谁说依佳欣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凌佑天的语气有些愠怒。
江影月以为他不想过于伤自己的心,才选择说谎,可是她又怎么会怪他呢,从头到尾都是她先退出的。想到这里,她有点狼狈的将自己的脸偷偷收入手中,她知道她浪费了他的爱,自私地将他的好通通放开了,将他的话也通通忘记了,她更是惭愧自己的懦弱,轻易把他的手和未来交给了另一个女人。江影月的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她将眼睛紧紧闭上,想逃避心里传来的冰冷。
“月儿,你把自己埋藏得那么低,我怎么看得到你在想什么。”
凌佑天费力抬起她的头,发现她在哭,以为她还在误会他跟依佳欣,勾唇一笑,她会吃醋,就证明她还在乎,动情地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哭个够。
“别哭了,大哥哥帮你报仇,下次也给依佳欣一个耳光,保证打得她满眼是星星。”他逗着她开心。
江影月埋在他胸前,贪心地吸取他身上的温暖,哽咽地说:“你什么也不需要为我做,只要为我快乐就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记得要为了我快乐。”
凌佑天心中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月儿的话怎么有点像遗言,正想问清楚,门被打开了,方水柔今晚提前回来了,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一时出不说话来。
“那…那个,我…。你们继续…我先出去了。”
江影月忙离开他的怀抱,跑到门口拉住方水柔说:“你在想什么呀,凌总裁的手受伤了,我只是…只是碰巧遇到他,所以…”
她越描越黑,方水柔盯着她脸上的泪痕,大概也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可不敢去惹凌佑天,装着她相信了月儿的话说:“哦,原来是这样,凌总裁,你的手好点了吧?”
“好很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不妨碍你们休息。”凌佑天不想让江影月难堪,站起身跟她们道别后就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