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心中如何想的,至少明面上我必须听从中年人的安排,不听话的工具只有接受毁灭的命运,无数血淋淋清楚地告诉所有克隆人这点。
“是。”
中年人像赶苍蝇一样对我挥挥手:“去特别行动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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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研究员,我来到了一间类似客厅的房间里。
在我踏进房门的同时,房间里四名神态各异的少女将各自的目光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一名黑色长发,满脸冷漠,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少女,一名抱着洋娃娃,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可爱女孩,一名红色短发,穿着暴露的妖媚女性,以及一名有着如同大小姐般高傲神态的少女——唯独没有我所期望之人。
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
“这四个人分别是瑾、绫、心、颖,以后就是你的队友,你们必须好好相处,我不想听到你们之间有任何冲突发生,明白了么?”研究员淡漠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还有你们,这是新来的音,你们先各自熟悉一下吧,过几天就该有任务下来了。”
“等一下!”我拉住准备离开的研究员:“恋呢?恋在哪?恋明明也应该在这里的啊!”
“恋?那个废物早就死了,浪费了我们那么多精力,居然连第一个任务都没有办法完成……”
——死了?居然死了?不是说好要一起活下去的么?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我问着面前的研究员,视野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被杀死的……哼,被人钉成十字架的死法真是有创意……”研究员不屑地哼了两声,然后不耐烦地转身离开了。
明明约定好要一起活下去的啊……你这样打破了约定算什么意思?你想抛下我一个人吗,恋?我们之间的约定又算什么呢?……为什么要离开,恋?!
心脏阵阵抽痛着,心中那渺小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绝望的气息、悲伤的气息,忽然一拥而上,让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那是种……发自灵魂的无助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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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行走在阳光下了,用这满是血腥的身躯去迎接一直盼望着的阳光和希望,但是……身体还是那么毫无温度,阳光照耀在身体上也只能带来灼痛的感觉而已,那灿烂的阳光刺眼得让我不敢面对。
——恋,没有你的天空,再没有我所企盼的幸福了呢……那希望的光芒也拒绝带给我温暖……像我这样满手血腥的工具,没有资格奔跑在希望的原野上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啊……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了,死在那片沾染着姐妹们鲜血的土地上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又听到了那陈述着罪孽的歌声了,让我唱给你听吧!
“花落,花开。持三十三朵彼岸花,立于黄泉之上,聆听审判之歌。纠结此生一切罪恶,沉沦于地狱之中……”
——恋,没有你的世界,与地狱无异,我只能在这地狱中,重复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来洗刷满手的血污,还清我所有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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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凑与翔(上)
赛露利亚城外的村庄。
火焰熊熊地燃烧着,浓厚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天空,反射着暗红色的火光的同时,那翻滚的烟雾如同恶魔狰狞的笑脸,火焰燃烧的声音则是他肆意的狂笑,代表着死亡的镰刀在火焰中隐约可见。
哀号、尖叫、哭泣、疯狂,被火焰包围的人们挣扎于痛苦之中,用同一种绝望的表情等待着死神接引自己前往无尽的深渊。
在这样一片恍若地狱的背景中,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少女所处的是火焰最旺盛的地方,那里有着连空气都仿佛会被蒸发掉的高温火焰,但奇异的是,所有火焰都只燃烧在以少女为中心半径五米之外的地方,那火焰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并且畏惧着这名少女似的将少女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正圆。
少女穿着最破烂的粗布衣服,左一道右一道的裂口下可以看到少女凝雪般的肌肤,被两条青色的丝带束成双马尾的棕色长发无力地垂挂在少女的两侧——少女现在的样子用“坏掉了”来形容绝对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啊……”少女没有焦点的双眼仿佛穿透了火焰,看到了正在火海中翻滚着惨叫着的人们,那些人里面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有曾经施舍过她的也有曾经向她嘲笑过的,但无论是什么人,都曾经是在她生活中出现过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就这样没了么?所有的记忆都随着这火焰灰飞烟灭了,那我的生命里还能剩下什么?……我所拥有的这微不足道却又珍贵无比的一切就这样没了么?
少女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僵硬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几分哀伤,但是,眼角的泪水刚涌现就被这炙热的温度蒸发地一干二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
少女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白净修长的双手,忽然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被火焰烤得无比坚硬的泥土上,鲜血立刻从少女的手背上浸入黑色的大地中。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啊,我不要!求求你了,不要燃烧了,放过我吧……大家,回来啊……”少女用力地嘶喊着,那沙哑的嗓音让少女的悲伤里增添了几分悔恨的官爵。
少女的颤音好像引起了空气的共振一样在火焰中徘徊着,连同火焰也跟着猛烈抖动起来,那飞散的火星在空中飞舞盘旋着,将一切都渲染成绯红色,然后在燃烧产生的黑烟熏蒸下变成好似凝结的血块一样的暗红色。
少女在火焰的最中央抽泣着,那绝望的声音和周围的惨叫声共谱成一曲名为死亡的哀歌。
摇曳的火光中,少女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火焰走了过去,少女的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就像背负着所有人的痛苦一样,将少女的腰身压得无比佝偻,连那头长发也失去了往昔的光泽,死气沉沉地披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上。
但是,火焰很有灵性地往四周退开,无论少女往那个方向走火焰始终维持着那个精确的正圆图形,而这令少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你既然能杀了所有人,为什么就不能杀了我!拜托,如果你真的能听到的话让我也死了吧!让我死吧!死吧!!”
少女大声地咆哮着,沾满尘土的脸上呈现着恐怖的扭曲表情,没有丝毫神采的双瞳中映射着鲜红的火光——少女此刻的表情就像被魔鬼附体了一样,会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莫名地胆寒起来,明明周围是那么炽烈的火焰,但少女浑身却散发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冷,冷与热交织在一起,一起构成了这个火焰地狱。
“它们是你召唤出来的火焰精灵,它们,是不会杀掉如同母亲一般存在的你呐!”
带着些须沧桑感觉的男声从火焰中传来,让少女呆滞了一下,随即少女疯狂地向着与声音相反的地方跑去:“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干的!你骗人!你骗人!!”
“逃避——是没有用的。”
火焰被人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火焰中走出的人影阻挡在了少女前进的路上。
那是一个有着俊秀外表,戴着黑框眼镜,充满书卷气的男子。
从外表看,他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但那略带沧桑的声音却又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能够拥有的,本应该让人觉得奇怪的感觉却意外和谐地存在于男子身上——就好像对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是我!我从没有想过杀掉大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却没有立刻转身逃跑,或许少女还在期待着对面的男人否定刚才他所说的话吧?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人的内心可是很黑暗的呢……”男子用右手轻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黑色眼睛直视着少女。
少女躲闪地撇开了眼,随即又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
男子叹息了一声,朝少女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我没想要杀掉大家!我……”少女死死闭着眼睛,双手抱着头哭喊着:“我只是不想再被大家叫灾星了啊……”
“最后……我果然验证了那个预言……我给村子带来了灾难……”少女无助地哭喊着,慢慢地蹲下了身。
“很痛苦吧?”温柔的声音中,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抚上少女的肩膀,然后少女感觉到自己被拢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那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动着,让少女的心也跟着一起律动起来,心中的悲痛和绝望竟在这有节奏的跃动中逐渐消退。
“被抛弃的感觉很痛苦吧?”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少女放松身体,静静地依偎在这个怀抱中。
“想要触摸那遥不可及的幸福吧?”少女微微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搂住了怀抱的主人,将自己已经冰冷的身躯尽力地融入那个怀抱里,汲取着盼望已久的温度。
“那么,跟我离开吧,离开这个只会带来痛苦回忆的地方,一起向着幸福的方向前进吧?”
将头贴在心跳传来的地方,在逐渐平静的面容中,少女缓缓开口了:“我是个只会带来不幸的人啊……我的归宿理应是那盛满痛苦和绝望的肮脏之地,不是么?”
“我也是个不祥之人哟,在失去了最爱的人之后我就深深的明白了这点,所以,我才清楚地明白你所企盼的那一点小小的幸福,其实是所有人都唾手可得的平凡而已,所以,才会想将你抱在怀里,想把自己的那点幸福和你分享,想要告诉你——即使是被诅咒缠绕的此身,也有寻找那微不足道的小小幸福的权力啊!”透过男人强健的心跳,少女很轻易地感受到了男人的真挚,以及被他深埋起来的比自己更加痛苦令人绝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