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远离人群的奚鼠氏,当然并不了解这幕后的玄机,毕竟奚鼠氏从未见识过“夏娃”氏族历代单传的唯一传人担任半角部落酋长时的任何日常生活。
即便奚鼠氏想要道听途说半角部落酋长的职责所在,也要有人肯说才行。但与奚鼠氏唯一能通上话的母亲奚懒氏,却始终笑而不语。
所以奚鼠氏事到如今,还认为身为半角部落酋长的自己,此刻在半角部落内悠闲自得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母亲奚懒氏性格越来越开朗活泼,春光灿烂的笑脸越来越多,奚鼠氏虽然莫名其妙,但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更认为自己接下半角部落酋长的职务也并非一无是处。
综上所述,虽然奚鼠氏生活在人口密集的半角部落,但其实经常通过语言交流的,几乎还是只有奚懒氏一个人。
但奚懒氏和奚鼠氏彼此心意相通、眉目传情,只需一个眼神,相互间就完成了交流。这也就更导致了奚鼠氏人类语言学习的进度,缓慢不前。
半角部落的村寨门前,带领整个锐河坡部落来投靠奚懒氏、奚鼠氏母子的护族氏,看到一个犹如身上抹了一层黑炭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一群半角部落成员的后方时,不禁大吃一惊。
锐河坡部落的成员们也议论纷纷,不知半角部落的成员中何时又出了这么一号不同寻常的人物。
护族氏经过一番仔细辨认,才认出这黑炭一般的庞然大物,原来就是自己此行来投奔的二人之一——半角部落的酋长奚鼠氏。
护族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奚鼠氏与生俱来的标志性青色面庞,已经完全被烈日“虐待”成漆黑色;
原本锋利的指甲,已经剪成普通人一般长短;
举手投足间完全进化成了一个普通女性劳动者的粗犷版,一股强烈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以往咄咄逼人的野兽气息几乎荡然无存;
奚鼠氏外表惟一没有变化的,只有残暴依旧的狼眼、尖利耀眼的白牙。但在黑色面孔的掩饰下,狼眼和白牙都已经蓄势内敛,不复往日的惊世骇俗。
锐河坡部落的成员认出了远处庞然大物的真实身份后,不觉哑然失笑。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在野外以打猎捕鱼作为生存方式,只有女性成员才有权力留守在家中从事看守住所、从事农业、采集果实、加工食物、纺织缝纫、管理杂务、养护老幼、发展制陶业等生产劳动。
这人语不通的奚鼠氏,身为男性成员,居然做出了这种不男不女的勾当——和半角部落的女性成员争夺起了留守半角部落的权力。
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护族氏制止了锐河坡部落成员的哄堂大笑,尾随奚鼠氏进入半角部落正中长屋的正室后,好整以暇。
护族氏准备以一敌二,与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展开唇枪舌剑的谈判,极力为锐河坡部落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希望能够保留锐河坡部落。”
护族氏观望和等候很长时间,依然不见奚懒氏“千呼万唤始出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开门见山,向奚鼠氏声明锐河坡部落议事会一致研究的合并底限。
“联——盟——”奚鼠氏面无表情,轻吐二字。
其实,奚鼠氏就算有表情,除了眼睛和牙,在表面上也几乎看不出来了。整个面部,几乎都成了一块黑炭。
奚懒氏更是早就预料到向来凶悍的锐河坡部落,绝不会轻易妥协,必然会层层阻挠,于是向奚鼠氏提出了成立“联盟”的概念。
奚鼠氏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母子二人辛辛苦苦建立的成就,最终全部成为卑鄙无耻的半角部落成员的垫脚石。
所以即便护族氏不提出异议,奚鼠氏也并不打算打锐河坡部落成员直接并入半角部落成员中。
护族氏听清“联盟”这二个字后,短暂后惊叹后,心中大喜。
既然就难协商的合并底限已经迎刃而解,之后护族氏和奚鼠氏的谈判,当然也进展顺利。
很快,护族氏代表的锐河坡部落所有成员,就与奚鼠氏代表的半角部落所有成员达成了合并协议,并商定了新成立的部落联盟的名称——母慈子孝部落联盟。
部落联盟,必须命名为“母慈子孝”,这是奚鼠氏惟一的坚持。
护族氏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居然能和“青面人形兽”奚鼠氏通过人语直接进行交流,真是匪夷所思,犹如白日做梦!
锐河坡部落成员随后正式进驻半角部落所在的村寨。
半角部落村寨驻地的实际人口虽然增加,但母慈子孝部落联盟却并未大兴土木。
因为母系氏族时代,历来只有部落内的适龄女子,才有权利拥有自己的房屋,接待夜晚到访的男客。
而锐河坡部落的年轻女性成员,经过二次锐河坡部落与半角部落的部落间战争,已经空空荡荡。
新增加的锐河坡部落成员,老年男子分配到半角部落正中长屋的后屋,为数不多的老年女子和未成年少年分配到正中长屋的正室。
而人数占绝大多数的锐河坡部落男性成员,则完全居无定所。如果晚上找不到半角部落的女子留宿,等待锐河坡部落男性成员的,就只有寄居草棚过夜。
奚鼠氏未动半角部落一草一木,就完成了对锐河坡部落成员的接收,一切如奚懒氏所料。
母慈子孝联盟不久,锐河坡部落的老年妇女就发现半角部落的女性成员生活非常惬意,每天惟一进行的工作就只有缝缝补补。多方打听后,才知道部落联盟名称中的“母慈子孝”,原来包含着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的一段佳话。
苦不堪言的锐河坡部落老年妇女,对道听途说来的佳话赞叹不已,也加入了半角部落女性成员的宣传队伍中。
锐河坡部落的男性成员,原本嘲笑奚鼠氏“无知者无罪”,居然胆小怕死到与母系氏族时代的女性成员抢夺留守权。
结果加入母慈子孝部落联盟后,锐河坡部落的男性成员却大惊失色地发现,半角部落的女性成员不仅不反对,而且还非常欣喜半角部落的男性成员参加生产劳动。
半角部落的男性成员也甘之如饴,既讨好了心上人,又衣食无忧、没有生命危险。
锐河坡部落的男性成员简直无法通过任何言语,表达对这种不可思议现象的感想了。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仅如此,锐河坡部落的男性成员欲寻找半角部落的年轻女性留宿,也都一一铩羽而归。
以强悍不屈为傲的锐河坡部落男性成员,也只能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同时,放下石镞、石刀,拿起木耒、石铲。
一时间,务农成为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男性成员的专利,虽然名义上各项生产劳动成果的实际拥有者依然是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女性成员。
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女性成员高举“女性解放运动”大旗的同时,也不忘“知恩图报”地更加热烈传播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的佳话。
不仅奚懒氏、奚鼠氏母子成为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招牌被加以神话,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生产劳动成果也因男性成员的积极开拓比拼而增加数倍。
远近大大小小的其他部落成员、尤其是女性成员,恨不得自己也加入母慈子孝部落联盟。
以前锐河坡部落请都请不来的年轻女性成员,成群结队地前来投奔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甚至很多母系氏族、部落,干脆直接全员加入了母慈子孝部落联盟。
即便不加入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其他部落,也纷纷开始兴起男性成员务农、男性成员担任部落酋长和部落联盟首领、多个部落组成部落联盟的风潮。
随着时间的遗忘“功效”,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成员,如今对于“外表凶恶、内心善良”的奚鼠氏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依旧心存畏惧,但已经不至于绕道而行的地步。
不少新投奔来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女性成员,并不了解奚鼠氏的“真正面目”和过往经历,甚至“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奚鼠氏长得高大威武,却对母亲体贴入微,是理想的男性伴侣。
但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所有成员却发现,母慈子孝部落联盟的首领奚鼠氏的似水柔情,唯独只针对奚懒氏一人,对其他人却是一幅“生人勿近”的凶狠目光。
久而久之,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同居一室、根本就是普通男女的情人关系,已经成为母慈子孝部落联盟成员心中共同的秘密。
而奚懒氏和奚鼠氏母子一切如常,每天依然享受着擦枪走火、火花四溅的酥麻感觉,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如果能够生活在一起,即使只能眉目传情,奚懒氏、奚鼠氏就已经满足了。如果太超过承受极限,只怕连现在的一切美好,也会灰飞烟灭。
但随着母慈子孝部落联盟不断壮大,奚鼠氏也有自己的烦恼。