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空白了片刻,一股怒火从心底爆发出来:“住手!放开我妹妹!”
不能……绝对不能,让这些家伙伤害到真白!绝对!
“呵呵,其实我也不想动用这最后的手段,如果你不反抗,乖乖被我杀死,那么你的妹妹就可以平安无事,成为我的玩具……”不知道为什么,黎人的声音在耳边显得特别空荡遥远,但是,他所说的事情是我绝对无法忍受的,哪怕是拼上这条命,我都要保护好真白,这,是我此刻唯一剩下的信念!
唯一,必须被贯彻的信念!
“你敢动真白一下试试看!”身体里不知哪里涌现的力量,让我咆哮出这句话,手中卷刃的长刀伴随着话语投向了其中一个敌人,然后,那高高抛起的头颅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喷洒着深红色的血柱向后倒了下去,
“以为我不敢么?”黎人的冷笑传来之后是真白带着哭腔的惨叫声,稚嫩的嗓音让我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止下来,脑中只剩下一句话——
真白受伤了?真白居然受伤了?我这个姐姐到底在干些什么?!为什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我曾经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因为我而受伤了……我……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眼睛酸酸的,有一种苦涩的液体不听话地往外涌去,怎么眨眼也止不住,耳边再度传来黎人讽刺的声音:“哈哈!我们尊敬的大姐头居然哭了!真是历史性的一幕呐!看来这个小丫头的确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哟!”
“你们……”咬着下唇,真白的声声哭泣哀号传入耳朵,让我产生一种将耳朵堵起来的冲动——如果这样就听不到真白的哭喊了吧?这样,心也就不会一下下地抽痛了吧?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比同时被几百把刀同时砍中还要令我疯狂,那种窒息一样的无力感更令我如置冰雪般
寒冷……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必须把这声音深深刻印到灵魂里,我要让自己记住,如果能活下来,一定,一定要用全部去保护好真白,要用我的全部去补偿真白……
真白的哭声渐渐地弱了下来,这让我的心更加地揪紧起来,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好想好想冲过去,将真白抱在怀里,用最最温柔的声音和她最喜欢的我的笑容去安慰她,向她道歉啊……
“砰!”我跪倒在了地上,往日的高傲全部撇在一旁,和真白比起来,这些东西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用颤抖的声音,我说出了这一生第一句哀求的话:“放过我的妹妹,我……任你们处置……求……求求你们了……”
对面的人发出一阵阵狂笑,那是肆无忌惮,张狂的笑声,但是我在意的只是那个如同坏掉的娃娃一样被举在半空,双腿怪异扭曲着的女孩,那才是我生命存在的意义……
“啊…………”狂笑变成了惨叫,鲜血再次飞溅于半空,我的视野中,一条黑影闪过,然后原本得意无比的敌人就变成了尸体,真白则被他小心地抱在了怀里。
无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给人轻浮感觉的中年男子。
男子走到我的面前,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我,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努力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被男子小心呵护着的真白,想要触碰这仿若幻境的一切,但是这触手可得的一切却在下一秒遥不可及……
眼前一片黑暗,我失去了真白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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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地点也成了学园市的一座医院。
听到真白从昏迷中苏醒的我顾不得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跟随着那天救了我的据说是父亲好友的古秋生,古叔叔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总比鲜血的味道好很多,即使是惨白色的墙壁也远比妖艳的红色好看。
怀着紧张的心情踏入真白的病房,我的心被一阵莫名的紧张所充溢——也许我还在害怕面对真白吧?对于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她又会怎么样呢?
双腿打满石膏的真白带着依旧可爱的笑容转向门口,却在看到我的一瞬敛去了所有温柔,我在真白的眼里只看到了冷漠和仇恨。
那种眼神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一种夺路而逃的想法不可抑制地涌进脑海,但更多的,还是名为心痛的感情吧……
在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那个会贴心地在我受伤时为我包扎上药的妹妹永远也回不来了,眼前的这个,只是对于我的无力和过错抱着深深失望和仇恨的女孩而已……
这是我必须承受的罚,也是为我的过错赎罪的唯一途径。
而我,会用今后的一生来弥补已经永远失去行走能力的,我的妹妹……
这是我,在很久以前,为了权力忽略了真白时就应该有的,悲伤的预感……
番外篇????
“死吧!”
蓝色的电光组成的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将面前之人拦腰斩成两段,被高压电流切割过的地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任务已完成,请求撤退。”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说出例行公事的要求后,我低头看向已经失去生机的敌人。
棕色的短发下是一张充满恐惧和绝望表情的脸——记忆中,这张脸曾经对着我微笑过,那纯净的笑容仿佛能净化整个世界一样,但现在,那上面只剩下了死亡的气息。
碧色的瞳孔完全地散漫开,如同失去光彩的绿宝石,黯淡无光。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一样吧,看着有着和自己相同面容的敌人,挥舞着雷光之剑将自己斩杀,然后聆听着天际传来的动听歌谣,跟随死神去到另一个也许同样肮脏、同样污秽、同样充满痛苦和哀伤的世界……
天空中传来浮空艇发动机的噪音,我知道,接我的人已经来了,抬头遥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我忽然无法抑制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太阳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呵呵……”自嘲地笑了声,我蹲下身轻轻地抚上死者睁圆的眼睛,低声念诵着:“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对不起,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手中的电光再次爆闪出耀眼的光芒,将死者的尸体完全地变成了浮游的尘埃。
我知道,那些来接我的人是不会理会这具尸体的,他们要的只是胜利者,失败者的下场只有在一片荒芜中逐渐腐烂,所以,我能作为赎罪的只有让她的身体和这个崩坏的世界永远地告别,仅此而已。
“祝福你能去往一个不再有悲伤的世界,我的姐妹。”默默地看了眼漫天飞扬的粉尘,我转身向落地的浮空艇走去。
浮空艇里出来的两名穿着白大褂,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科研人员的男人在一群少女的环卫下走到我的身边,将一副和镣铐没什么两样的护腕拷在了我的手腕上。
力量迅速地从身体里流失,但我对这早就习以为常了。
目光在那群和我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们身上停留了一会,我率先迈进了浮空艇的客舱。
浮空艇震动了一下,缓缓离开了地面,我从窗口望向地面,破败的城市逐渐完整地呈现在我面前——那是一座灰色调的钢铁城市,冰冷的金属在这潮湿闷热的空气里逐渐锈蚀,泛着绝望腐败的颜色,整座城市孤独地矗立在荒芜的原野上,在永远是灰色的天空的笼罩下,散发着如同地狱般的疯狂味道。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某种空灵的歌声混杂在一阵哭泣中——
——“花落,花开。持三十三朵彼岸花,立于黄泉之上,聆听审判之歌。纠结此生一切罪恶,沉沦于地狱之中……”
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仿佛在陈述着,我所犯下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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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空荡荡的房间里飘荡着孤独而冷漠的感觉。
坐在唯一的床上,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侵袭着我,明明不应该感觉到温度的身体竟也有了寒冷的感觉。
紧紧地抱住膝盖,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起来一样,不断地蜷缩着,将自己挤入最黑暗的角落,用无尽的黑暗将空气隔绝开来,用空虚的躯壳抵挡着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
我徒劳地挣扎着,不让自己陷入绝望的泥淖,用心中那小小的火焰努力地温暖着渐渐冷却的心灵,冥冥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诉说起曾经的约定:“说好了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哦!我们,要一起去看那朝阳升起的样子,一起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一起到公园中听鸟儿歌唱……约定好了哟!要努力地活下去!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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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红木的书桌后,我注视着眼前略显肥胖的中年人,虽然在我眼中他和一堆肉块没什么两样,但我知道,我没有能力杀掉他,因为他的身旁站着两名一模一样的少女——黑色的长发和深蓝色的修女服,那是比我高档的克隆人型号才有的。
“编号0149么……”中年人用他可笑的地中海对着我,翻阅着写有我所有资料的文件,喃喃自语着:“挑选了那么久才选出来200名sisters,最后的试验中只存活下三个,而且一个残废掉了,一个精神完全崩溃了,只有一个还算完好,看来想从她身上提取到完整的基因还很难呢……想要创造最完美的兵器真的那么困难么?”
放下手中的文件,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0149,从现在开始,你的代号改为音,进入特别行动部待命,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失望么?那种东西必须要有希望才能出现吧?你对我们克隆人真的抱有希望么?这种虚假的言语真是令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